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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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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南一像陷入深度昏迷一般,连睡三天四夜,中间只起来上了一次厕所,把徐行远和江女士吓坏了,搁下工作从剧组赶回来,请医生上门。
“应该就是缺觉了。”医生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通,给出结论。“不过最好去医院拍个片子。”因为徐南一一直处于绝食状态,医生给他挂了葡萄糖。
又过了两天,他还睡着。
江女士急了,让徐行远把人背下楼,去医院检查。被拖拽起来的人,终于开口了:“我就是玩累了,你们让我睡会了吧,挂着葡萄糖,死不了。”
两人只好把人放回床上,轮流进来观察情况。打电话问了一圈,以为是他夏令营没发挥好,受了打击,稍稍安心,儿子的成绩不愁找不到好大学。
徐南一浑浑噩噩地躺了六天,突然诈尸,拔掉输液管,翻箱倒柜,把何念送他的鸡零狗碎都摆在床上。原来她送了这么多礼物!整张床都摆满了。原来陪读的那半年,每个周末他都收到了一张画像,是上一次见面时的自己;原来等他的时候,她都蹲在路边捡石头,绘上可爱的卡通送给他;项链,车钥匙扣,那打写生画,最后他的视线落到那种裸照,想到她红到滴血的耳朵,忍不住勾勾嘴角,眼泪却同时滚落,他抱着画奔溃地大哭起来。
徐行远和江女士,站在门外,从门缝里偷瞄,不敢进去。
哭声持续了许久,徐行远耐心耗尽,推门进来,扫了眼床上景象,“遇上啥事了?男子汉别哭哭啼啼!坐起来好好说。”
江女士也挤进来,一看床上的画纸,明白过来,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没点出息!一个脑子有病的孤儿,值得你这么要死要活!少丢人!”说着伸手要收那些画。
本来埋头抽泣的人,扑上来一把夺下,愤怒地吼:“别动!”然后一样一样地放回盒子里。收完东西,情绪收住一点,用沙哑的声音疲惫地说:“爸妈,我真没事,你们让我独自呆会儿。”
两人退出房间。江女士愤愤地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讲给老公。听得徐行远眉间拧出深深的川字纹。“看着挺正常。”
“我早就说这女的不是善茬,你们不信,南儿还跟我吵。哼!”江女士捶了徐行远一拳,抱臂坐沙发上生闷气,一只耳朵竖着听楼上的动静。
“分了好。过阵儿就没事了。”
楼上的人,捧着小小的盒子发呆。手抖着拆了几次丝带结,又垂下。
摸摸胸前的小逗号,小小的钢珠被他的体温烤得暖暖的,滑滑的触感,让他想到何念的手指,他常常一节一节揉捏着玩。
呆坐到天黑,他把盒子原样放回来床头。仿佛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希望,只要不打开,就不算分手。
又过了几天,他强迫自己把关于分手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
她知道他知道了端午那天的真相,她在怪他!
他顾不上收拾自己,顶着胡子拉碴的脸,跑到何念宿舍楼下。已经开学了,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原始人一样的毛发,窃窃私语。
但他现在顾不上体面了,一心想着把事情解释清楚。
等到宿舍门快关门,何念挎着个大包,抱着一叠书,朝宿舍门飞奔而来。
每一步都踩着他的心跳,他激动地疯狂招手。何念一只脚冲进大门,才发现他。喘着气退出来。看到他微微有些凹陷的面颊和满脸的胡茬,忍不住伸手摸上去。“你……刮胡刀坏了。”
脑回路一如既往地剑走偏锋,他忍不住勾勾嘴角,突然又泪崩了。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面颊上。“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分手了。那天晚上我听到你们的通话了,我当时有些……意外。我看你病得那么厉害,没想到你能对自己这么狠。我后来……没敢问你。其实我一直想,想知道,你心里所有的事都想知道。……我之前没准备好。”
何念跑去对宿管说了几句话,拉他到树荫下的椅子坐下。他紧紧捏着她的手。
“并不是刻意伪装骗你,我学习打工太忙了,另外你对我很好,我顾着谈恋爱,顾不上恨那些人想那些事。可是他跑来你面前揭我的疤,我就想还回去。出手狠了点。小时候过得不太好,心里难免有点阴暗,也是没办法的事。”何念平静地说起旧事,他的心却被一下一下拧着疼。
“你怕我躲我,也没什么错。我这人确实有挺阴暗的一面。那鱼是故意喂死的;买那条裙子也不是一时兴起,就是拿那个人省吃俭用攒的钱撒气;还有好多事,比这还严重,不想说了。”风撩起她的长发,抚过他的鼻尖和睫毛。
他把另一只手也覆在她手上,颤抖着握紧。“我太蠢了,我早应该问的。”
何念看了眼握在一起的手,慢慢撩起眼皮,温和地看向他的眼睛:“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不会陪我太久。只是有点得过且过,开心一日算一日。这段时间想清楚一件事,我这人身世不好又野心勃勃,根本不该谈恋爱,仗着有点姿色,踩着人往上爬才是正理。”
他慌乱地把人抱在怀里:“胡说!念儿,我真的错了,我爱你,我疼你,我想你,我很想很想你。”
她的头垂在他肩窝,静静呆了片刻,轻轻叹气:“算了,不想再来一次。你好好准备留学深造吧。我该回去了,楼门要关了。”
抱着的人一震,对呀,他明年要去英国了,他们还是要分开的。他不能让她爱他想他依靠他,又再一次把她丢开。可是……不去了,留下来陪你,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要走的。
回到家拆开床头的盒子。还是个吊坠:透明的玻璃圆环。放在灯下欣赏了许久,他看懂了:是个句号。
关了灯,一屋黑暗。
暑假结束,何念从一窍不通变得十项全能,虽都是略懂皮毛,但打下手绰绰有余了,她被拉去四处救火,好几次加班到错过宿舍楼门的关门时间,去陈可妮的公寓借宿。
裴宇仿佛开了雷达,他们完美避开彼此。
直到实习结束,秦老板都没睡到这个口口声声说要睡他的人,因为他出差了,一走半个月,回到公司,何念的工位已经空了。
他在空荡荡的工位,驻足呆立片刻,招呼助理进办公室,吩咐助理买块大玉坠。助理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看老板,默默退出去了。
下班,他捧着装着大玉坠的檀木盒子,找到何念学校,在宿舍楼下等到人。
“怎么不回信息?”他瞅了眼往来的人,有些不自在。
“习惯就好。”何念笑着安慰道。“正好有事找你帮忙,等我下。”说完把书包交他手里,上了楼,过了一会儿提着个扁扁的行李袋下来了。“换洗的衣服,走吧。”
过于直接,过于主动,礼物还没送出去。
上了车,他装作不经意地把盒子丢给她,“送你。”
何念看着那块掌心大的白玉坠子,笑得岔气。“怎么办,有点喜欢你了呢。”
什么品味,一块石头而已,换钱还麻烦,直接要钱不好么。他纳闷地扫了她一眼,专注开车。
大汗淋漓地人光条条躺在床上,摆个大字,在高潮的余韵中喘息,摸了把下巴上的汗,盘算着,回头让人多买几块石头来。
何念微微圈着身子,手压在小腹,咬牙低低喘息。
待他喘匀气息,回头发现了她的异样,爬起身,推推她肩膀问道:“你咋啦?”刚问完,余光里一片血色,床单上一摊血,他的下身也占着血,吓得他热汗未散覆了一身冷汗。手脚无处安放地站在床边,不知道该干点啥。“打120 !打120。手机呢~”然后仓皇地转了一圈,冲出了房间。
人送去医院,闹了笑话,“膜破了,还有轻微的□□损伤。房事的时候注意节制,这段时间不要有性生活。”
他傻了:满嘴跑火车的人,是个雏儿。
把人抱回家,他像个陀螺一样,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倒茶一会儿倒果汁,床头放了四五个杯子,床头的人被揭了老底儿,这会儿很没面子,头埋在被子里,装死。
终于无可供摄入的液体给他发挥了,讪讪地坐在床边,闷声说:“你不早说呢。”
何念一把掀开被子,探出头瞪着他:“早说你就不睡我了啊!”
“……”他很委屈。当初找上门色诱他要换岗位,后来又口口声声说要睡他,还在办公室公然调情。自己可没逼她。
“你……疼么?”好像问了废话,留了那么多血。他睡过挺多人,还是第一次在床上见了血。
“睡吧。”何念的脾气一句话就过去了,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平静,揭开被子,拍拍旁边的位置。
他僵硬地躺平,眯了半宿。
“你说有事找我?”吃早饭的时候想起何念的来意。
“我和两个学长想成立个工作室,做点事儿。能不能在你公司借个办公区,三五个工位就可以。”
就这点儿破事儿?!他立刻打给助理,让人腾出一片独立的办公区。挂了电话,突然心情明朗,这么说岂不是还能在公司见到人!省得他去学校逮人。
这人只要不在眼皮子底下,就会玩失踪,找人的办法只能是在楼下蹲守。他想: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被甩的吧,再一想,换自己也得分,这习惯谁受得了。
“你以后要回信息,电话也要接。”他敲敲桌子,警告道。
何念放下牛奶杯,歪头想了一会儿,说:“老板,你将来呢,肯定是要过上三宫六院的日子的,送你一个后院不起火的妙招。见面的时候,要表现得温柔体贴大方;但是!转身绝对别联系。这样微信电话随便查,各位太太都以为自己得到了独一无二的真爱,对你死心塌地。以就可以用九分之一的爱换完完整整的爱,九份完完整整的爱。划算吧。”
“有病!”他瞪了一眼说疯话的人,低头处理自己的工作了。
吃完早饭,各自奔忙,何念依然音信全无。他几次去给何念他们腾的工作区转悠,只看到几个男生。终于第三天忍不住了,叫了一个男生问话:“她人呢?”
男生见到老板,拘谨地站着解释道:“她大二课多,又辅修了中国画,一般都是晚上或者周末才来。”
他听完,气到无语。和着他给这帮小伙儿腾地方了。
这天晚上加班到9点,没见到人。第二天晚上才把人蹲到。
他刚摆出脸色,准备招呼人进来训斥,结果何念忙得头都不抬,嘴里叼着面包,一手捧着电脑,一手握着咖啡,红红火火地带人进了一间会议室。
开到十一点,陆续有人出来,何念走在最后面,和一个学长交头接耳地还在聊。
“坏了!赶不上了。”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她喊了一句,拔腿就跑。
一直追到楼下公交站,才把人捉回家。
“老子开这么大公司都没你忙,你兼任联合国秘书长呢!”他把钥匙扔茶几上,坐在沙发上气哼哼地说。
何念放下书包和电脑,活动活动手脚,转转脖子,在他莫名其妙地注视下,扑过来,飞奔着跪坐在他腿上,搂着脖子,笑嘻嘻地喊:“别动,劫色!”
这个隆重的拥抱,把他心中的褶皱都抚平了,嘴上还在强撑:“就你个小雏儿!”说完,想到压在身上的是个只有自己享用过的□□,忍不住勾起嘴角。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抱了会儿。她趴在他耳边,说了说这几天学的课,打的工,食堂的饭菜,零零碎碎的一些事。
暖暖的气流若有若无地拂过耳廓,他听得心猿意马,又异常宁静。像冬日里围坐在壁炉边看雪那般的彻底的深层的宁静。
“你……身体好点了吗?”他的手轻轻触到她小腹,小声问。
何念打住她絮絮叨叨的流水账,一只细手探进裤腰,笑嘻嘻地说:“没所谓。还有其他作案工具。”
身下的人被撩得老脸一红,一只手把人从身上剥下来,一只手提裤腰。“受了伤见了血,还改不了嘴贱的毛病。”
何念笑嘻嘻地晃悠进了浴室。一会儿滚着浴巾跑在他衣帽间,翻腾了个底朝天,套了件宽宽大大的连帽卫衣,提着浴巾出来了。
随后洗完澡的人,看到一屋子的凌乱,把人训斥了一通,总结道“没教养!”
何念正趴床上搞她的个人账号更新作品呢,听了这三个字,慢慢撩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虽然是骂人的话吧,但放我这儿不算。”
他自觉失言,避开目光,四下找烟。何念四脚兽一般爬到他面前,跪坐起来:“要不你当我爸吧。我看你人品端正,肯定能把我教好。”
他低头瞪了她一眼,“有病!”退开一步,绕到阳台抽烟。
顾及她的身体,最终什么都没做,把人抱在怀里,一宿无眠地睡到天亮。
“把那块石头拿去。”出门前,他指着桌上的檀木盒子说。
何念匆忙跟上他,“我今天去公司,翘课!”路上,她试探着问:“能借用下制作间么。一两天吧。”
他算是看出点眉目里,这人脑子里横竖就是那点事儿,但凡主动上门,必然是有工作上的事儿求他。想到那块孤零零躺在桌上的石头和抽屉里的项链,发现这人有几分骨气和追求。她语气里的小心翼翼,让他有点不舒服,搞得自己像是个很吝啬的金主。
去了公司,他叫住何念,把几个部门的领导都叫进办公室,吩咐道:“这是公司在孵化的一个项目组,你们照应下。”说完转向何念:“以后直接找他们,遇上处理不了的,来找我。”
然后吩咐了借用制作间的事,把人送了出去。
午饭时间,何念拉下百叶窗,揪着衣领霸道的亲上来。“出息!”被亲得气息紊乱的人,把人揉进怀里。
何念太好养了,他养过最省钱省事省心的情人。
但是浪费感情!她总是一言不发地消失,把他气得肝胆俱焚,又一脸平静地晃悠到你面前。准备发火的时候,扑上来又亲又抱,说一些脸红心跳的骚话,撩拨得意乱情迷,又整理裙衬,蹦蹦跳跳地跑了。
他只能压着满身□□,和满心愤懑,艰难地熬到下班,把人拖到床上狠狠发泄一通。
可是她又太嫩了,稍微动作狠了,就会受伤。
他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抱人搂在怀里,轻轻揉着她平坦的小腹,“还疼吗?”
何念疼得面色发白,嘴上还在耍流氓:“领带太滑了,等我明天买个手铐。”刚刚还疼得两腿打哆嗦,跪立不住的人,这会儿气息奄奄地谋划着下一战:“还有眼罩,哦,再买个皮鞭!一鞭子抽下去,会冒出好几条红道子的那种。”
“有病!”他没好气地松开手,背过身不搭理她了。对着窗帘瞪了一会儿,又翻过身把人搂住,叹口气:“你听话一点吧。”
何念已经睡得迷迷糊糊,头在他胸前拱了拱,哼唧了一句,没听清内容。
早上起来,又得得瑟瑟地讲她的歪理:“找老婆呢,肯定要找门当户对的,婚姻是和财产画等号的嘛~找女朋友呢,得找漂亮听话的,长脸又省心;但是,找刺激就得找我这样的。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声东击西,一般心脏不太好的金主,我都不敢提供服务。”
对于何念的胡言乱语,他统一回复两个字:“有病!”
但这段话他琢磨了一天,越想越不对劲。当初她分明说要谈恋爱,说爱虚荣什么的。他可是陪她吃了饭、看了电影、送了花的。
他想找人问清楚,但何念没来公司。下班去了她学校,也没抓到人。直到宿舍楼关门,何念没回来。夜不归宿的人,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联想到她之前那堆三宫六院治理理论,心里隐隐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