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良不予吉日行》司然

33、忆旧事（二）

　　那天他来面见爹爹
　　婢子跟我说
　　“公主，秦小公子在官家面前闹着要悔婚”
　　我赶忙过去才知道：竟是他
　　我躲在门外
　　“秦朔！你可知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实话，凭什么要选我为驸马？”
　　“秦小公子，慎言”守德小声劝到
　　“凭什么官家一句话就让我娶一个不爱的人，凭什么官家一句话就让我不得参军？我习武八年，为的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不是要当什么公主驸马！”
　　“凭朕是官家，尔乃臣子”
　　爹爹狠狠地拍了桌，当真是生气了
　　“守德，传秦相，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怕这诛族之罪，竟让他的好儿子如此胆大妄为，以下犯上”
　　“官家不过是想借我打压我爹，何必说的冠冕堂皇”
　　“你……”
　　“爹爹”
　　“睎文？”
　　“睎文来向爹爹问安”
　　若是爹爹罚他，定少不了苦头
　　“言行由己，由人乎哉？守德，把秦公子送回去，他在宫里冲撞了爹爹，劳烦左相大人家法处置”
　　“是，公主”
　　兴许是觉得自己差点连累父亲，秦朔竟没有反抗
　　两人出去
　　……
　　“何必呢？”
　　“睎文不懂爹爹在说什么”
　　“你是觉得爹爹老了，糊涂了，这都看不出来？”
　　“左相乃爹爹的左臂，我是怕您为了我罚重了”
　　“你无需担忧，他秦朔以为自己是谁？若不是顶着准驸马的头衔，他以为一个十四岁的娃娃能进宫面圣？”
　　“爹爹是为了睎文好，这是自然，我也从未忤逆过爹爹，但这一回容我任性一次”
　　“你不嫁？……就知道你耳根子浅，听完心就软了”
　　“并非，我与那秦朔素不相识，本就无意，何必阻了人家志向，况且他志在参军，乃利国之事”
　　“你知道我指这婚是为了什么吗？”
　　“睎文不知，但睎文只想陪着爹爹，永远永远，难道爹爹就这么想把我送出去？”
　　爹爹笑了
　　“不嫁就不嫁，是啊，舍不得，舍不得啊”
　　后来爹爹下旨废了这门婚
　　它的结局是这样，至于它为什么来，我仍旧不知
　　直到
　　“睎文”
　　“三哥”
　　三皇子赵鄞，年幼生母便去了，在我出生前一直养在娘娘宫里，相较于其他人，与我算是亲近的
　　“这废婚之事，可是你同意的？”
　　“三哥怎知？”
　　“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能改变父皇的决定”
　　“为什么？”
　　“你呀你，知不知道父皇指着婚是为了什么？”
　　“爹爹也问过我，可他没说，三哥知道？”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你答应我不在父皇面前提，我怕他伤心”
　　“好”
　　“你出生之时，天降异象，当时的占星师算得你乃大凶之命数，将来恐克死异乡，娘娘生前遗言让父皇护你一生无忧，他指这门婚就是怕你被选去和亲，你怎么能把它废了呢？”
　　“谢三哥告诉我，可有爹爹在，我怎么会去和亲？”
　　“也是”
　　众哥哥姐姐中，我与九哥关系最好，奇怪的是，我问他关于我出生时的传言，他却说不知，兴许是怕我难过没告诉我
　　天合二十七年
　　爹爹驾崩那天
　　屋里最后只留了我一人
　　“睎文，我在城外山下给你建了座府邸，那山上有位高僧，我走后你每年去住一段时间”
　　“不行，您不能留睎文一个人，说好的永远永远”
　　“守德会替爹爹保护你的”
　　“谁也替不了爹爹，您答应过娘娘的，要护我一生无忧”
　　“谁告诉你的？”
　　爹爹抓紧我的手，声音却很虚弱
　　“三哥”
　　当时我觉得也没必要瞒着
　　“鄞儿？”
　　爹爹突然口吐黑血
　　“爹爹，爹爹！”
　　他艰难的动了动手，示意着我靠近点
　　“走，走！”
　　“走？”
　　“小…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赵鄞！”
　　这是爹爹的最后一句话
　　在那之后，大家都和平日里一样对我很好
　　可是一切都变了
　　这世上真正牵挂我的人都不在了
　　长公主
　　说的尊贵
　　不过是市井百姓饭后谈资的
　　没爹疼没娘养的
　　天煞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