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大方》在水边

2、飞雪宫主

　　我想我会脸红，八成是因为有点尴尬...

　　这样一套华丽丽的结婚礼服，真不知道是单我一个有，还是两家都有...

　　应该是两家都有了吧？

　　第二天早上周曾来看我时，便发现我正难得安静地坐在桌前盯着那套衣服看。

　　“咦？落落这是在盼嫁吗？”

　　盼你个头...我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

　　周曾这小子叫我落落有个典故。去年他有一次逛花楼缺少银两，居然偷拿了林萧赏我的一套衣服去打点那花魁...被发现后，那小子厚着脸皮振振有词：

　　“反正你从来都不穿皇上赏赐给你的衣服，放着也是浪费，倒不如...我利用了罢。”

　　“亏你还知道那是皇上的赏赐，要是不小心叫皇上知道了他的赏赐最后穿在了妓院花魁的身上，你有什么下场自己清楚。”

　　“好落落，落落好，落落大方...一套衣服而已。这件事，你会帮我瞒过去吧？”

　　于是我第一次知道了落落大方这个成语还可以这样使用。

　　所以，我便没有再说话。

　　后来，周曾便一直叫我落落。

　　今天听他这么叫我，不知怎么的，我突然产生了一丝警觉。

　　“你不会又缺少嫖资了吧？”说完，还把桌子上的东西往怀里拢了拢。

　　“落落你也忒小气。你这套凤冠霞帔我偷了也没处使，天下也没人敢替我销赃。你就放心好了。”

　　放心？就凭周曾那无所不为无恶不作没心没肺的性子，还不能叫我放心。于是我掂量着寻个地方先将这东西好好藏起来再说。

　　“不过落落，话说回来，瞧你这光景，倒像是真喜欢上了皇上。难不成...昨儿个一见倾心了？”

　　我叹了一口气。

　　“如何？叫我说中了？”

　　我又叹了一口气。

　　“人家早就有心上人了啦...不是皇上”

　　“什么？落落你...难不成...是我？”

　　我再叹一口气，在周公子刚打算抱头惊呼造化弄人有缘无分时幽幽地开口：

　　“人家喜欢的是武林盟主飞雪宫宫主。”

　　飞雪宫宫主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却从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倒不是每一个知道他名字的人都死在了他的剑下，只是大家都叫他飞雪宫主，久而久之，就没什么人再去追究他的本名。

　　让人忽略自己真名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记住你的代号。

　　飞雪宫宫主有个很金光闪闪的代号，武林第一高手...这代号自然比武林盟主这个头衔来的更为实际和有说服力。简单来说，武林盟主还有可能通过实力之外的方式获得，武林第一高手却实实在在要靠打架打出来...

　　飞雪宫宫主就是这么靠实力站在武林之巅的，货真价实的第一高手。据说其真正的武功深不可测，就如同他的本名一样不能为外人所知。

　　在如此尚武的华朝，有这样的武功简直足以登临大统。可惜有碍于那个落后的世袭制，像林萧这般完全没有武功的人依然在庙堂之上呼风唤雨，而武林第一高手终归只能在江湖飘啊飘。

　　但是这完全不影响我喜欢飞雪宫宫主。就如同林萧那个皇帝身份并不能增加我对他的好感一样。

　　“落落你这是对偶像的迷恋啊迷恋，你不是真喜欢他吧？想想你也没有真正见过他，怎么就喜欢上了呢？”

　　“你喜欢的其实还是我，对吧？”

　　我见过，我当然见过。在那个公推武林盟主的大会上，他彷如飞仙从天而降，只是往那里一站，四周皆静。那样一个飘过雪的午后，阳光照在他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埃。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打发走了周公子，已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临走时他还念念不忘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也难怪他不相信我对那样一个江湖中人一见钟情，事实上，我自己也不相信。

　　我只当自己做了个很长又很美的梦，梦醒了，我依然是将军之女，林萧的未婚妻之一。

　　不成想，吃过午饭，来了个稀客，林萧的未婚妻之二。

　　听见门外侍卫的高声通报：“梦小姐来访”心下生疑自己有未听错。

　　但是不多久，随香丫头便领了人进门，不是梦茴芸又是哪个。

　　随香丫头真是越发出息了，竟也不问问你家小姐想不想见客。虽说这梦小姐委实气势逼人不好打发，但你家小姐也委实是不想见客。

　　我用眼神扫了一眼随香丫头，她背着梦茴芸向我吐了吐舌头很快出门，临走还从善如流地替我关好了门。

　　见见也好，反正以后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

　　我微微一笑，“梦姐姐。”

　　“你昨个见过皇上了？他...可还好？”

　　“好，自然好，皇上怎么可能会不好。”我心想梦姐姐这话问得好生奇怪。

　　“欧阳落，我只问你这一句...你究竟可喜欢皇上？”

　　我有点哭笑不得。怎么今天人来都要问我这句，难不成，还要将今早回答周曾的话再来回复一遍？

　　我抬起头，看见梦茴芸那双媚波流转勾魂摄魄的眼睛此时只定定地将我瞧着，仿佛要瞧进我的心里，不禁又要抖上一抖。单从用眼神便能叫人发抖这一点来看，林梦二人还真是相配。

　　于是，我便拿起桌上倒扣的茶杯，仔细斟了两杯茶水，递了一杯过去，又端起另一杯，一边品茶一边悠闲地开口：

　　“我喜不喜欢，又有何重要，姐姐安心便是。”

　　这话说完，我自己灌了自己一口茶水。想来梦茴芸如此诚心诚意地追问，被我这么一应付，真是有点对她不起。但我说的是实话，我从来也只会说实话而已。

　　“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有朝一日，不要再来后悔。”

　　什么叫一语成谶，我后来才后知后觉。我真的冷心冷情到从不后悔。或许，打一开始，梦茴芸便将我看透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