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现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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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21，这天微博一共崩了三次，《无爱》被骂上热搜，挂了一个星期。
画面中——
穿着淡蓝色外套的男生站在礁石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海洋，白色的浪花一朵朵击打在岩壁上，炸出肆溅的水珠。
湿咸的海风扑面而来，令他不由闭上了眼，耳鬓的发被吹起，凌乱地飞扬在空中。
视线被模糊，朦胧而扭曲。
他身形一晃，坠入深海，淡蓝色与海水融为一体。
瘦弱的身躯将涌起的浪花都变得懦弱无能，像是在沉默害怕地退缩。
画面转黑，视频播放完毕。
LED显示屏上正循环播放着这个视频，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
“其实吧，我觉得季舍也没做什么……没必要骂他。”
“哈？！微博最新热搜你没看吗？”
“什么？”
“前段时间无缘无故失踪的三个男大学生就是季舍杀的！”
“卧槽，不是吧？！季舍杀/人？！”
“嗯！文安警局都公布凶手了！”
“啊？完全看不出来季舍像是会杀/人的啊。”
“都说了人不可貌相嘛。”
“季舍杀/人”已然成为新话题，文安警局于一小时前在微博上发表一则视频。
主角正是——季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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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北大道北安精神病院，404房内漂浮着浅淡的花香，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丝恶臭，两种气味混在一起让人作呕。
原本洁白的墙壁布满了杂乱无章的颜料，墨点和线条横错交杂，扭曲又压抑，看久了给人一种视觉错乱的感觉。
床头柜上摆放着几本书，旁边立着一个空荡的花瓶，几个白色药瓶整齐地站在书面上，另一边床头柜上胡乱地散着纱布与药片，银色的剪刀藏在纱布中。
灰白色的地面散落着鲜艳红色的玫瑰花瓣，它们破碎，被迫垂下高傲的头颅，变成畏手畏脚的含羞草，在嘲笑中死亡。
天气晴朗，阳光洒进，给玻璃渡了一层金。
浅色的黑发被光一照，变得金灿灿起来，在阳光下飞舞。
他永远是一副少年脸，从前是，现在也是，不过经历了人情世故，身上那股青涩变成了朦胧的成熟，懵懂与成熟冲击，更加富有魅力。
光落入漂亮的眼眸里，瞳孔深处浸染开殷红色，像是地狱里盛放的曼珠沙华。
不过红色只有一点，近乎没有。
他坐在木椅上，手捧一本书，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里盛着零星的笑意。
他没有看书，视线落在角落的一个盒子上。
盒子精致华丽，宝蓝色的盒子上镶嵌着十几颗钻石，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光辉。
“嘟嘟嘟——”房门被敲响，可爱的女声传进。
“季先生，吃药时间到了，您该吃药了。”
白色的门被推开，女护士有着一头卷卷的齐耳短发，大眼睛水灵灵的，嘴唇微嘟，像甜蜜的果冻。
自动忽略掉漂浮在空气中的异样气味，她走上前，唇边带笑，拾好地上破碎的玫瑰，轻声问：“季先生，这个需要放在哪里？”
“唔……放在玻璃杯里吧。”季舍漫不经心地说，额前垂着的发略微挡住了他的视野，他随意地拨弄了几下。
“麻烦你了，可以帮我把角落里的盒子拿过来吗？谢谢。”季舍屈指朝角落里指了指，转头对护士淡淡一笑。
没有人能拒绝漂亮的人，尤其是这个人对你笑。
护士小姐姐点头，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不愧是季神，就算是杀了人也一样的优雅温和啊。
而且这样根本看不出来季神有脑子毛病。
护士小姐姐知道这里的人都是疯子，她见过那么多精神病，只有季神最不像。
当然，她可没有天真到以为季神没病。
北安精神病院还有个名字——死亡之地，为什么这样说呢？
这里的每一个人，倘若放在社会上，那都是高危险分子，况且这里的人个个智商极高，放出去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从没怀疑过季神是被冤枉的，都送到这里来了，不存在冤不冤枉之说，只有有病和更有病之说。
季神的话，大概就是更有病分类里的。
伪装得毫无破绽。
她将盒子拿起，手中的感觉有些重，让人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
她回忆着，前四天的时候院长给了季神一只小兔子，前三天院长又给了季神一只小猫，这些昨天都还在，今天就突然消失了。
再加之空气中不浓不淡的异味，她不得不怀疑盒子里是兔子与猫了，倘若是的话，那就太正常不过。
果然，事实如此。
穿着美丽粉裙的小兔子与衣着华丽的小猫，白色与橘色，像是睡美人。
只要不看它们身旁血淋淋的器官，不闻腥臭的气味，一切都还好。
“唔，好看吗？”季舍歪了歪头，眼神澄澈。
护士小姐姐屏住呼吸，笑容不变：“好看，裙子很漂亮，它们也是。”
季舍闻言，仰头“啊”了一声，看向她笑道：“漂亮的话，那我把它们送给你好吗？”
护士小姐姐笑容依旧，做这行的，没点本领怎么能行？
“嗯……如何委婉地说呢？如果你将它们送给你喜欢的人，我想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对于那个人来说肯定也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
当然值得纪念，人已经报警把你抓了。护士小姐姐内心翻白眼，无力地想。
季舍思索片刻，最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季先生，这是您的药，记得按时吃哦，我走了，有事按响呼叫铃，随叫随到。”
“再见，季先生。”护士小姐姐提着小药箱出去，走时瞥了一眼墙壁上凌乱的画。
那种诡异扭曲的恐怖从脚底蔓延而上，她迅速收回视线，默默关上门。
这个东西，才是让她最恐惧的。
白色的药片放在盖子里，一旁是枯萎的攻玫瑰碎片，腿上是精致的礼物。
他面无表情地将玻璃杯里的碎片倒在地上，散落得凌乱，他笑了笑，笑意弥漫上眼底。
桌上的药片眨眼间变成粉末，逸散于空中。
这是他隐藏的秘密，也是秘密之一。
他将这个秘密称之为“粉碎”，粉碎一切。
合上盖子，礼物被重新放在角落，所有都如之前一样。
开始终是结束，结束终是开始。
循循环环，生生息息。
就像莫比乌斯环，没有终点，亦没有起点。
一切的一切，都是初始，都是循环。
他想到了女护士的话：喜欢的人，那是什么？
况且，没有人会喜欢他这样的神经病。
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人喜欢他准备的礼物，他有些苦恼地想。
身后的空气悄无声息地扭曲，一只眼睛从缝隙里钻出，目不转晴地盯着椅子上的人。
“嗯？你来了。”季舍轻声道，身体却没有动一下。
下一秒，蓝紫色的眸子突然出现在季舍眼前，祂开口道：“很讨厌吾吗？似乎每次吾来你一点也不欢迎。”
季舍闻言笑了笑，“没有啊，我对所有人都是如此，你有什么值得我特殊对待的地方吗？好像……没有吧？”
温柔的嗓音，说的话却能气死人。
“呵……原来你是这样觉得的，看来他们也并非说错了你。”瞳孔骤然缩小，祂肆意狂笑着。
季舍不太能理解祂的笑点，“他们说我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祂目光带上审视，扫了一遍季舍才道：“神经病，他们都说你是杀人凶手。”
“哦。”季舍颇为兴致缺缺，敷衍答道。
这样的季舍让祂提不上兴趣，还不如去逗奈亚好玩儿。
夕阳斜射，落进脚边的破玫瑰里，染上颓废之美。
而比花更美的，是花上的那个人。
极浅的发色如金光般绚烂，睫毛上点缀着星光，一闪一闪的，略长的发搭在鼻尖上，面容堪比人间绝色，就像油画里的美男子，温柔与颓丧相交。
“啊，走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季舍才反应过来。
他唇边带笑，笑盈盈地说：“再见。”
很快，晚餐时间到了。
房门再次被敲响，进来的仍是那个护士小姐姐，她笑着说：“季先生，今天晚餐是小米粥、虾仁丸子和红烧排骨，有您最喜欢的虾丸呢，对了，您需要饮料吗？”
“来杯橙汁吧，有一段时间没喝过了。”季舍接过筷子与勺子，斯文地吃着。
“好，明天晚上有表演，是一年一度的欢送节，季先生会去吗？”她问。
想了两秒，季舍咽下虾丸，道：“应该会去吧。”
“我想季先生肯定会很受欢迎的，大家都喜欢您这样的，您或许也会喜欢上这个特别的节日，上一次的魔术师超级厉害，还有一个拥有读心术的人，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
季舍笑了笑，“嗯。”
读心术啊，他也想看一看呢。
晚餐结束，到了该消食的时间了，不过季舍今天情绪不高，就拒绝了同他们一起散步的这个请求。
说来北安是真有意思，一点也不像精神病院。
————
北安风平浪静，网上乌烟瘴气。
李美原是季舍的经纪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和他解约了，现在公司外面全是记者和狗仔。
这才一天的时间，事情就已经扩展到了全网皆知的地步了。
说到底，她并没有后悔签季舍，就算是现在也没有后悔。
短短五年时间，季舍从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小明星变成国际巨星，早就不缺金钱这个东西，况且季舍已经站在娱乐圈的最高点了。
低估与巅峰都经历过，他什么都不缺。
同时，季舍的成名也给她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她从来没有怨过他，只是她想不明白。
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怎么会去杀人？
她想不通，也不想去想。
看着密密麻麻、听见一有丑闻就兴奋的像条肥虫的记者和狗仔，她无力地叹了口气。
看来不得不去了啊。
电梯数字一点一点减小，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标准的微笑，走出电梯。
“李美出来了——！！”不知是谁吼得如此撕心裂肺，众人一拥而上。
“你好，我想问一下，季舍真的杀/人了吗？”
“对于‘季舍杀/人’这件事你怎么看？”
“外面都在穿季舍杀/人，我们想知道你的想法……”
……
十个句子里面都有“季舍”二字，李美笑容不变。
“既然文安警局都放出了视频，那么我也否定不了，就算季舍杀了人，他也是我的朋友，至于季舍在哪里？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假如你们想了解真相，不如去问问当事人。”
“再者这件事，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总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评判是非？认为自己是法庭上的判官？”
当事人是谁？
季舍和三个男大学生，季舍找不到，就只有下去问另外三个人喽。
众人听出言外之意，脸色逐渐难看。
怼得他们哑口无言，李美心情好了点。
————
文安警局——大厅内一片寂静。
白烟缭绕，烟雾之间。
局长食指与中指间夹一支烟，烟头火星微弱，他下巴略有胡渣儿，神情严肃地说：“5.10案件我们不用再管了，上面接手它。”
“嗯？这只是普通的杀/人案件吧？”问话人剃着寸头，嗓音沙哑。
“是，但制造者不是，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局长扫了一眼他们，将烟头于烟灰缸按灭。
“谁再多管闲事，我就收拾谁。”平淡的语气里含着浓浓的警告。
“散会吧。”他挥了挥手，重新点燃一支烟。
橘红色火光跳跃，面孔隐秘在烟气中。
“季舍……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喃喃自语，眼神晦暗不明。
星火闪动，人言妄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现世（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