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旁的平方》陌涯

5、第 5 章

　　故作轻松地互相隐瞒，就像打翻了糖罐，蘸取一点品尝，再小心翼翼地装好放回原处。
　　心虚是逃不掉的，那一瞬的甜，也不愿就这么逝去。
　　可不管这情感在心底再怎么肆无忌惮，在两人暗戳戳已经拟好的计划实行之前，生活还是要继续。
　　之后的日子里，不定时不定性的小插曲时有发生。秦皓习惯了替程桓中午去食堂带一份最好吃的饭，程桓也习惯了在早读替还没睡醒的秦皓打掩护。
　　英语默写也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秦皓故意少背了几个单词，确保自己就算这些一个都写不出来也用不着重默，然后把全对的希望都寄托在程桓身上。
　　英语默写，错几个每个就要抄十倍的遍数。
　　秦皓的默写几乎每次都是全对，但这次，他不大在意要抄多少遍，抄写又会占多少时间。
　　“同学们，把英语单词合上，开始默写。”
　　程桓还记得昨天早晨半推半就答应的事情，把默写纸往桌子边缘凑，后排完全可以看见，也省的秦皓开口。
　　程桓写的行云流水，因为怕挡住某人通往免抄写的道路，第一次不那么端正的微微侧身坐着。
　　默写上交后，教室里一片翻书声，程桓用铅笔在一个词组上圈了一下，示意秦皓看看。
　　“我错了一个，从某人角度看某事。”
　　这个是课内短语，秦皓没有默错，from one’s point of view。
　　不过刚才from秦皓的point of view，他的关注点都在程桓柔软的头发上，真的很想薅两把，那几个空着的词都没有填。仅仅是4*40，160遍而已，他秦皓输的起。
　　默写下发的时候，程桓觉得自己被耍了，他答案都送到秦皓眼前了，秦皓竟然懒得动笔？！
　　后面的同学竟然还选择在笔记最多的化学课上补英语，衔接班学完了不起啊！
　　程桓一边觉得秦皓脑子有病，一边主动揽下帮他记笔记的任务。
　　秦皓带了暑假上课的笔记本，程桓直接在上面补充，要写的也不多，配合着秦皓的笔记，课上对知识的理解也更到位。
　　秦皓上课写作业的手法老道，一看就是老油条。
　　一氧化碳目光往讲台下一扫，他就点点头表示“在听，听懂了，自己动笔是记笔记”。
　　不到半节课，秦皓就大功告成。
　　趁着一氧化碳回头在黑板上写一堆离子方程式，程桓将笔记本还给秦皓。
　　“一黑板呢，自己抄。”
　　秦皓自己都没有料到会脑子一热去抓程桓的手。
　　“放开。”
　　秦皓清清楚楚看到程桓的耳朵开始染上一层粉红。
　　“啊，不好意思。”他马上拿过本子，缓解表面的尴尬和实际的兴奋。
　　他们手上还残存对方的温度。
　　程桓后半节课比前半节认真多了，因为只要一分神，就只能想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他。
　　一整天程桓都有些躲着秦皓，不是害羞，而是他觉得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秦皓有些懊恼，担心程桓就此疏远，但待到放学时程桓叫他慢点走的话音刚落，他就在盘算要不要先发制人夺得主动权了。
　　他们有少年独有的冲动，却并不鲁莽。
　　没有相互知悉的感情最经不起磕磕碰碰。
　　秦皓已经来不及关心程桓为什么不怕黑这种事情了，但还是留了个心眼。
　　就在他犹豫怎么开口时，程桓已经按耐不住，仓惶又热切地奔向他。
　　九月的最后一个礼拜六，是藏掖着的秘密的终点。
　　程桓不想弯弯绕绕兜没用的圈子，可只要看到微信置顶的那个名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会被千百个“如果”逼得不知于何处安放。
　　好在晚饭是四个人一起吃，给了他一点平复的时间。
　　程桓和秦皓吃完饭回了对门，秦皓刚锁上门就被拉到阳台上。
　　人约黄昏后，夕阳快要跌落地平线，溅起霞光点点，天边被染的橙红，少年的温柔以秒运转，载着纯粹的欢喜，尽数献给眼前人。
　　“你先别走。和你说件事。”
　　“好。”秦皓突然有点紧张，故作轻松地笑笑。在程桓眼里，这是无声的鼓励。
　　他终于不再犹豫，鼓起勇气正对上秦皓的目光。
　　“我喜欢你。”这已不再是沉默的见不得人的喜欢。
　　“你答不答应，我们在一起？”程桓的声音带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把心里最深的念头毫无顾忌的扯出来，就为了换秦皓一句“我愿意”。
　　有那么几秒，他们只是注释着对方，静的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先别过头的，是秦皓。程桓眼中炽热的期盼，几乎要把他灼伤。
　　“我要是说我不答应呢。”这次他没有开玩笑，他只是想看看自己敢不敢把爱情推开，可到底还是认了怂，丘比特之箭扎得太深，他又怎么会愿意伤程桓的心。
　　程桓的眼神从无畏变得躲闪，意图从秦皓身边逃走。
　　“不好意思，是我自作多情，打扰了。”
　　刚踌躇着迈出半步，程桓就红了眼眶，他早就该把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扼杀，只怪自己还是动了心。
　　秦皓看着将从身侧溜走的狼狈的人儿，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逼迫程桓留在原地。
　　“怎么了，还要当面嘲讽我？随你怎么想，但是请你放开，就当我是个疯子。”
　　程桓心里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委屈，话语里是愤慨，可说着说着就带了乞求和哽咽。
　　他还算冷静的控诉如野猫未经修剪的利爪，一字一句都在秦皓心头挠出殷红一片。
　　“我答应。”
　　“我不需要你的……”
　　秦皓不等程桓说完，揽住他往墙上一带，把千万句“我爱你”融进青涩又急切的吻。
　　程桓本来就微微发红的眼尾因为突然间闯入的气息打乱了呼吸节奏，晕染的更红。
　　“桓桓。”
　　“我好喜欢你。”
　　秦皓在程桓耳边呢喃，觉得自己比他更疯狂。
　　“还是怕黑么？你怕什么，我便不怕什么。我护着你呢。”
　　最后还是他占得先机，孓然一身扰乱了一个人的青春，可惜，他自己也投入的无法脱身。
　　程桓又想到了那天。“你还是要好好休息，长得高。”
　　不用长高了，我有你，你护着我呢。
　　程桓来不及收拾自己急促的呼吸，把秦皓抱紧，仰起头，轻轻触了他的唇。
　　“秦哥哥。”
　　因为喜欢，所以他终于臣服于爱情，在秦皓心底闯出供自己容身的方寸之地。
　　因为喜欢，所以他看着窗外的太阳，幻想自己在秦皓的脉搏上东升西落。
　　少年并肩，面朝傍晚的天空，看云霞渐渐黯淡，猜测明天它们将随风飘去哪里。
　　风和云不算心有所属，它们只可以浪迹天涯，但可以预见的是，少年不会分离，起码心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