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歩摇》林临

6、她、他。他、她。

　　傍晚，杜嫣霏收拾好行囊，敲了敲谭青宇的房门。他没有抬头看她，低头在研究乐律。杜嫣霏轻轻走过去，放下做工精美细致的玉歩摇，说，“给你。”
　　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谭青宇抬头。冷风吹过来，杜嫣霏竟然穿着如此精致的女装，发髻微绾，她之前和他一起根本是一副女侠模样，不怎么打扮，如今收拾一番，似出水芙蓉，灵动中不失秀气。抬眼望月，美的不可方物。谭青宇看着她。
　　“今天没有星星。”
　　“可惜了。”
　　两人静静呆了两个时辰，不言语。烛光有些闪烁，杜嫣霏剪短了烛芯子，然后缓缓离开，和门而去。
　　走下厅堂，门外早就备好轿子，穿着青绿色凤凰袖袍的男子，八字站在门外，眉目极俊，眼神隐匿着戾气，见到她时却闪过一丝柔和，说，“有哪家的姑娘像你，还有让别人强娶的说法？”
　　“你不愿意？”
　　“淳于墨阳都被拒绝，我不喜欢冒险。”他放低了声音，脸部却柔和。
　　“是啊，你却总是冒险。”她不是不明白，他对于她，即使是对谭青宇下手都做不到。
　　自此十几日过去，谭青宇再没见过杜嫣霏。每每在夜半醒来，床榻下却空无一人。天气逐冷，点起蜡，心里却沁凉一片。为什么这么冷？这才想及她夜半出现时，空气是暖的。拿起她那日拿来的玉歩摇，血气上涌，心气不平。为什么？他每次用膳时，她那好吃嘴脸会出现？明明不是自己在意的人，消失后竟然会一点点让他发觉那种空白。
　　她留给他无数疑问后，竟然销声匿迹。

　　二十三日。宜嫁娶。
　　锦阳国盛大的婚礼引得万人空巷。亲王要娶，亲王之妹要嫁，兄妹一天，着实让人奇怪，但一点都不影响婚礼的热闹。众人望着迎娶宗亲王之妹的俊公子，这一路迎亲的队伍浩浩汤汤，目光却全然集中在此一人身上，那般飘然俊俏的风度，顿时让众生看呆。连宗亲王这样身份地位高人一等的贵族都被他的身上的特别气息夺了光彩。谭青宇身着红衣，眼里无丝毫喜意，平漠如湖。
　　两边迎娶的队伍在一条街上交错，宗亲王和谭青宇错过之时，青宇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而宗亲王却在见到他的一刻沉着自己本来喜意的脸。
　　新娘的轿子交错后，到了谭青宇身边，杜嫣霏轻轻挑开帘幕，偷偷望向在马上风姿绰约的谭青宇。只消一眼，便马上挂了帘幕。
　　谭青宇无心看来，看见垂下的帘幕，却忽然怔住。他并没看见轿里是何人，心里却陡然愈加不安。
　　之所以把你交给扶摇，是因为，你不见得不会过得好。因为无欲无求，所以强加的根本算不上强加，失去的也不会觉得痛心，得到的也无所谓得到。因为你是谭青宇，所以不必担心。
　　杜嫣霏轻轻闭上眼睛。
　　谭青宇拖住缰绳，勒马停步。在他身后迎亲的队伍也接连着停下，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位新郎官。
　　然后，掉头，转身，策马扬鞭至宗亲王的迎亲队前。
　　两队已经相距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