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
听鬼在凌晨两点说要让他“清醒一下”，祁然果断拒绝:“不要，我要睡觉。”
鬼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对着他耳朵吹冷气:“为什么？”
“因为我困。”
“我不困啊。”
废话，你都死了还困什么。
“但我困。”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鬼用冰凉的手指扯着他的头发问。
…鬼话？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听是听过，但是这句话从一只已经属于“死后”该长眠的鬼嘴里说出来不太对劲。
既然必定长眠，那为什么这里还有一只没眠的？你眠了我也可以眠，多好不是？
两全其美。
祁然偏了偏头，疑惑为什么这只没有按剧本“长眠”的鬼可以碰到他的头发，手还那么凉。
还有脸扯？
祁然把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薅回来，无意间碰上了那只鬼的手，被冻得一激灵，缩回被子里翻了个身，探出脑袋和鬼对视了几秒，又把被子拉上来盖住脸，声音闷闷的:“聊什么？聊完我好睡觉。”
鬼看他这个样子，轻轻笑了一声:“你好敷衍啊。”
？
敷衍？
你还要我怎样？
鬼扯了扯他的被子:“脸露出来吧？”
……怎么事儿这么多？
祁然抓被子的手收紧了:“不要。”
“会闷死的。”
……我觉得不会？
虽然这么想，但是祁然还是勉勉强强把头露出来了。
祁然把被子拉到下巴就停了，说只露脸就绝对不露脖子。
鬼看着他，不说话。
祁然:“？”
怎么不说了？不是要聊天么？
祁然答应了和他聊天，他却反而不说话了，雾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沉沉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毕竟这么晚了，这两天也没睡好，祁然等了一会儿就有些犯困，迷迷糊糊问:“……怎么不说话了？不说我就睡了……”
鬼没再把手搁在祁然头发上作妖，只安静地坐在祁然旁边，一边（被迫）尽职尽业当人性冷气，一边看着他，又过了好久，在祁然眼皮打架的时候他才开口:“……太久没和人说过话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以前我和鬼说过话么？
鬼都不知道该聊什么，更别说祁然了。
没准那只看着差不多同龄的鬼和祁然隔着七八十年的代沟。
…现在气氛有亿点尴尬。
祁然撑着精神随口起了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鬼听到这个问题忽然笑了，大半夜的忽然飘过来一声渗着冷气的鬼笑，刺激地祁然瞬间清醒。
“…怎么了？”
鬼还是在笑，就这么笑着看着祁然看了好久，才像是想好借口一样漫不经心回答:“我忘了。”
…好。
聊天结束。
祁然和鬼一道沉默着，好一会儿，上一个话题的终结者开口开了下一个话题:“…那你叫什么？”
祁然:“好巧，我也忘了？”
鬼:“……”
好。
天又被聊死了。
第二次。
人和鬼隔着阴阳互相望着，尴尬至极。
祁然在这种无声的对视中又一次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完全沉入梦乡之前隐隐约约听见有个轻飘飘的声音带着冷气贴在他耳边说了句:“不逗你了，我叫黎辞。”
祁然不知道记住没有，露在外面抓着被子那两根白皙漂亮的手指动了动，微微皱了皱眉，没有睁眼。
黎辞坐在原地，伸手触上祁然的发顶，轻轻揉了揉乱糟糟但很软的浅栗色头发，帮祁然把垂到眼睛上的额发顺到后面去，戳了戳祁然的脸颊，然后悄悄消失在祁然房间里。
第二天中午才醒的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感慨自己的大心脏了，就只知道再多来几次，他就快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了。
正好，两只鬼应该更有共同话题…比如，“你是怎么死的”之类的…？
祁然想了想……那他算不算被压死的…？……好像有哪里不对？？
祁然一捧冷水泼到自己脸上，把这个不太对劲的想法浇灭在苗头。
祁然顶着最近逐渐变得明显的黑眼圈，半死不活的又拖着行李箱搬回了他那个小出租屋，幸好昨天嫌累没怎么收拾。
反正那鬼跟个装了GPS定位导航一样的，他在哪里就飘来哪里，既然这样，那就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了。
反正都睡不好就对了。
比起不明不白熬夜猝死在空无一人的朋友家里大半个月都没人发现，还不如回去，虽然他那个出租屋没有他朋友家这么大，但是好歹有人会来给他收收尸。
……唉，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好青年一天到晚都在琢磨这些事儿？？？
都怪那个阴间玩意儿。
嗯，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