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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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炖牡蛎（下）
西里斯在宴会开始提供餐前酒的时间里姗姗来迟。这位不情不愿的格兰芬多少年是被他的父亲奥赖恩抓着后领子一路提来这里的。他甫一出现，就引发了宴会里一阵好大的窃窃私语，然而他看上去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大咧咧在雷古勒斯旁边坐了下来，一口饮光了面前用来代替开胃酒的橘子汁。
“愣着干嘛？”他朝四周突然鸦雀无声的少年们冷冰冰一笑，“接着聊呗。”
不过，当以上这些场景发生时，麦雅却没有看见。她从宴会上离开后，就没打算再回去。她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围上围裙，开始满心欢喜地忙碌起来。宾客已陆续在餐桌前就坐，米妮端出了热腾腾的现烤餐前面包，和麦雅昨天做的橘子果酱一起呈了上去。这意味着主菜现在开始准备时机刚刚好。麦雅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魔杖一挥，厨房里立刻一片刀光剑影，只是须臾功夫，红辣椒粉便磨好了，新鲜黄油被切成了小块，牡蛎们像一个个小小的卫兵一样，排着队在案板上打开了自己青灰色的壳，露出里面洁白莹润的一小团。
麦雅看着眼前完美无缺的准备工作，心满意足地收起了魔杖，卷了卷袖子，开始了真正的厨师的工作。
四炉灶台燃起了火苗，三口大小深浅不一的铜锅被摆了上去，一只烧着牛奶，一只滋滋化着才切好的新鲜黄油，剩下的一只则什么也没放，只是略微加热了锅底。
用三口铜锅来煮一道菜，似乎略有些繁琐。这是她无意间从母亲的妇女杂志里看来的技巧，那上面刊登了一篇介绍荷兰阿姆斯特丹一家小餐馆的美妙文章，这篇文章并不是一个食谱，而是一位优雅的女巫作家写的餐馆推荐。餐馆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客人就坐在吧台享用即刻出锅的食物，因此他们可以清晰地观看到主厨做饭的过程。麦雅自然不可能去阿姆斯特丹旅游，但她还是从这篇文章中得到了一篇难得的牡蛎食谱。她想做这个方子已经很久了，如今终于让她等来了这个机会。
当然，牡蛎是一种珍贵的食材，尤其是母亲爱吃的、点名要买的这种法国白珍珠牡蛎。而麦雅之前从未试过这个全新的煮牡蛎的方法，如果她搞砸了，后果可以说是不堪设想。但她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犹疑和害怕（就像她在家中和在学校常常感受到的那样），与之相反，她不仅心情激动、跃跃欲试，还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做出来的菜品至少不会是糟糕的。况且，如果一个励志要成为好厨师的人却怯于冒险，那做菜这件事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厨房里的麦雅似乎和外面的麦雅有着不同的人格。如果分院帽在她的脑子里发现的是厨房麦雅，那她被分进格兰芬多这件事，似乎就没那么难以理解了。
可惜，她至今还不知道如何把这个大胆自信的厨房麦雅带到外面的世界去。
她悄声叹了一口气，见黄油在锅子里冒出了诱人的泡泡，立刻将杂念抛到了九霄云外，把盛着黄油的铜锅移到了炉灶的后方。接着，她拿过一个个小碗似的半只牡蛎，将里面的牡蛎肉连着汁液一起倒入加热过的深锅里，聆听着牡蛎掉进去之后发出长长的“哧——”的一声鸣响。另一口更深的锅中煮着的牛奶还未烧开，但白色的表层已经微微震动，这个时候，麦雅便眼疾手快地沥干牡蛎锅里的水分，铜锅放回炉灶上，再次烧热黄油，然后把融化的热油淋在牡蛎上面，像煎蛋一样不断搅动。
甜咸的奶香混合着海鲜的美妙气味，迅速地充盈了整个空间。当厨房的门被一个不速之客推开的时候，那股香味甚至让他一时愣怔，忘记了自己的来意。
米妮从外面匆匆跑进来，正想提醒麦雅有人过来，然而来人已经踏进了厨房，她只好心惊胆战地退到了一边，睁着灯泡似的眼睛，小心地观察着麦雅的反应。
麦雅还沉浸在自己的料理中，全然不知自己的领地已被人入侵。热黄油浇牡蛎，再加上一些轻轻的翻炒，能否在熟食里保留牡蛎的鲜嫩甜美，关键就看这一步的操作。大多数食谱里写的都是翻炒三或五分钟，然而麦雅在文章里看到的却是一分钟的做法。她决定相信那位素未谋面的主厨，快速果决地翻炒了一分钟后，便立刻掏出魔杖，使用咒语将大铜锅倾倒过来，把锅里炒好的牡蛎通通倒入煮着牛奶的、更深的锅子里，再迅速撒入红椒粉、胡椒粉、一点点海盐和糖，搅拌均匀，调至小火，打算让牛奶炖煮一会儿，再收汁出锅。
做完这一步，她总算可以松一口气。麦雅心满意足地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珠，面带笑容转过身去，这才发现了站在料理台后面目瞪口呆看着她的雷古勒斯·布莱克。
她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儿踢翻了装水果的篮子。
“雷……雷古勒斯，”她稳了稳身形，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来厨房里做什么？外面应该开宴了吧？”
小布莱克先生狐疑地看着她心虚的笑脸。
“我想活动一下，所以来拿橘子汁。”他说道，似乎为了印证他进来的合理性，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瓶冰镇好的果汁，“那你呢，麦雅·亚克斯利，”他盯着她，脸上的狐疑依旧没有消失，“你在厨房又是在做什么？按照亚克斯利先生的说法，你现在应该在卧室里修养才是。”
麦雅的额头又开始冒起了汗。她和雷古勒斯不算太熟，唯一的交集就是他是莱克斯的好友，而她是莱克斯的姐姐。然而莱克斯只在厨房里才会和她稍微亲密一些，出了厨房，他对她的态度就和赛弗斯看齐了。因此雷古勒斯和麦雅虽然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单独地说过话。
“我……”麦雅紧张地咬了咬下唇，“我也是来拿饮料……”
“别骗我了，麦雅·亚克斯利，我刚才都看到了。”黑头发的少年盯着她说，“莱克斯私底下悄悄告诉我说你喜欢在厨房像个家养小精灵一样做饭，我本来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麦雅的肩膀一下子泄气地松了下来。
“是啊，我喜欢做饭。”
她见瞒不过眼前这位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布莱克先生，干脆不瞒了。雷古勒斯虽然为人有些谨小慎微和古板，不如他哥哥那样张扬叛逆，但总体来说，他还是个得体的小绅士，麦雅不认为他会跑到丽达或者赛弗斯跟前去嚼舌根。
听到眼前的姑娘承认自己确实喜欢做饭，雷古勒斯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色。
“我有三个堂姐，她们有时候也会做小点心什么的，可是——”他打量着麦雅乱糟糟套在身上的围裙、随意绑起的头发、和脸上晶亮的汗水，双眉不解地皱了起来，“可是她们不会真的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她们会吩咐家养小精灵把食材都准备好，炉子点好，然后只需要挥舞魔杖，就能烤一炉不错的小饼干了。”
在雷古勒斯看来，他那些高贵典雅的堂姐和她们的朋友们之间的下午茶活动，才算是真正的世家大小姐该有的对待烹饪的方式：简便、灵敏、优雅、速成，日后能应付婆家就行，关键在于时刻保持靓丽外表。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实在没必要像眼前这位亚克斯利家的怪人一样，亲自下到厨房里去热锅烧油，把自己弄得像个家养小精灵一样，围裙上都是油污。
麦雅见他打量自己的围裙，低头看了一眼，在上面发现了许多方才煎炒牡蛎时溅上的痕迹，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她从小接受世家教育，自然明白以这副尊容出现在一位小绅士面前是多么的不得体，然而她却没办法离开这里上楼换衣服。牡蛎还在牛奶里炖煮着，她必须守着锅子才行。
——一位好厨师毋需过多在意自己的外貌，她只需要把菜做得漂亮就行了。
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迎着小布莱克先生的目光，努力挺直了腰板。
“我认为真心喜欢做菜没什么丢人的，雷古勒斯。”她鼓起勇气直视着少年那双和西里斯一样的灰色眼睛，“我喜欢下厨，因为这么做能让我开心——就像参加宴会让你们开心一样。”
“哦，你说宴会？我可不开心。”雷古勒斯撇了撇嘴。或许是厨房里的氛围让他放松，又或许是这里没有家长的关系，平日里最守规矩的小布莱克先生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些符合他的年龄的少年气来，“我哥哥来晚了，”他烦恼地说道，“妈妈本来都不想带他来了，是爸爸硬要他来的。其实他不来更好，他来了之后，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怪怪的。”
麦雅揭锅盖的手突然顿了一下，“……西里斯来了？”
“来了，”雷古勒斯垂头丧气地说，“他把丽达弄得很不开心。”
麦雅突然不想再听关于西里斯的消息了。
“是啊，”她低下头去，拿过一把长柄木勺，在逐渐变得粘稠的炖汁里轻轻翻搅，“是啊……他总让丽达不开心。”
“但这一次他也太过分了一点。”雷古勒斯没有注意到麦雅神色的变化，还在义愤填膺地为好友漂亮的姐姐打抱不平，“妈妈本来就因为他的分院丢尽了人，所以这次亲自上门给你们家道歉，并声称要解除他们之间的婚约。结果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他挥舞了一下拳头，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他居然说‘太好了，总算解脱了’，还像这样，把两只手交叉枕在脑后，靠在椅子上大笑。丽达都被气哭了，赫利欧·格林格拉斯气得要跟他决斗呢。你有在听吗？喂，牛奶要满出来了。”
麦雅正在将炖好的牡蛎装盘，被他一提醒，才如梦初醒地停下了往深口盘里舀炖汁的动作。“哦、哦！真是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魔杖，结果目光触到了雷古勒斯怀疑的眼神，心里一阵发虚，咒语也没念好，一个“清理一新”斜斜飞到水池边，把上面摆着的大米布丁打得四分五裂。
“哦，梅林啊，我真抱歉！”
麦雅捂住嘴惊呼道，正想做点什么来补救，米妮匆匆跑了上去，在麦雅做出更傻的事之前用家养小精灵训练有素的技巧将两片狼籍都收拾好了。麦雅发愣地看着光洁如初的台面，垂头丧气地坐在了一旁的高脚凳上面，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真傻……”
“莱克斯总说你有些傻气，看来他是对的。”雷古勒斯毫不留情地评价道，“你的魔咒学得真不怎么样，对吧？”
麦雅一手撑在额头上，缓慢而疲惫地摇了摇头。
她在学习上的情况比较复杂。凡是需要看书写论文的功课都难不倒她，魔药和草药这些涉及到和入口的东西打交道的，她也学得很不错，然而到了魔咒课、变形课或者黑魔法防御课这样的实践课程上，她似乎就不太行了。说来也怪，有时她在无人的厨房里能得心应手使用的咒语，到了课堂上却怎么也使不出来。只要被人看着，她总会下意识地心慌，魔法的功力也大打折扣。在同学的眼里，麦雅·亚克斯利就是一个成绩一般般、魔力更是一般般的偏科生而已。
雷古勒斯不知道少女心中萦绕的百转千回的阴影，他毕竟是个尚未入学的小孩儿，对成绩这些东西没什么概念，于是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好吧，祝你好运。我要回去了。”
少年说完后，便从她身边走开了，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对麦雅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我连莱克斯也不会说的，放心。”
麦雅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谢谢。”
雷古勒斯从未见过像她一样这么没精打采的姑娘，无奈地摇了摇头，离开了厨房。
小布莱克先生离开后，厨房里剩下一片寂静，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只有麦雅那口大炖锅咕嘟嘟炖煮的声音。麦雅抹了一下脸，站了起来，走到炖锅前面，用木勺捞出一只煮熟的牡蛎还有些许汤汁，凑在嘴边吹凉，慢慢地吃了下去。
米妮紧张地看着她：“怎么样，麦雅小姐？”
清脆柔软的牡蛎肉融化在微辣鲜甜的汤汁中，麦雅细细地咀嚼着、品味着那美妙的口感，眨了眨眼睛，流下两行清泪。
“哦，不——麦雅小姐，没关系，别伤心，我现在重新做也来得及——”
米妮被她这一下弄得手足无措。
“不，不是这样。”麦雅擦了擦眼睛，“很美味，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味。我成功了，米妮。”
尽管除了她和一个家养小精灵（或许还有一个10岁小男孩）之外无人得知，但麦雅·亚克斯利依旧是一位以11岁稚龄成功做出正式宴会所用主菜的小厨师。在这个百感交集的夜晚，她不得不为自己感到骄傲。
无论多么晦暗、多么无能、多么不起眼的人生，也总有一扇透下光线的窗户，不是吗？
夜晚已经很深了，雨停了许久，乌云散开，明月西斜，挂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窗户外。
布莱克一家从亚克斯利家的宴会中回来后，纷纷洗漱休息去了。西里斯却睡不着，从自己的窗户往外望着被月色染上银白色的街道。
虽然他在宴会上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再怎么不喜世家的氛围和规矩，恨不得现在就立刻脱离家庭飞出门去，他也只是个刚刚满12岁的孩子。没有哪个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需要家里的支持，不管是物质还是爱。然而他几乎从未感受过爱，物质上他父母也只是堪堪保证他不饿死、出去不至于丢人的程度罢了。他感到孤立无援，深深的孤独像蚀骨的寒冷侵蚀着他。
在那张冰冷虚伪的宴会长桌上，他无比地想念格兰芬多，想念詹姆，想念那些能让他感受到活人和热气儿的东西。
今晚的宴会糟糕透顶，他又被父母骂了，还在亚克斯利家丢了丑，惹哭了全年级最漂亮的女孩，就连平日里最向着他的多米达也一言不发……一切都糟透了，只有食物异常地美味，尤其是那锅热腾腾的奶油炖牡蛎，他忍不住吃了好多，还有餐前面包环节提供的橘子酱，也是甜美可口无比……
说到橘子酱，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会做可丽饼的女孩子：麦雅·亚克斯利。她今天怎么没有出现？
也对，她也被分去格兰芬多了。尽管她在格兰芬多表现得独来独往，生人勿进，但尽管如此，像亚克斯利夫人这样和他母亲一般重视血统的人，估计心里依旧会膈应女儿的分院，不想让她出来丢人现眼吧……
西里斯在床上翻了个身，回味着炖牡蛎馥郁的香味和橘子酱酸甜的口感，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中。
同样在格里莫广场12号，睡不着的孩子却不止西里斯一人。雷古勒斯蹑手蹑脚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捂住咕咕叫的肚子。
今夜，所有人都对那锅美妙的奶油炖牡蛎赞不绝口，唯独雷古勒斯看着眼前的盘子，心情微妙。他这种受过魔法世家思想教育的少爷，只要一想到眼前这锅热气腾腾的美味食物并不像大家所想的那样，是出自家养小精灵之手，而是一个和他同等地位的纯血女巫亲手所做，他就觉得有些食不知味起来。一顿饭下来，他根本没怎么吃，于是在过了午夜的现在，肚子便开始报复他了。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打破不起夜的规矩，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厨房找克利切要点饼干垫肚子。
他小心翼翼走下了楼，路过父母的主卧，却看到门开了一条细缝，里面露出昏黄的灯光，透着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
沃尔布加总是宣称自己早睡早起，作息健康，雷古勒斯对此深信不疑。如今看到父母在深夜里依旧醒着，还在认真讨论着什么，他明知此事不可为，但是属于小孩子本能般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理性，悄悄凑到房门跟前，伸长了耳朵听里面父母的谈话。
“……西里斯这个孽障……道歉都不会……可怜的丽达……我以后怎么有脸见安菲特利特哦……”
“别伤心了，安菲特丽特不是没有追究吗？”
“我真搞不懂西里斯这个蠢货，”母亲骂道，用词难听得让门外的雷古勒斯皱起了眉头，“安菲特丽特和亲爱的丽达对咱们家够好了，他无理成这个样子，她们都没答应解除婚约。”
“那是自然，”父亲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倨傲，“能成为‘永远纯粹’的布莱克家的媳妇，这对他们亚克斯利家来说已经是高攀了。”
“可是安菲特丽特可不是简单的亚克斯利……”母亲的声音暗了下去，过一会儿，又说道，“总之，是我们委屈丽达了，以后她嫁过来生下孩子，我们一定要严格管教，不能让小孩子沾上西里斯那种混账习气！”
母亲说到激动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时不时遮挡住床头的台灯，让照在雷古勒斯脸上的光的线条忽明忽暗，“实在不行，我们还有雷古勒斯呢！雷古和丽达，也是一对好姻缘。”
听母亲谈到自己未来的婚事，雷古勒斯感到自己的脸烧了起来。但是丽达——？他想起那个美丽无比却也刻薄无比的姑娘，突然感到一阵忐忑不安。幸好，父亲的回答很快解救他于水火：
“你还是别折腾了，”奥赖恩疲惫的声音响起，“虽然安菲特丽特没发话，但谁不知道她们母女俩对西里斯网开一面是看在他的那张脸上？虽然这话还没说开，但是我看卡斯珀的意思是，如果西里斯再这样不知悔改，他就要考虑把丽达许给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子了。至于雷古勒斯，我自有安排。”
“赫利欧·格林格拉斯？那个轻浮的花花公子？”沃尔布加发出不屑的声音，“他哪一点儿比得上我们的雷古？”
“他英俊，嘴甜，懂得如何哄女孩子开心，这就够了。”奥赖恩压低了声音，“别忘了卡斯珀当年也是这样将马尔福家的娇小姐搞到手的 。”
两夫妻于是沉默了下来，须臾之后，沃尔布加突然开口道：“话说，安菲特利特不是还有一个女儿么……叫什么来着……”
“你是说那个麦雅？”奥赖恩悚然一惊。
“对对，麦雅·亚克斯利，”沃尔布加说道，“听说她也被分去那个下贱的学院了。要我看，西里斯那小子是个油盐不进的，还进了那样的地方，未来肯定会闹出更多事端，盯着丽达的人太多了，西里斯并没有多大胜算。但是她那个姐姐就不一样了……两个不争气的家伙倒是刚好可以为家族的联盟做最后一点儿贡献——”
“不行，不可以是她。”奥赖恩出声打断妻子的话，显得十分严肃，雷古勒斯在门外也吓了一跳，他还从未见过父亲这样斩钉截铁打断母亲讲话的样子，“如果西里斯和丽达没结成亲，我们大可以从别的家族里给他找体面的姑娘，但他的婚约对象绝对不可以是麦雅·亚克斯利，你明白吗？”
母亲似乎也被他的话吓到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姑娘是个危险的拖累，”奥赖恩说道，“要我说，她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雷古勒斯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一步，想要听得更清楚，然而脚下的地板却发出“吱呀”一声响动，门缝里的两夫妻立刻扭头朝这边看来，吓得他扭头就跑，连滚带爬地冲上了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他贴在门上，屏息聆听着楼下的动静。幸好，他的父母似乎没有怀疑那一声响动，没有上来检查他和西里斯的房间。雷古勒斯松了一口气，慢慢爬回了床上。
今夜的饼干是吃不成了，可能连觉也要睡不好了。雷古勒斯静静看着窗外飘过月亮的薄云，心里如是想着。
——到底为什么父亲会说麦雅·亚克斯利是本不该存在的人呢？
作者有话说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