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此地无烎

2、123木头人（一）

　　大早上的阳光明媚刺激了呆愣在咖啡店门口的男人，他怔怔地抬头看了好一会儿这家复古店的门面。
　　coffee……
　　楚飒摸了摸下巴，细细嚼嚼这个简单粗暴易懂简约的店名。他垂眸，想：
　　coffee，咖啡。没错，是咖啡。但是服务员那种不耐烦的情绪是怎么来的？我点了橙汁没毛病啊……等等！
　　橙汁？
　　楚飒又抬眼仔细瞧了又瞧门面，琢磨着接下来是回去找队长，还是按照服务员的建议去他说的“适合”他的店。
　　正当这位先生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的小弟屁颠屁颠的出来了，一边假惺惺的抹眼泪，一边向楚飒告状，“呜呜呜……太吓人了，呜呜呜……”
　　“三秒停下。”楚飒冷冷地下达命令。
　　冯祥好似没听见，还在嘤嘤嘤。
　　楚飒不开口数，慢慢伸出一根手指，两根，等第三根手指竖起的时候，冯祥卡在那刻收声。
　　冯祥：“报告！哭泣完毕！”
　　楚飒意思意思的点头，“走吧，老队不是翻天覆地的找我嘛？”他知道冯祥跟在后面就直直的往前走，还小声逼逼道，“烦死……一天到晚就瞎扯蛋，不是有定位吗……找找找……找个屁，肯定又是什么“为民除害”的傻逼事……”
　　冯祥：老大……我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冯祥咳了两声，跟上楚飒，将楚飒的钱包递过去。
　　楚飒没接，斜眼笑眯眯的看着冯祥，“不用给我。”
　　冯祥正想反驳，想说这里面都是你的卡啊，楚飒就打断了他。
　　“我不缺那几张卡。”说完，楚飒颇为潇洒的走掉了。
　　冯祥定定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里面装了十二张满额的银行卡，默默的在心里骂了句：
　　艹。
　　在前往队里的途中，楚飒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偏头就逮着冯祥问，“以coffee为起点往东走五百三十一米的终点地方有什么吗？”
　　突如其来的问路让深陷资本家的罪恶里的冯祥回过神来，楚飒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是一副奇怪和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楚飒。
　　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冯祥犹犹豫豫的，楚飒不耐烦地磨挲着揣进黑色风衣口袋的食指，好像这样就能磨掉心里不知明的烦躁不安。
　　楚飒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昨晚开始就莫名其妙的有股燥气围绕在心边，时不时的心脏就闷一下。搞的他三更半夜起来什么也没拿，直愣愣地离开了部队的宿舍，一个人就着烦躁，漫无目的地逛着。
　　谁知……
　　逛着逛着天就亮了，他正烦死这种无由来的闷气，自然是不会理会那些开店的人对他露出惊恐的表情。
　　但是，有一瞬间他又莫名其妙的平静下来，继续走着，心里默默兴庆着终于摆脱掉了那股烦躁。
　　结果笑死，他那儿料到前脚才刚路过一个白色木栅栏，心脏立马加速跳动。实在忍不住捂住了胸口，撑着栅栏，微微喘气，额头上也挂着一两滴冷汗，或许又不是冷汗而是雾，反正楚飒难受的要命。
　　不管是部队的地狱式训练，还是血雨腥风的战场，楚飒受到过的伤——刀伤、枪伤、烧伤、冻伤……他都没叫过疼，因为七尺男儿当自强。
　　可是，艹蛋的……谁能告诉他这摄骨钻心的痛感是什么玩意儿！
　　不要面子了，楚飒如是这样说服自己。
　　于是便就地而瘫。
　　没错。你没看错，就是咸鱼般优雅的呈大字型瘫平在地上。
　　好奇怪……瘫在地上之后竟然不疼了！
　　楚飒本想着起来看看还疼不疼，忽然听到声响，扭头看去，冷不丁的对上了一双好奇的卡姿兰大眼睛，然后表情开始石化。
　　被小孩，发现自己正毫无体面地瘫在地上，还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人家小朋友看什么的其实是因为丢脸显得脸黑，还是在小屁孩的面前丢的……什么的，实在是有损形象，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于是，为了挽回一下形象，楚飒幽幽开口道：
　　“小朋友，想吃糖吗？”
　　以为自己很友好的询问的楚飒，眼睁睁地看着小朋友逐渐惊慌的面孔，瞪大双眼，口里呜呜噫噫地捏紧了手里的甜筒，哇的一声，哭天喊地的气势扑他面而来。
　　小朋友转身就跑，边哭边跑，嘴里还混着尖锐的哭音喊道：“嘛嘛！呜呜……有怪！有怪蜀黍……呜呜呜，要次我！”
　　楚飒：…… Excuse me？
　　小丑竟是我自己。
　　起了一半的身就这样被打断，还好他不计较。撑起上身，想赶紧起来别在智障似的丢脸了。
　　“呃！”
　　支起上身时，绞痛的感觉猛浪而至，下意识就瘫回了地上。他望着天……生无可恋。
　　如此反复，终于发现问题了。
　　他只有不离开白栅栏所围的范围心才会有所缓。
　　如此一来，这位刚没了形象的男人面色无常的定在“coffee”前，淡定地拍掉身上的尘埃和雾珠，理了理衣服，好似刚刚那个起起瘫瘫的人不是他，简直好一个儿理直气壮！然后打量了一下这家店的装饰风格，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步入店中……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出来之后，烦躁感少了不少，只剩一点微不足道的感觉。
　　那杯橙汁真的酸甜爽口，以后进店铺都要留个心眼才行了，省得又搞出什么乌龙……楚飒慢慢用拇指磨挲着食指，垂眸而思。
　　“报告老大！是××第三人民医院！”
　　“什么？”冷不丁被打断思考，楚飒蹙眉。
　　冯祥见此，只好详细道来，“你不是问我以coffee为起点往东走五百三十一米是什么吗。那不是什么啦。”
　　楚飒听罢，又蹙起了眉，问道：“××第三人民医院有什么适合我的地方吗？”
　　冯祥：？？？！！纳尼！
　　“咳咳！”冯祥觉得自己有些难言，该怎么跟老大说清楚，××第三人民医院……是专收深井病的呢？难哦！
　　“那个……老大……”
　　楚飒应声，“嗯，快说。”顿了顿，嫌弃的继续道，“磨磨唧唧的！”
　　“老大，说实话，你一点都不像神经病！”冯祥说完看了看楚飒的眼色。
　　卧槽卧槽卧槽！黑了，他脸黑了！
　　冯祥痛苦的闭上了眼，早知道就不该嘴贱。
　　楚飒的脸上阴晴不定，“你的意思是我问的不是店，是医院，还是精神病院的那种？”
　　冯祥咽了咽口水，疯狂点头。
　　冯祥他算是看出点毛头来了，感情是老大不知道第三人民医院是做什么的……话说，集训的时候有这种知识考试啊，老大怎么不知道？
　　这样想也这样脱口而出了，冯祥他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嘴，生怕老大一个不开心就干架，他可打不过。
　　楚飒瞧冯祥怂的那样，嫌弃极地解开甜心宝贝的疑惑，“我他妈刚枪的。”
　　冯祥：……懂了。你在内涵我。
　　作为不刚枪，刚笔墨的甜心宝贝露出了悲伤的笑容。
　　楚飒留不得让他伤心的时间，“走了，回部队。”他催促着，“快点，老队不是找我？”
　　冯祥及时缝补碎掉的小心心，跟上了楚飒。
　　一路上他们赶着时间，没在谈过什么话。
　　楚飒也想了一路，想什么？
　　想着回去恶补基础知识，恶补他没涉及到的知识领域，还有……
　　想那个臀翘翘的服务员？别了吧，想他做甚！

　　不一会儿，就到了下午一点多，这个时候一般很少顾客进来喝咖啡，店里只有一两个人。
　　下午两点半，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太阳正炙热，火辣辣的太阳光直接射映在地上，光束平行反光，使得店里光影与明暗交织，别有一种复古风雅。
　　江川虚虚支着脑袋在温和駒丽的光影里打盹，脑袋小幅度的上下起伏，拧着眉好像睡的不舒服。
　　忽地手没支住头，头一下子滑下去，激得江川瞬间直起腰板，然后再迷迷糊糊得像招财猫不停动的手。
　　“咚”是额头撞木板的声音。
　　“斯。”江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彻底清醒过来了。他抬眼看去，看到了古钟里的时针已经指向“Ⅲ”了。
　　江川：“……”
　　今天又是消极怠工的一天。
　　发了一会儿呆，江川整个人总算真正清醒过来。他起身去关上店门，从里面锁好，然后转身走向了旋梯口，踏着慵懒的步子上楼去了。
　　上了二楼，走到走廊第三间的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布局的风格也是复古简约式，房间不算小也不算大，角落里堆满了大大小小厚厚薄薄的书，走进看会发现全是英文版的。而办公桌摆在那几摞书的旁边，最空的的那个地方就只有一张灰色调的床和一个复古风的床头柜，再旁边就是一架夜光灯。
　　此时夜光灯正泛着温和柔软的光晕，模糊了整个房间。江川随手关上门，疾步扑飞在床上，他的身体好像瞬间与床镶合，脑袋顿时放空，于是乎又于昏昏沉沉间睡着，迷糊之前，还撇了眼墙边的复古圆钟。
　　三点五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