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有礼貌但是我不交朋友》芒不果

24、第 24 章

　　直到进了屋里齐思嘉看到林晓还在对着那耳机发呆，不由得有点奇怪了，在她面前晃了晃。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跟见鬼似的，盯着这东西干嘛呢，有花吗？”
　　林晓回过神来，把耳机还给了梁陋，末了抬眼去看他的脸色，缓缓道：“以后这个耳机还是不要这么收着，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说，这样子比较容易坏线。”
　　梁陋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听到她这话的样子就像触电：“朋友？”
　　“对，”林晓道，“读书时候我的同桌老这么帮我收耳机，搞坏了好几个，我还骂了他好多次。”
　　“小公主年轻的时候这么霸道啊，”邱一品道，“你同桌好惨，男的吧。”
　　梁陋已经愣在原地了，林晓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判断的肯定回答，虽然心头也是大震但没他这么夸张，还是朝邱一品笑道：“是，当时是很好的朋友。”
　　“没谈恋爱？”邱一品八卦道，“这种男女同桌最容易谈恋爱了。”
　　“没呢，”林晓道，“人家没看上我。”
　　“诶——”梁陋咳嗽了一声，“齐齐，给我倒杯水行么？”
　　齐思嘉莫名其妙：“你自己没长手啊？”
　　说是这么说，顾忌他大病初愈，还是老实去倒了。
　　梁陋喝水的时候连手都是抖的，一直没敢抬头去看林晓的表情。
　　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有什么可慌的呢，现在两个人都掉皮了，坦诚相见多好，也不用再演戏了。
　　想罢把头一抬，看到林晓坐在沙发对面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又心虚了，跟鸵鸟似的重新把头继续埋进了沙子里。
　　见其他人没往这里看，林晓直接开口。
　　“什么时候的事，”她说，“就上次被捅之后？”
　　“嗯，什么？”梁陋还在试图装傻。
　　“别给我演啊，”林晓道，“我现在耐性很不好。”
　　“你，”梁陋无语，心道你平时看上去也挺好的啊，“你怎么还是这幅鬼样子。”
　　“你好意思说吗？”林晓打量了他一番，“那之前的梁陋是真的去世了吗？天呐，我现在有点接受不了。”
　　“不会真喜欢他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有点醋意，“你真喜欢也没办法了，反正我来的时候也没得选择，一睁眼就是这样了。”
　　林晓继续看他，那张原本陌生的面孔上露出了莫名熟悉的神情，作为林郁的自己曾经相当熟悉的神情，那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打量和嫌弃。
　　“你有什么意见啊又？”他无语道，“能不能不要一来就这样，怎么说我也是因为——”
　　“因为什么？”林晓问。
　　“没什么。”
　　梁陋赌气，索性不说了。
　　林晓这作为傅安已经压抑了许久的暴脾气又上来了，看着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来气，长眉一挑就要骂人，正好这会儿邱一品端着零食盘子过来，正好打断了他俩的火药味。
　　“怎么了你俩，”他道，“咱们小公主现在可是大明星了，梁陋你可别惹她，回头给你弄到头条去，整你个半身不遂。”
　　“搞得跟□□似的，”林晓立即变了副嘴脸，“这是做什么呢？开茶话会啊？”
　　“齐齐说要玩她上次买的那个什么游戏机，梁陋不是很会吗？教教我呗——”
　　“你就是想占他便宜吧，”林晓戳穿道，“你先跟齐齐玩，我有话跟梁陋说。”
　　“你们俩没好上吧，”邱一品怀疑道，“你们要是好上一定得先跟我说啊，我好帮你打掩护！”
　　林晓没再理他，直接拉着梁陋去了阳台。
　　“说吧，”林晓开门见山，“你怎么死的？”
　　“这话问的也太赤裸了，”梁陋捂脸，“这不应该是比较伤痛的问题吗？”
　　“你想要我先给你烧三炷香吗？还是开个追悼会哀伤一下？我还死得比你早呢，都没你这么矫情，”林晓道，“你死了你那个女朋友怎么办，不是都谈了三年了吗？该结婚了吧，人肯定哭死了。”
　　梁陋突然产生一种报复心理，于是道：“我说我是为你殉情的，你信吗？”
　　“？”林晓一眼就看穿，“你别给我烦啊，好好说。”
　　“这很难让人相信吗？”
　　梁陋开始怀疑自己的演戏能力难道真的这么低级吗？
　　“你最好相信是假的，不然我直接把你从窗户这里推下去，把人命当什么了。”
　　后半句没接着说。
　　把我当什么了。
　　“行吧，”梁陋只得坦白道，“飞机失事，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反正晃晃荡荡的，睁开眼就在病床上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所以你逮着我问了一堆钢铁侠，”林晓哭笑不得，“你有病啊。”
　　“不然你要我问你什么，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你在微博上发癫，”梁陋反驳道，“你怎么看出来我来的，难道就是那个耳机线？你也太牛逼了。”
　　林晓不是很想讲出那些琐碎的细节，不然大概可能会暴露出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忘记那些相处片段的记忆，只得道：“不然呢，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男的会这么磨磨唧唧地去巴巴地把耳机线缠成这样吗？而且什么年代了你还在用有线耳机？你很穷吗？我给你买个AirPods吧。”
　　“你最好记得你这句话，”梁陋见缝插针道，“我明天就要看到它戴在我耳朵上。”
　　“你可以。”
　　于是第二轮交锋再次平手。
　　林晓有点丧失力气，坐回了阳台的沙发上。
　　“所以我还很好奇的一点，就是你为什么会好死不活地穿到他身上。”
　　“我也很好奇，”梁陋道，“你这么喜欢他吗？一直计较这件事，我还没震惊你竟然穿到一个女明星身上呢，毕竟你以往跟女明星差的也太远了。”
　　“不好意思啊，我长得这么难看，”林晓道，“不过现在好了，至少是个美女，不会给你丢脸了。”
　　“我从来没说过你让我丢脸吧，”梁陋有点受不了她这倒打一耙的技术，“你平时就是这么说话的？你男朋友到底怎么跟你分手的。”
　　“与你无关吧，”林晓看着他，“你就没想过你女朋友吗？你从那边消失了她怎么办？”
　　梁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分手了。”
　　“真的假的，”林晓道，“你是学人精吗？干嘛我分手你也分手。”
　　“你是不是脑筋有点问题，”梁陋道，“这种东西是很值得学习的吗？”
　　“我哪知道你，毕竟当时我谈恋爱之后你也谈恋爱了，”林晓道，“还不止一次。”
　　“你记得倒是清楚。”
　　林晓懒得再跟他吵，把自己原本清晰的思路都给吵没了。站起身来准备出去，梁陋却突然再次开口。
　　“你那边的事情不用担心，”他说，“你的猫很好，被你朋友领走了，房子你妈接手了，给自己养老用。”
　　许久，林晓才哦了一声。
　　“那就好。”
　　他总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每次就能这么打中她的软肋。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林晓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你俩聊什么呢？”齐思嘉正在跟邱一品研究怎么过那一关，“晓晓快来替他，邱一品笨死了。”
　　林晓一屁股在地毯上坐下，把邱一品挤走，二人打得其乐融融，梁陋在外面呆了很久才进来，呆了一小会儿就说医院有事先走了，齐思嘉也没留他，毕竟这是常有的事，挥挥手就算说了再见。
　　林晓一直没抬头。

　　其实仔细想来，傅安跟林郁正儿八经相处的时间，只有高一还没分班之前的那一年而已，尤其两个人的同桌关系还只维持了半个学期，那就仅仅只占整个认识的十年里的不到六十分之一而已，这个比例也太过于夸张了。
　　但是人生里最让人难忘的大概就是没有结局的那些遗憾，正因为没有结局且中间太过短暂，才会造成像他们这样十年后都还继续拉扯不断的长久联系。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像青春小说里的男女主角一样，在成长的轨迹里改变了彼此多少，毕竟也就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能从对方身上学习到个什么鬼东西？如果真的要这么说的话林晓自己都要被酸掉牙齿。
　　但偏偏自己最难以承认的，就是当初后期对林郁的那份喜欢，逐渐演变成了她心目中下意识的对于爱情的样子。
　　她中间的确走过不少弯路，也交过不少形形□□朋友，有些很糟糕，有些很优秀，无疑都有同一个特点，对她的所有奇怪兴趣和古怪癖好百般纵容。
　　她不明白自己这份在亲密关系里能够肆意撒娇和放肆的底气从何而来，后来很久之后她才逐渐发觉，这竟然是当初自己跟林郁相处的时候的样子。
　　可以丝毫不在意地在对方面前打嗝，传达一些不雅的笑话和乐趣，表示自己真实的喜恶，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半点的真实情绪。
　　这些可贵的东西，在很久之前的岁月里，都被她给忘记了。
　　在每一次的恋爱中被提及，然后扔掉，再提及，再扔掉。她跟宅男在一起过，发觉此种物类的无聊和懦弱，继而伴随着盲目自大和一种庸俗的恋爱关系头脑，于是她又尝试了广泛意义上的瞩目明星，深受女孩喜欢的社交型产物，待人宽和各方面优良是真，脑袋空空也是真。
　　转了一圈之后她才重新发现，最终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影子，终归还是当初那个在夏夜微风里略微驼背，看着寒酸，每次说话的时候都带满了起承转合生怕得罪人的唯唯诺诺的样子。
　　这就是为什么她在每一种的人际关系里都这么乐于去将视野倾斜于那些看起来更为隐忍而萧条的存在。她一直给自己洗脑，那种男性的脆弱感是最为迷人的，最有故事性的，是自己这个先天的热血孩童最为想要去挺身而出做出拯救的。
　　只是一直不肯承认，其中也有林郁的影子罢了。
　　就像那年大一期末结束，她难得回了一次故乡，参加了老家的同学聚会，一个朋友的生日上面，KTV里一片昏暗。一对情侣喝醉了，女生在屋子里借着酒劲大哭，男生趴在桌子上昏睡。
　　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想起了本该放下的那个男孩。
　　她明明也确实放下了，高考之后成绩至少中规中矩，去了意料之中的大学，得了个还不错的成绩，在新的环境里遇到了新的人，一切都这么顺利。
　　可还是在那个瞬间，看到那个人，就这么这么地想他。
　　她发誓她当时没有喝醉，就是从那份难得又可悲的所谓男性脆弱感里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于是鬼使神差地，做出了此生在面对林郁相关的时候排名第三的尴尬举动。
　　她在许久未打开的好友列表里翻到了他的名字，然后开始打字。
　　她说，我遇到一个男孩子，他很像很像你。
　　“我其实从来都不喜欢看到男生软弱、窝囊特别特别无能的一面，尤其是在女朋友面前，但不知道怎么的，这一瞬间就是特别让我想起你。你其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自己也觉得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你这样的，甚至我可以发誓，我们还是朋友那段时间，我对你绝对没有产生过非分之想。”
　　“或许喜欢这种东西就是莫名其妙的，没有源头的，我没有后悔曾经产生过这份感情，也不后悔你拒绝了我，我觉得这样就是对我们最好的交代。”
　　其实具体的内容她根本早就记不清楚了，只是记得自己啰嗦了一大堆，然后发送，迅速删除好友一键拉黑相当利索。
　　就像她说的，这只不过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罢了。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指望从他那里获得过什么，所以因此，当感情只为自己的欲望而产生的时候，你就是最自由的，因为你可以把控它的来去。
　　也是因此，在所有消息发送完毕的时候，她自由了。

　　“可我他妈还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后面还会再来找我，”林晓一口气喝完了一罐啤酒，“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够奇葩。”
　　“是挺奇葩的，”邱一品道，“小公主你年轻的时候还这么卑微地喜欢过一个人啊？不过你放手挺潇洒的，我佩服你，我看到好多姑娘都因为暗恋这档子事郁郁寡欢的，头痛。”
　　“也不卑微吧，”齐思嘉评价道，“毕竟就是表了个白而已，又没去上赶着凑人家冷屁股。那男的很帅么？总感觉听起来像个颜狗，后面也没少谈恋爱吧。”
　　“就是个傻逼，”林晓道，“别说他了，想想我就来气，高中的时候还因为喜欢他跟我一好朋友翻脸了，那时候老说我舔狗，我都烦了。”
　　“你还真舔了啊，”齐思嘉大惊，“不会去班门口等着吧？”
　　“这倒没有，”林晓道，“关键我压根没舔啊，我喜欢他这件事全世界估计除了他本人就我那朋友知道了，我那朋友嘴太毒了，估计也是想劝我，但太毒了，把我都打击得生气了，关键高二高三那两年他都换了三个女朋友了，我都烦死了。”
　　“那他也压根不惨啊，”邱一品道，“你就是喜欢瞎操心。”
　　“我有病我认罪，”林晓道，“为什么上帝还要来惩罚我——”
　　“怎么了嘛，”齐思嘉道，“他现在看你红了又来巴结你了？这种男的不能要，再说了，青春期的感情，都过多少年了，十年了，十年了才回头，也就遇上你，普通人早就结婚生子了，由得他过来吃回头草，想得美。”
　　“我的原则就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不会做那个马，也绝对不要被当成那个草啃，”林晓跟他们碰杯，“男人都死去吧——”
　　“就是这个道理，”齐思嘉道，“虽然我也很想谈恋爱，但绝对不想被别人当做白送上来的不要白不要，这帮臭自恋的都给老娘退散——”
　　“话都被你们给说完了那我说什么，”邱一品无奈，“只能说希望姐妹们都能不被辜负，快快乐乐地赚钱找鸭子玩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