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有礼貌但是我不交朋友》芒不果

33、第 33 章

　　后来又接连玩了两把，基本都是齐思嘉阵营赢，梁陋下场一次把林晓换了上来，让江柯发现这厮竟然也玩得不错，这么看看全场除了两个凑数的，结果还是自己玩得最烂，不由得十分郁闷。
　　好在邱一品很快遭不住了，嚷嚷着要睡觉。林晓只能把他安排在沙发，江柯眼看着也没有回去的意思，跟他也不熟，只能把客房让给他，跟着梁陋一道去书房勉强打个地铺，让梁陋十分不满。
　　“这就开始分三六九等了？多年了的老朋友到你家来还得睡地板？太不像话了。”
　　“你别贫了，”林晓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原来这么多？”
　　梁陋这才不理她，转头去看她屋子里的那些书。
　　书都是她穿过来之后才添置的，收藏颇丰的样子，从以前开始梁陋就经常发现林晓的涉猎甚广，只是没想到已经广到了这种程度。
　　“真的假的，”梁陋指着一本《君主论》道，“这种你也看？我以前就觉得你看的东西五花八门的，又是漫画又是小说，文学名著还有快餐文学。”
　　“看的东西多了也不好，白白长了个见惯了故事的脑袋，清高得很。”
　　这是以前林郁评价傅安的话，现在被她用来反讽打了回来，不由得让梁陋悻悻。
　　许久林晓又道：“我之前就在想，既然我们两个算是重新活了一次，完全换了一个身份，也算是彻底重新开始了一个新生活，那到底还有没有必要再继续像以前那样纠缠下去，因为怎么说都已经算是有自己新的更好的人生了，去试试新的东西反倒是更好的。”
　　梁陋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只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那些新的东西，”他道，“在学校的时候也是，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新的朋友，他们还老说你不大念旧，不知道你发没发现，你这种在某程度上来讲，也是比较薄情的一种表现，因为很多东西你都是走过之后，就不会在回头了。”
　　林晓直起身来看他：“因为我觉得回头不好，我大概跟你们不太一样，我觉得青春这种东西没什么好回忆的，毕竟我以往的一切都过得不好，过去的自己总是很蠢的。”
　　“我倒是很喜欢，”梁陋道，不知道他在指代什么，“在我来之前，你被装在林晓的壳子里，总让人觉得冷冰冰的，甚至之前那个梁陋不敢跟你表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外在看来你的确宽和，但接触之下就会发现，你其实心底里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这是生活给我的启发，”林晓道，“真实的自己留给自己就可以了，其余的东西你只要别去抱太多幻想，就不会有失望这个后果。你是知道我原先有多容易莽撞的，所以因此，我拒绝动真感情。”
　　梁陋笑了一下：“这个世界其实蛮古怪的，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你的么？你之前，嗯，死后，我才终于意识到，好像你被这个生活打败了，当然，我不是说你自我毁灭了之类的，只是觉得，哇，以前这么一个新奇又充满自己想法的人，就这么被生活湮灭了，结合我过来之后看到你塞进这个躯壳里面的种种，我发现了，我喜欢的你是内核里面充满那种天真浪漫的你，但是你对生活妥协了，让我很郁闷，我讨厌这种感觉。”
　　“人都会对生活妥协的，”林晓道，“没办法，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梁陋倚在墙上看她：“可是我不喜欢，林晓，你知道么，当我知道你被这个世界弄成这样之后，我的心都碎了。”
　　“肉麻话一箩筐，”林晓无语地看着他，把他叫过来铺地板，“你好油腻啊。”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就像我穿越到梁陋身上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相似之处，而你成为林晓的原因，是不是也是因为你们有些共同点？至少在我看来，你们对于世界的那份赤诚，让人觉得很熟悉，她很像十年前的你没被社会鞭打过然后直接走入极端的样子，哈哈。”
　　林晓想了想，只能道：“我以前确实很爱发疯。”
　　“我倒是觉得很好，”梁陋道，“就像你说的，世界上或许有些人一辈子追求的就是那种灵魂上的互通，早在十年前我就该意识到，你就是我的互通，因为你一直在做的，就是我想做却一直没敢去做的事情。”

　　屋外阳台，江柯和齐思嘉两个人对着天空想事情。
　　“现在这个气氛是不是挺尴尬的还，”齐思嘉道，“毕竟到处都充斥一种要谈恋爱了的味道，嗯。”
　　“我是很乐于看到这种局面的，”江柯道，“齐老师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先进去。”
　　“算了，”齐思嘉隔着模糊的玻璃看了里面一眼，“球球可能都睡着了。”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齐老师，”江柯偏过头来看她，齐思嘉能够在阴影里看清他英挺的五官轮廓和别具特色的视线，那是一种温和的，不带雄性逼迫似的温和，“如果他一直睡的话，我们就得在阳台外面关一个晚上了。”
　　齐思嘉哈哈一笑，随即转头，不再看他的眼睛。
　　“爱情吗？如果真的能够这么简单就找到的话，也不至于让这么多人头破血流了。”
　　“齐老师又怎么知道我在找到你之前没有头破血流过呢？”江柯径自微笑，也一道去看天，“不过齐老师答不答应倒是另外一件事，至少对我而言，能够像现在这样陪在你身边已经很足够了。”
　　“江老师不要钱的恭维话真的是一箩筐一箩筐的来的，”齐思嘉失笑，“有时候我真的好奇你当真没谈过恋爱吗？活到了三十岁？事业有成？外形还这么优异？竟然会没谈过恋爱？人设吧？”
　　江柯摸了摸鼻子：“实际上我以前长得很丑，现在都是整容出来的，这个答案满意吗？”
　　齐思嘉有点僵持在原地：“真的假的？”
　　“假的，”江柯忍不住抬手去顺了顺她的头发，“我是一个很难喜欢上别人的人，嗯，艺术家么？有人说过，这类人群里性格就会很古怪，偏执于对于另一半的选择，我喜欢灵魂深处的东西。”
　　“这话对于一个被追求的对象而言是一个很优秀的褒奖了，”齐思嘉笑，并没有打掉他的手，“毕竟，能与著名的江柯老师灵魂共鸣，是么？”
　　“所以你是特别的。”
　　“好吧，”齐思嘉妥协了，“你赢了，江老师，或许也有我今天心情低落的原因，但是，你赢了。”
　　江柯抬眉，似乎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再回神过来的时候，那张精致又漂亮的脸已经挟裹着夜里的清风以及淡淡的酒气扑面迎了过来，唇瓣相触的时候那份仿若触电一般的错觉几乎要使江柯下意识直身闪避，却被齐思嘉径直抓过手腕，摁在原地。
　　女孩的呼吸里是带着香气的，一如她平日里给人的那种感觉一样，如沐春风般的温和中又带了些许的逼迫性。
　　绵长，又缓和的一个亲吻。
　　待两人终于从这份缠绵中脱离出来的时候，齐思嘉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抬了抬手指，饶有兴味地翘起了下巴。
　　“流星诶，”她说，“那我许愿，我们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江柯只盯着她的眼睛：“我已经找到了。”
　　“请你祝愿我得到吧。”

　　那天晚上大闹了一场之后，几人之间似乎就像是共同留存了一个小秘密般的，各自心照不宣。
　　以至于第二天林晓醒来后发现自己跟梁陋一道躺在书房里匆匆铺就的地板床垫上的时候，脑子里都快被信息量挤炸了。
　　仔细想来这大概是人生第一次自己跟他的距离达到这么近过。
　　梁陋的脸跟自己大概就差了几十公分的距离，以至于刚睡醒林晓脑袋糊涂的时候甚至差点想下意识地手脚直接搭过去。
　　实在是危险危险危险，过于过界了。
　　这友情的栅栏一旦推翻指不定会放出什么洪水猛兽。
　　也就是这么想着，林晓翻身起来，准备给自己重新做点思想工作，却被早先一步就醒来只是一直在装睡偷偷观察情况的梁陋扯住了手腕。
　　“今天又没工作，”他道，“再躺一会儿嘛。”
　　“不要用这种暧昧的口吻啊，”林晓摁着眉心，“搞得像我们一起睡过一样，你不用上班的吗？”
　　“我已经辞职了啊，”梁陋翻了个身子，手肘立起来，撑住了下巴，“我说的话好像你真的都不会认真听。”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林晓在边上坐下，盯着自己依旧还被握住的手腕，“这是什么意思？你还准备继续拉多久？”
　　“如果你不揍我的话，我拉一辈子都可以，”梁陋观察着她的脸色，还是识趣地松手了，“我喜欢你，你让我喜欢你吧。”
　　“你滚开吧，”林晓无语了，“你以前会这么厚脸皮吗？你谈恋爱的时候都这样？难以置信，我还以为你是个逼王。”
　　“我是，”梁陋道，“只有对你的时候才是舔狗，好牛，看看我吧，看看小狗。”
　　“不要用第三人称来指代自己啊，”林晓道，“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有我说了一万次了，不准再叫我牛。”
　　“好马不吃回头草，小牛可以的，”梁陋不依不饶，“这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懂你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者未来，嫁给我吧，嫁给我吧——”
　　林晓简直要被这人的无厘头给气笑了：“你心目中的浪漫求婚现场是指两个人都坐在只隔了一张棉被的地板上吗？起来，我要去做早饭了，不然会低血糖。”
　　“我来做，”梁陋立即起身，“为了讨好心上人，就算厨艺再怎么糟糕都得露一手了。”
　　林晓立在门边看他：“但凡你以前也这么油腻，我估计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再清高的人为了爱情都会下凡，你不能因为我堕落了就将我抛弃，这太不人道了，亲爱的。”

　　邱一品被厨房里的叮叮当当吵醒了。
　　“我以为今天可以休息！”他扯着被子哀嚎，“公主，你家的沙发好难受！”
　　“因为它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将来有一天会被别人当做床来定居，”林晓从微波炉里取出她的三明治，“要吃吗？”
　　邱一品嘟嘟囔囔地没有接话，一头炸毛地去看厨房里的男人。
　　“齐齐他们呢？”
　　“还在睡觉，”林晓道，“估计昨晚弄得很晚，江老师提前回去了，你一点都没听见啊。”
　　“我不知道，”他打了个哈欠，“我现在甚至还有点宿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再好好地躺个十几分钟。”
　　梁陋已经端着吃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神态颇为惬意的，举手投足间都充斥了一种属于贵族般的优雅。
　　“当然介意，鉴于你怎么说都还算是个男性，我建议你赶紧收拾收拾起来，然后从我女朋友的家里离开，不然我实在会按捺不住自己想要揍你的冲动。”
　　邱一品委屈地爬起来：“这就开始抓脸了？公主，你们昨晚都干什么了？”
　　“什么都没干，”林晓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了。”
　　齐思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睡得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晓晓你昨晚没过来啊，”她揉着眼睛接水，“不是吧？真的——”
　　“没有，”林晓适时打住，“什么事都没发生，铺完床都四点多了，聊天太困就不小心都睡着了。”
　　“好可惜，”齐思嘉回头去看梁陋，“你是不是男人啊，昨天大家喝完酒之后氛围这么好，你都没搞定，你一定是真的很让人讨厌。”
　　梁陋： “？？？”
　　随即很无辜地开始往咖啡里加糖。
　　“我真的无话可说，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倒是跟江柯，嗯，进行得还不错？”
　　齐思嘉将手按在了胸口：“我决定接受他了，毕竟人生难得几次碰见这么帅的人巴巴上来讨你的喜欢不是？况且他也确实，嗯，除了偶尔做作了一点以外，还是比较合我胃口的。”
　　“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这么难吗，”梁陋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女的怎么一个个的整天都这样。”
　　“禁止指桑骂槐，”林晓道，“什么叫这些女的？”
　　“我错了，”梁陋飞速低头，“吃面包吗？”
　　林晓懒得理他，低头去看前段时间蒋姣交给她的新剧本。
　　邱一品蹭了过来：“过段时间就要萤火奖了，公司那边通知你没？”
　　林晓抬头眨了眨眼睛，她倒是忘了这个。
　　国内娱乐圈里比较能排的上号的奖项里面十个有八个是专门给电影安排的，电视剧行业里排的上号的只有芒星奖和萤火奖。芒星是主要专攻一些比较热门的主流题材，这几年水分越来越多，本来电视剧行业就有些参差不齐，后来基本都演变成给新人镶金的主要流程之一了。
　　想当年林晓刚出道的时候就拿过芒星的最佳女主，也不知道是靠了谁的帮忙。
　　而萤火是这几年搞起来的比较小众的一个奖项，大部分都是以文艺片为主，偏电影那方面鉴赏类的。林晓有隐隐感觉到去年跟陈尧的那部《三青三白》应该会得奖，至少最佳配乐是肯定跑不了的，毕竟江柯亲自出手了，当时业界也是好评如潮。
　　只是不知道主演能不能入围。
　　但看邱一品这主动来打听的样子，应该是至少听到了一些的风声，于是放下心来。
　　“可能要问一下，”林晓道，“你到时候会去吗？”
　　“我去年就拍了一部，基本都在综艺里面混，之前拍的也大部分都积着没上，所以应该没戏，”邱一品道，“不过那部戏里男配戏份加了点，应该可以混个提名吧？到时候一起过去？”
　　“什么东西？”梁陋道，“要我过去接你吗？”
　　“得了吧，”齐思嘉道，“你想上头条吗？好心机哦你。”
　　梁陋无语了：“又不是第一次出去了，之前不都好好的，也没见什么人拍到啊。”
　　“那是因为我公关掉了，”林晓喝了口热汤，“总不可能真的让梁医生因为我而被破坏形象了吧。”
　　“你又开始了，”梁陋道，“请停止你的阴阳怪气。”
　　邱一品有些好奇：“感觉梁医生跟你之间梁子有点深啊？不对啊，齐齐不是说你们也没认识多久？”
　　“就是，”齐思嘉看了他们一眼，“前段时间还都端着端着的，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天天打组合拳，比我默契。”
　　“福至心灵吧，低调低调，”梁陋道，“我还想娶老婆呢。”
　　“你想得美。”
　　林晓简直被梁陋这转型之后的死皮赖脸的德行给弄得没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