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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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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华荣中学的放学铃一如既往地响起。
沈梧从书本堆积如山的课桌上缓缓探出头来，他原本想着最后一节课补作业的，但一不小心就睡完了三节自修课。
明天老蔡就要作业大检查，这可如何是好。
他舒展了一下发麻的手臂，望着桌上放着的那一打干净的试卷心烦。
“沈梧，江天让我跟你说明晚约你在西角巷见面。”不知什么时候，张文翰已经走到了沈梧面前。
“这就是传说中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沈梧挑眉，不禁觉得好笑。
“不是我说，你确实也太嚣张了。要是旁人也还好，可周芊芊，咱们华荣公认的校花，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啊。现在你给人家伤透了心，能不引起群怒吗。”张文翰略带惋惜地说道。
“那些没脑子的喜欢，关我沈梧什么事？”沈梧无奈地摇了摇头，“周大小姐缠了我那么久，你知道我有多烦吗？而且她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和我一起的那些女的，有哪个是超过三天没分手的？”
“可是......”张文翰张口还想说些什么，被沈梧无情地打断了。
“不跟你叨叨了，我桌上那些作业今晚记得帮我写完，爱你，宝贝，周末请你吃KFC呦。”沈梧给了张文翰一个飞吻，就抓起书包径直离开了教室。
张文翰叹气，翻开桌上那一摞试卷，除了第一张上面很赏脸地写上了沈少爷龙飞凤舞的大名，其他的几张简直比沈梧的脸还要干净。
无奈，沈大少爷的命令谁敢不从，只得将那一打试卷塞进书包里。
...
翌日，沈梧睁开眼睛便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昨晚游戏连跪一气之下打到凌晨三点，实在是困。
靠，造了几辈子孽在月末冲榜的时候遇到一堆牛鬼蛇神队友。
他伸手在床头柜摸索到了手机，向班主任发了一条发烧请假的信息，继续扭头睡去。
再次睁开眼，是下午二点四十分。一上午没吃东西的沈梧决定起床吃点东西。
自己烧饭那当然是非常不现实的，于是他简单地套了一件黑色T恤和运动裤，揣上手机，就出门了。
沈梧漫不经心地在街上走着，一想到张文翰他们这会正在化学课上感受身体和精神之间的对抗挣扎就觉得心中暗爽。
这小子，昨晚白帮自己补作业了。
他脑补出张文瀚顶着一对黑眼圈还要坚持与化学作斗争的模样，心中又鲜有地生出几分愧疚，顿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做这种幸灾乐祸之人。
翰子，爸爸的好大儿，等爸爸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你。
走着走着，“西角巷”这三个大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恍然想起江天约他今晚见面的事情。
其实平日在学校看沈梧不爽的男生并不在少数，但敢像江天这样约他的人还是第一个。
本来他觉得这件事情太幼稚了，不打算理会，但也许因为今天没去上学实在是无聊，他忽然对这件事有了几分兴致。
...
月色渲染着破落的旧巷，整条小巷陷入了沉寂之中。
住这条巷子里面的人很少，大多是老人，所以这时候都睡了。只剩几点暗黄的灯光稀稀疏疏地散落在小巷的角落。
沈梧万般无聊地倚墙玩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如豆般大小的火花在夜风中跳跃着。
“该死。”他暗骂，出门的时候居然忘记带烟了。
他不清楚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江天他其实有点印象，除了在学校的优秀学生榜上，能看见周芊芊的地方也几乎都可以看见江天。
一副长方形黑框眼镜，剃着平头，好学生的标准面貌。
哪个家长老师看了不欣慰。
难道他要不惜破坏好学生形象跟自己打架？
又或是在这里听江天教自己做事？
沈梧轻笑，不管哪一种，都显得太无趣。
“啪嗒”一声，打火机的盖子被沈梧合上塞进裤兜，他已经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
正要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巷子里被无限放大。
来的真巧。
“你是江天。”沈梧用的是陈述句。
夜色过于浓稠，他看不见那人的神情，但凭着身体的轮廓他能笃定这就是江天。
“你为什么要和周芊芊分手？！”影子定格在沈梧面前两步远处，语气十分激动。
“我沈梧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想什么时候分手就什么时候分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的。”沈梧还是沈梧，总是用玩世不恭的语气将别人的喜怒哀乐描述得一文不值。
江天家境贫寒，但学习好，平常都是年级前三，无论任何人眼中，他都是一个勤奋刻苦的好学生。
“其实......”沈梧面向出口那边转身，说道：“你叫我来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我让周芊芊伤心了你有多生气，而是因为你那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被我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可我并不珍惜，还随手将它扔在了地上。这让你嫉妒得发狂，不是吗？江天？”
沈梧要终结这场无聊的谈话，他大步往巷子外面走去。
“你不觉得你这样活着很悲哀吗？”江天喊道，“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爱是什么！像你这样漠视别人毫不顾及他人感受的自私者，也不配得到别人的一点真心！”
沈梧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去。
“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又拽又自以为是有钱人了！”江天大吼。
沈梧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但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头部的一阵剧痛，整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
...
爱是什么？
又或者问，你曾被人爱过吗？
父母？兄弟？还是那些所谓的......
“女朋友”们？
沈梧摇了摇头。
“妈妈，下星期是我的生日，你要回家吗？”八岁的沈梧抱着电话，小心翼翼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女人想了想，回道：“也许会回家，妈妈尽量。”
也许？沈梧仔细想了想这句话。
也许到底是回家还是不回家呢？
但只要妈妈没说不回家，沈梧就会很高兴。那个星期，他每天都在拜托张阿姨和他一起把房子装饰得更好看一些。
他想要妈妈开心。
终于到了那一天，沈梧兴奋地早早起床。
“张阿姨，妈妈回来了吗？”沈梧一整天都在不停地问那句话。
“还没呢，林总那么忙，要回来也应该挺晚的。”保姆摸摸沈梧的头说道。
“不管多晚，今天我一定要等妈妈回家再吃蛋糕！”沈梧暗暗下了决心。
沈梧坐在那里等啊等，忽然对一旁的保姆说道：“张阿姨，我们点蜡烛吧，我可以先许愿！”
保姆看了看这孩子，心中一酸，还是点了点头。
关灯，点蜡烛，沈梧有模有样地双手合十许愿。
祝妈妈天天开心。
“张阿姨，我们不吹蜡烛，等蜡烛烧得差不多了，妈妈也该回来了。”沈梧看着蜡烛，心里有点温暖。
蜡烛烧啊烧啊，蜡油不停地滴落在蛋糕上。
沈梧一会儿希望它烧慢一点，一会儿又希望它烧快一点。
他小小的心中有许许多多的不安和期待，都随着这蜡烛不停地燃烧着。
在黑暗冰冷的房间中，他所有温暖的期盼都寄托在这几根蜡烛微弱的火苗上。
忽然，门和灯被打开了，一股昂贵香水的味道顺势飘了进来。
沈梧知道，是妈妈回来了，他就知道，她会回来的。
女人带着外面世界的繁华与波澜回到这个她一年也来不了几次的家。
在外奔波，她从不忘保养自己，而高档护肤品虽然可以消除岁月不知不觉间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却怎么也稀释不了她满身的疲惫。
“妈妈，生日快乐！”小沈梧飞快跑向那个刚脱下高跟鞋的女人，紧紧地抱住她。
女人却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望向张姨，道：“现在都几点了，他明天还要上学的吧。”
“小梧说一定要等您回来一起吃蛋糕......”
“小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女人稍微缓和了语气，蹲下身对沈梧说：“快去睡觉吧，明天好好学习。”
“妈妈那你要......”沈梧有点被妈妈的态度吓到了，可是他还是想问一下妈妈要不要吃一块自己的生日蛋糕。
“好了，妈妈今晚也很累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说吧。”女人摸了摸沈梧的头，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她确实很累。
沈梧再也没有给自己过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