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自由落体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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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艾里克兄妹来敲门。
肖元头发凌乱，胡渣初露，面容憔悴，半响才过来开了个门缝，一见二人，试着关，却被艾里克强行打开。
一鸣出差后通知了艾里克兄妹，肖元也知道。然而，无论艾里克是打电话还是发信息。依旧得不到肖元的回音。这才上门找他。
肖元见拦不住他俩，也不招待，无精打采的独自往卧室走。
艾里克嘴上免不了说几句什么一鸣两周就回来，这些天他和艾米丽会常来照顾他的话。
然而，当他真去了厨房，看见几个脏盘子散落在洗手池，干枯的水杯。还有卫生间地上结成硬壳的毛巾。直汗颜，不该这么早答应一鸣。
更让他冒汗的不是房间的卫生状态，而是肖元的状态。艾里克领着艾米丽各自搬着椅子来到卧室，试图跟肖元说点什么劝慰的话，然而三句就聊回了老本行：“那个天体物理学杂志的文章？你看了吗？大家都在讨论宇宙大爆炸是否真有其事，那个暗物质是否真的存在。那个韩国实验室出的数据，可真是个地震呀！”
肖元摇摇头，别说看无聊的天体物理的文章，他这两天电脑都没开机过。手机昨天还响的，今天也都不响了。
可是这丝毫不影响艾里克的兴致，尤其是当艾米丽回应他。艾米丽觉得学术界的人有些时候反应有些夸张。什么暗物质，暗能量的虽然说了很多年，但一直也是没有定论的。本来就是个疑问。新的数据也不过只是证实了这确实是个问题而已。还让肖元不用浪费时间看这个。
这可让艾里克找到可杠的杠点：毕竟如果暗能量的存在性确实存疑，这可是个诺奖级的议题。毕竟几乎所有的物理学家都已几乎认定有暗物质，暗能量。为了寻找这些，每年众多国家都资助大量经费探索和研究这个。
艾米丽不可置否这点，但她觉得做科研的本就该坚持自己的方向。没必要跟风，也没必要经费一缩就换方向。
聊到这，艾里克又忽然辩解无力，他亲妹妹每次都能把他聊进坑里，然而又能有几个科学家向他妹妹这样有实力，有资源腰杆挺直的呢？
艾里克只能拉起窝在床上的肖元，问他的看法。
肖元不耐其烦，他认为触摸可见的验证更能让人信服，而不是完美的理论。当艾里克跟他解释一鸣在意他，他只想看到证据。脱口而说：“借口！”
艾里克听着，点点头：“说的也是。暗物质粒子的存在与否并不会让我们看到更多的物质间关系，它的存在只是给我们一个借口，让我们把自己解释不了的现象埋在一起而已。”
艾米丽觉得这个无聊的话题已经过度浪费了她们的精力。既然要来陪肖元，不如直接好好利用大家的时间。
掏出电脑，将她之前推演的一个核聚变实验模型打开给他看。算式她推来推去，还是偏差很大。
一看倒满屏熟悉的公式，肖元整了下睡衣，认真的看了起来。这专注的眼神，比之前精神多了。
艾里克欣慰的冲艾米丽点点头。
此后，每天傍晚，艾米丽都回过来，每次都丢给肖元一些新的实验数据或不通的推理公式。二人各自看着材料，偶尔讨论几句。
艾里克也次次跟着过来，给三人带点吃的。一周后，肖元白天终于可以独自去研究所上班，晚上等着帮艾米丽分析数据，推理公式或者解个难题。
两周下来，艾米丽的项目忽然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周五晚上，艾里克兄妹刚从肖元哪出来，直接去了米格太太家。
两人本来就头疼找难题让肖元忙碌起了，这两周艾米丽将自己研究所那能公开分享的，有些难解决的都轮番带过来，再往后就有涉机密了。
本来想着熬完这两周，等一鸣回来了，他俩可以甩手了。谁知今天听说一鸣公司哪边传出来，他行程有变。万一来不及回来，这可怎么办？
米格太太看到他俩犯愁，宽慰起来。一鸣向来考虑周全，怎么会回不来呢？虽然是临时出差，不还是把肖元这边安排的妥妥的？
再说，他要是真的出了些意外，回不来，你俩杵这担心给他研究点什么有什么意思？
米格太太直接往市医院一指：“要真是一鸣出事回不来了，照肖元的性子，他自己不也得去医院躺躺?你俩还不如去医院看看！”
要真到那一天，无论如何也得把泽慧叫回来，这两兄妹想着。
三天后，泽慧被叫来了。
她飞机晚点，等她赶到时，肖元已经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了。
他去了机场，坐那绕城一周的大巴去的，一到机场，他却看见了艾里克兄妹。
两兄妹是如何劝他的，他没听进去。
一鸣怎么可能不回来？说过是出差两周，就算两周没打电话，也是要回来的。
可是等那航班着落，机上的人陆续出来，他还是没见到一鸣。
艾里克叫来服务员，再次告诉他没有叫袁一鸣的乘客。他依旧不信，站在出口等着。等艾里克拨通一鸣公司的电话，让伊琳和雪莉轮番和他解释是一鸣两天前已经离职的消息，机票也是那个时候就取消了。她们想联系肖元，却又不敢，正在等待泽慧回来。然而无论俩人如何道歉。肖元依旧木讷的看着出口。
后来，他是被艾里克扛回到大巴，带回来的。
然而，侧躺在床上，他的目光依旧直直的看着，似乎眼前看到的还是那个出口。
而他的一鸣，马上就要回来了。
四年后，肖元再次靠近这个机场。他是来送凯恩夫妇的。
是的，泽慧和凯恩结婚了。二人的婚期还曾因他而延期过，他也只有在送泽慧时才会来机场这边。而且也只限于机场的巴士站，坐过来，再坐回去。
虽然从未再踏进，那个出口，依旧会清晰的浮在自己眼前。
这些年，这个出口多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只是现在他能分清，甚至在梦里都能分清。
这四年他从未离开过喷泉城。也想不出要离开的理由。
他坐着大巴回到研究所，按着他对这个点路况的了解，他回到研究所，还有五个小时零十一分的工作时间，之后，他会去火车站买杯焦糖玛奇朵，今天是周五。
然后，他就回家，雅娜的饭餐应该准备好了，今晚是三鲜水饺。之后，他会再看一会文献。
今晚的那场颁奖，他依旧不会出席。反正，他已经发过邮件。有了他的获奖感言，爱德华这回应该不会再过来找他“探讨”。
听说，最近他们在测试他的理论，今晚有个实验进展线上汇报，他很想旁听。
只是时间不巧，九点五十，他会再吃份筒子面夜宵。
他不想错过这个，实验进展可以看下周的报告。
肖元终于到了研究所，给他开门的还是史坦尼先生。又递给他一盒包装精美的浴盐，这些年，总有人送他各式各样的浴盐，浴球和洗浴精油。也不知道媒体从那里得知他的胶子理论是从泡泡浴中来的灵感。虽然他一直低调，从不离开喷泉城。然而在喷泉城里，人人似乎都知道他，后来他每次获奖，就会有一波莫名奇妙的人给他寄。之前还有亲自过来送的，好在史坦尼先生脾气不太好。
他接过浴盐，其实四年前他就再没泡过泡泡浴了。
但他不想解释。
万事是有规律的，苹果一旦脱手，自然会跌落到地面。这是万有引力，也是黑洞形成的原因。
泡泡再美，会有破灭的一天。
他曾满怀信心，认定自己的方程是个增指数函数，然而图解出来却是条抛物线。
他的自由落体没能飞起来，而是飞了...
他失恋了，别人失恋是一时的状态，他失恋倒是成就了新的人生。
现在他终于配得上“著名”这二字。他依旧社恐，却开辟了新的研究领域。他让这个窝在喷泉城的老研究所闻名于物理界。
他时常想起师傅之前说过的那句：“一切都是由粒子组成的，生命，宇宙都是由粒子构成的。”
他思念的不过是一堆粒子。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自由落体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