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云日日新》魇阎

27、第二十七章，梦魇

　　叶秋三人站在断仇谷石头旁，望向吊脚楼宇，沿着水面看去，有出水而出的浮桥，弯曲通向吊楼深处。
　　轩辕对着远处楼宇喊道，“既然前辈有意引我们过来，为何又不现身？”轩辕的话，如细石击落水面，打乱了平静，吊脚楼四周气息浮动，氛围明显有些不一样了。
　　叶秋面色温和如风，一双淡雅的眸子紧盯着紧闭的楼门。
　　杨笑瞅了瞅楼门，瞥向吊脚楼，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里面大声吼道，“你们把我的小火焰藏哪里去了，快点给我交出来。”
　　刚吼完，气还没有顺，回头正瞅见轩辕又鄙视他一眼，杨笑有些委屈，下意识的看向叶秋。叶秋安慰的给了他个笑容，叶秋自然知道，小火焰对杨笑极其重要的，毕竟那是杨笑唯一可以完全交心的朋友，他只会倾听，人总归与它不同的。
　　杨笑被叶秋这么鼓励了下，底气也足了不少，“我就想知道小火焰他们的下落吗？怎么说我们也帮他们赶走那些杀手嘛！”杨笑脸上刚有些自豪，瞥到轩辕的目光，又是一阵发毛，连忙低下头，心思复杂。
　　杨笑真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好像这么多年，轩辕师兄总是不待见他，想到这里杨笑又偷偷瞥了眼，发现轩辕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顺着视线看去，杨笑这才注意自己还拽着叶秋师兄的袖子，下意识松开了，那可怕压迫感竟然没有了，难道是这个原因？说来以前好几次，也是这个原因？！
　　轩辕看向吊脚楼的方向，这其中的牵扯，终是考虑了太少，以至于忽视了许多，想到这里，轩辕嘴角微微勾起了些笑容，他朝着吊脚楼的方向望去，用着内力说道，“前辈，晚辈原本只是有些猜测，若是前辈需要证实，晚辈也可以试上一试。”
　　楼最高处的门开了，声音带着威慑向轩辕他们传来，“进来吧。”
　　这声音透着威亚，但对于三位少年来说，算不了什么，三人相互看了眼，拱手作揖道，“前辈，有劳了。”
　　三人穿过浮桥，沿着悬梯飞身而上，刚进门就见到坐在虎皮红木椅子上那人，正襟危坐的，抿了一口茶水，茶水放下同时带着笑意的看向轩辕他们，“冷砚，看茶。”
　　冷砚用打量神色瞥了眼轩辕他们，便应声出去。“是，义父。”
　　目光交错，这掩藏在其中的危机感让人道不清说不明。突然三人重点杨笑一脸豁然的模样，朝着中间那人喊道，“是你啊，大和尚，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了，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土匪头子！”
　　杨笑这一说，虽然变了妆容，但是的确是那和尚不假，叶秋拉回上前的杨笑，出声训斥道，“杨笑，别无礼。”
　　杨笑这番话，气愤也已经被打乱，那和尚身边几人，收都已经背到身后，轩辕笑了笑，上前了一步，“前辈，杨笑还是小孩子，说的话都是童言无忌，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杨笑看向轩辕，什么小孩子，童言无忌的，“师兄，他抢走我的小火焰，我说他还有错了。我那是”
　　轩辕回过头来，又看了眼杨笑，没有说话，杨笑立刻闭上了嘴巴。
　　就在气愤尴尬的时候，那和尚大笑了起来，“哈哈，小兄弟这样想，也怪老夫未提前告知，是老夫的错，想来不是事出突然，老夫断然不会借用小兄弟的马。”
　　“本来就是，提前告知也不借。”杨笑嘟囔了句，见那和尚盯着自己，“好啦，好啦，我原谅你了，你现在告诉我，小火焰在哪里了吧？”
　　“好，这小火焰就在谷内马棚内，有人专门照料着，你无需担心。”
　　“哼。”杨笑才没有不担心，转头就要自己去找马，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便继续道，“大胡子呢？他也是我救的，命也是我的，你无权关着他。”
　　和尚的脸突然变了下，“大胡子？你说的那人牵扯甚多，恕老夫不能将他交给你，你若是要马，现在就可以去带走，墨宝。”
　　“是，义父。”墨宝领命，便走向杨笑，“少侠，请随我来！”
　　杨笑看了眼和尚，又看向叶秋他们，总归是不放心，“哼，你们要是敢虐待他，我跟你们没完。”
　　见杨笑走远，叶秋和轩辕相互看了眼，同时看向椅子上那和尚，“前辈有什么好就直说吧。”
　　那和尚微微笑了笑，“还真是像的很，本以为不会再见了。”老和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轩辕他们。那和尚又喝了口茶，看向轩辕两人，“你们从昆仑而来。”
　　轩辕和叶秋回道，“晚辈昆仑弟子轩辕无心（叶秋）。”
　　“不用那么拘礼，都坐下吧。”那和尚示意轩辕和叶秋坐下，此时端茶的人也上来了，“这是此地泉水所泡茶水，与你们昆仑茶水不同，别有一番味道。”
　　轩辕和叶秋做了个请的动作，这茶水才揭开茶盖，一股幽香逼入鼻息。饮下天然清新，喝完通身舒畅。
　　那和尚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他人退下。便道，“几日前，偶遇几位少侠，便已得知是从昆仑山而来。”
　　“前辈，我等的确实是从昆仑而来，但此次下山，只是为了游行历练，并无其他任务，想必前辈误会什么了。”
　　“早在几月前，老夫便修书盟主，当日偶遇三位少侠，但老夫并不确定，以三位少侠和老夫之能怕是不能抗衡他等力量，昨日，盟主回信，加以对三位少侠观察，便确定是少侠无异，前日，事情突发，来不及通知各位少侠，便引少侠来此一见。”
　　”不知前辈修书盟主所为何事？“叶秋感觉事情好像有点突转，“他等力量又是何意？”
　　“你们真的不知情？”那和尚显然有些吃惊，“难道你们真不是盟主派过来的接应的人，可是你手中的剑，不应该啊？”
　　“前辈你真误会了，不过晚辈手中的剑的确是盟主所赠。”轩辕皱了皱眉头，看来是被老狐狸摆了一道，顺着那和尚的视线，握了握手中的玄月无心，“不过若是前辈您有需要，晚辈也定当义不容辞。但烦请前辈能够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晚辈。”
　　叶秋看向轩辕，难道师父已和轩辕和好了？但是轩辕目光里，却看不到其他，所以是故意唬骗？！
　　“你们年纪尚小，也未必会知道当年江湖上腥风血雨，事出紧急，老夫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是否愿意与老夫一道，且听完之后再做决断。”
　　那和尚又看了轩辕几眼，这把剑的确是盟主配剑，来人定然不简单，也许是盟主有意试炼他们，权衡之下，还是和盘托出，“此事关系正邪两派旧事，这天下不是黑便是白，正邪不可两立，两派大战，僵持数年。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正派之首的天风真人弟子穆云子之女穆清，竟然和邪魔之首的孙子杨开相爱。一时间流言四起，恶言不断，昆弟子勾结邪魔，并以灵剑做媒的消息立刻在江湖上大肆传开。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将灵剑引出来的借口。
　　后来江湖打乱，昆仑与魔教更是鸡犬不宁，江湖上腥风血雨日日不断，虽然杨开夫妇隐入深山，绝离江湖，此事作为他们挑事借口，却屡屡不息。
　　你们肯定在想，老夫在这故事中扮演是什么样的角色，十五年前，老夫正意气风发，对于名利趋之如骛，当日得知他们的消息，欣然而去。
　　老夫惭愧，当年终是太过年轻。
　　老夫依稀记得，那日风雪很大，老夫跟着他们一路去往深山谷地，杨开夫妇浑然不知。行动的时候，老夫突然腹痛，窗前剪影，让老夫想起家中盼我归去过年妻儿，等我赶回来时候，大火弥漫，凄厉声嘶，至今仍在午夜梦回之中，缠绕难息。”那和尚按着心脏，双目狰狞，他似乎看到了那场大火，听到了那来自大火之中声嘶力竭呐喊，他在后悔，却无法回去。
　　轩辕拧眉并没有打断，此事也必然和老狐狸脱不了关系，却更加在意故事中‘灵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终是受不了良心谴责，回去了，烈火之中，那通红的婴儿向我伸出了双手，大火烧灭了一切，却在这个燃烧一切里，新生了一个小小的生命，那份罪恶却在那双眼睛里永远的深了根。
　　只是还未等我出深山，有人便将小婴儿从我手中夺走，我无能为力，看着最后一丝救赎的希望，被无情抢走，我终是堕入了罪恶的深渊。
　　两年后，我遇见了本该已经消失在人世的那人，他并认出我，但是那双眸子，我认得，就和他的人一样，张扬透着生气，我惶恐、无助。我知道他回来了，他回来向我报仇了。
　　我日日夜夜等待着，等着利刃刺入心脏一瞬，但等待死亡，或许比活着更加让人煎熬，再后来我遇到了阎立，当日抢走襁褓中的婴儿的人，他已经不记得任何人，他疯了，被人狠狠的击中颅腔，却也只是疯了。”
　　老和尚带着笑容有些痴狂，疯了人更接近他自己，他捂着脸，似乎看到那人被击中颅腔的瞬间，以及那双充满憎恨猩红的双眼惩治一切，像是梦魇一遍遍的在脑海中出现。
　　阎立此人，叶秋和轩辕也有所闻，曾经的魔教护法浴血龙尊，并在十三年前绝迹江湖。
　　轩辕看着老和尚几乎癫狂的模样，或许是真的太久没有把隐藏在心中的东西倾诉出来了，但是把所有事情告诉他们，真的好吗？
　　“那不知前辈，需要晚辈做些什么？”轩辕的声音轻浅，却将老和尚从那场真实的梦魇里拖回现实。
　　老和尚显得很是憔悴，带着血丝眼前看向轩辕和叶秋，仿佛和刚开始见到那人判若两人。
　　“抱歉，我。。”他的手试图摸向什么，整个人依靠着红木椅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恢复了常态，看向轩辕和叶秋。“死或许是老夫的解脱，但是或许死也需死的其所。”
　　轩辕看得出来，眼前老和尚确实是一心求死，但还有心愿未了，轩辕并没有多问，就算是问了也未必会说，或许现在杨笑可以帮忙，方才那个故事，轩辕已经将杨笑代入，如此很多事情也说的通了。
　　现在轩辕更好奇的是，当日韩秋水老狐狸赠剑的真正目的？还有，他又怎会知道今日他遇到这些事情？难道十三年前那场血案，与他也逃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