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自由落体》知卒

11、就这酒量？

　　有了一鸣的照顾，肖元的工作也顺利多了，没过多久，就为pheonix项目设计出了全新的算法。下一步，就边等实验室验证，边着手准备第二阶段的研究。

　　这天，肖元上传完算式，去茶水间添水。进公司两个月了，肖元才注意到这边的窗户能直接看到不远处的雪山。也就是上次一鸣参加速降赛的哪个山。积雪下的景色看起来真是完全两样。

　　山上已经下过两场雪了。每次山上下雪，一鸣都会兴奋告诉他。然而肖元一想到周末要上雪山，还有那么多人。想着就头疼。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前些天，艾里克兄妹约了他们这周末一起去滑雪。刚巧泽惠这也会过来。一鸣又拉上了雪莉，艾琳，布莱恩他们。众人在雪山顶租了套山間小木屋。

　　这个午后，城里也飘起了初雪。待到下班时，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天色也更昏暗。

　　回家的路上，踩在新雪上，一鸣激动的聊起童年下雪的场景。一鸣的家乡，鲜少会下雪，而且下的也是雨雪，化的快。所以一到下雪天，他便会装病翘课，赶趟似的在室外玩雪。当年初次来喷泉城旅游，就被附近的雪山迷的神魂颠倒。所以一毕业就来了。

　　接着一鸣又龙飞凤舞的描述高山滑雪的刺激：“那白皑皑的一片，美如绝境。疏松的雪上飘滑而过，跟天际行者似的。滑累的，午后山顶晒晒太阳，再来杯卡布奇诺。C\'\'est La Vie!”

　　一鸣忽然一个机灵，有点尿急，便钻到路边树林。不一会，吹了声口哨，喊肖元也过去。

　　只见一鸣掏出“小鸣”，在雪上尿了个“元”字，楷体的，尿锋犀利。尿完，一鸣竟露出得意的笑容，怂恿肖元也来一泡。

　　肖元一脸疑惑的盯着面前这个猥琐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这人是被雪砸傻了吗？

　　一鸣见他半天不动，着急要拉肖元裤子。“快来快来！别怕，不冷的。我画的快被雪盖上了。”

　　肖元被这么一扯，一下子急了，捂着裤腰

　　“怕什么，天都快黑了，没人看得见的！要不要我帮你？”

　　“自己来！”肖元背过身子，靠近一鸣的元字，尿了半天。

　　一鸣惊奇的看着雪地上的那个“尿峰”犀利的繁体“壹”字，由衷赞叹：“高手呀！”

　　肖元收回“神笔”：“无聊。”

　　“无聊？这字尿的？你这小时候也没少练吧？”说着连忙掏出手机，冲着雪地的两个金色的字，摆拍了起来。

　　这次的雪竟然下了一整晚上，第二天城里都被雪堆起来了。山上更是积了一米多厚。

　　周五傍晚，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开上了山。肖元本就有些晕车，这会刚到山脚，还没盘几圈，胃里就翻腾开来，手脚发凉，晕的睁不开眼。看着肖元脸色苍白。一鸣心疼不已，刹车熄火:“算了，我们不上去了。”

　　都约了人的，又怎能失信？肖元挣扎着从背包里掏出晕车贴，对着耳根又贴了一幅，闭上眼缓缓说：“五分钟后走！”

　　一鸣看他脖颈贴的跟鬣蜥似的，心疼之余又觉得好笑：“你这贴的够前卫的啊！去后排躺着吧，我铺上毯子，咱直接冲上去。你要是难受，就吐出来！别忍着呛着。”

　　等一路冲到木屋门口，一鸣一个麻利的侧停，卷起一片飞雪。刚刚猛力往山上冲，后排似乎没什么动静。这会打开后车门，见肖元脸色苍白半瘫似的蜷着。一鸣赶紧抱了起来，踢着大门进屋。

　　怀里的肖元挣扎了一下想要自己走。被一鸣一声轻斥，也就乖乖不动了。

　　一看这架势，前面刚进屋的都慌了。纷纷围过来询问。

　　只有泽慧虽也紧张，却也算是明白，赶紧给一鸣开了路：“送回房间缓缓。”

　　布莱恩闻着味从客厅嚷嚷着跑了过来，捏着鼻子问：“什么怪味？”话一出，被众人嫌弃般撵开了。

　　一鸣上了阁楼，左右看了眼，直接迈入楼梯口最近的哪间卧室，进门后脚一勾，砰的关上门。后面刚跟上的泽惠才走到楼梯口，吃了个闭门羹。楼道站了会，下楼了。

　　一鸣抱着肖元，看了眼那窄小的单人沙发椅，又看了眼整洁白净的床铺。觉得还是放床上会舒服些。于是小心的把肖元放倒在床上。肖元依旧脸色苍白，一躺下眉头皱的更紧，很痛苦的样子。

　　一鸣觉得这表情似曾相识，立马意识到不好了，一边扶他靠直，一边劝慰 ：“忍一下，忍一下……” 赶紧伸手去抓垃圾桶。可还是没来及，就见肖元一大口黄水吐在床上。

　　一鸣只能又把他从床上抱起来，踢开卫生间的门。把他放在马桶盖上坐着。扶着后背，给他顺气。

　　订房子时，一鸣喜欢从高处看雪景，所以选了阁楼这一层。这会才后悔，卫生间这边的屋顶还真低。这会自己只能屈膝半跪着帮肖元擦脸。等肖元好了些，才直起身子，扶着他站在窗口吸了会冷空气。

　　久久之后，肖元脸色才算恢复。然而依旧不想下楼。布莱恩已经上楼催了两次。他今晚是要等着一鸣亲手做的。一鸣等肖元完全恢复了，给他换了套衣服，又理了下发型，这才一起下楼。

　　泽慧等人已经收拾好厨房，开始煮晚餐。客厅的壁炉也噼啪作响，烧的正旺。一鸣给肖元拿了些抱枕，堆了个窝，让他靠近壁炉的一角坐着看书。另一边，艾米莉也正盘腿看书。

　　听动静，其他人应该都扎堆去厨房了，一鸣想起自己夸口的手擀面，赶紧去了厨房。刚一进厨房，迎头碰到出来的泽惠：“肖元好些了吗？”

　　一鸣：“好着呢，跟小仙女一块看书呢！”

　　泽慧添了些吃食，端着茶盘来到客厅，见肖元艾米莉两人像一对铜像似的坐在壁炉两旁，心里一阵欢喜。放下茶盘道。叮嘱二人先吃点小食。给肖元送上绿茶。又为艾米莉添上点白葡萄酒。

　　那两人接着吃食，却还是各自端坐着看书。泽慧觉得机遇难得，肖元这样的，她在见到艾米丽之前一直以为是世间孤品。现在终于有机会能组队。绝不能错失良机，于是问肖元：“你哪个项目很难算是吧？要不要跟艾米丽说说？”说着又向艾米丽点了句：“你也帮肖元提提意见？”

　　肖元这才从书本里抬起头，看看泽惠，又看看艾米丽，不明白需要说什么？

　　艾米丽仰着头对泽慧说：“建模计算，肖元不需要我的意见。对那个领域，我也没兴趣。或许哪个美国叔叔会有兴趣。”说完两人互看了一眼，又都低头看各自的书。

　　泽惠听着心里一沉：“你是说爱德华还会惦记他的研究？”

　　艾米丽盯着书本，头也没抬：“方法是通的。”

　　肖元也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捧着书的手抖了下。他记得师傅生前偶然一次提起过爱德华，只说万一遇到，避着点。他不清楚泽慧这会说的惦记是个什么意思。

　　这时，艾里克从厨房走了过来，劝泽惠不用担心。他父亲弗兰克说过企业的研究，爱德华也是插不了手的。艾里克此时更关心的是他的海鲜意大利面该怎么炒。一鸣说肖元不吃扇贝肉，而艾米丽却又最喜欢。这一问，三人齐口让他分开炒。

　　艾里克叹了口：“一鸣说的是，我还真就就不该过来问。得，炒两锅！”

　　说着拉着神色不安的泽惠回厨房帮忙。

　　比起客厅的安静，厨房算是热火朝天。而且全被男士们占领了。一鸣这边占着一半的灶台，正在揉他的中式手擀炸酱面。那边，艾里克正在煮着意大利海鲜面。

　　配菜桌上，布莱恩正丁玲咣当的准备他的养颜色拉。虽说最讨厌吃色拉，但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拌色拉。

　　直到天黑，晚餐才准备妥当，雪莉和艾琳姗姗下楼帮忙挪了个大长餐桌。一鸣看着自己端出来的一大盘面和艾里克的两小锅面，打趣道：“今天是“面面俱到”呀！”

　　一鸣和艾里克帮大家各自盛了点面。布莱恩卷了卷手擀面，吃完后啧啧称赞，凡是一鸣做的都好吃！

　　泽慧也由衷的夸道：“果然是“一鸣惊人！”，这手擀面我就电话里教过一次，这第二次竟就做的这么好！难怪我们家肖元最近脸色也好了很多。袁先生真是好厨艺呀！”

　　一鸣听着得意的扬起双手。

　　肖元吞下口中的面，小声更正了句：“第六次。”这书呆子真是光知道呛人，还想不想吃了？

　　一鸣尴尬的咳了声，这书呆子还真会呛人。随手拿了瓶葡萄酒，给大家都。斟完酒，还给坐在对面桌角的肖元盛了碗面汤。

　　肖元接过面汤问：“一会再加点茶，可以吗？”

　　“行，反正今晚你睡的也迟。”一鸣爽快的应着。

　　众人这会是面面相觑了。

　　雪莉还举着的果汁，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肖元说句整话。不过这嗓音倒是浑厚，跟面容反差极大。听她这么评价，一鸣也笑侃说肖元就是个披着个年轻皮囊的老学究。

　　泽慧倒不觉得肖元说话有什么不同，她这会内心复杂。一方面很感激一鸣照顾周到，一方面又觉得连喝茶都管是不是有点过了：“他喝茶都得问你？”

　　一鸣收回夹着菜的筷子：“那可不是？他睡觉都得我哄，晚上喝茶，不得批准一下？”

　　这话让雪莉和艾琳听着直呛，管哄睡觉，这“保姆”当得，幼儿园级的吧？

　　布莱恩更是心里不痛快，难怪总没空搭理我，冲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一鸣这群同事，向来聚餐热闹惯了。这一丝尴尬，递个胡椒粉就解决了。加上艾里克和泽惠两位暖场小能手，很快便聊的火热。

　　一鸣是第一次听人以八卦娱记的方式介绍了新发现的小行星，以及Nature, Science各种渠道关于天体物理的新文章。

　　学术方面他听不太懂，但艾里克对星星的痴迷绝不比自己对极限运动的热爱弱。还是个妥妥的护妹狂魔。一顿晚餐，艾里克能给妹妹倒了八次酒，递了五次餐盘，快赶上他伺候肖元了。一晚上闲扯，两人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不时碰杯。

　　不知不觉，几人喝空了两箱葡萄酒。

　　餐后，雪莉又拿出来焦糖布丁。开了瓶雪莉酒配着。给大家各斟上一小杯，自己却没留。介绍道：“这酒甜香，好喝，但也烈。”

　　艾里克嘬了口这同名的美酒：“犹如美女。”

　　伊琳喝了口，傻笑道：“像小奶狗。”说着还踉跄着要给一鸣倒点：“老板，好喝，你准喜欢！”

　　雪莉看着伊琳：“这酒醉人。一鸣喝的差不多了吧？”

　　肖元一直盯着一鸣，看他有点懵懵然，便上前拦下了伊琳手中的酒杯：“一鸣不喝。容易醉人。”他人一开始还躲缩在一鸣和泽慧身后，这会也往前桌子这边挤了过来。

　　众人又是一圈懵，这小天才不光说了个长句，居然长技能了，都能拦酒了。

　　只有艾米莉浑然不觉，见哥哥晕乎了，就自己给自己倒要了点甜酒。

　　布莱恩细品着这甜酒，感慨道上次喝这么多还是大半年前的事。伊琳眼皮都快打架了，回忆起那次小罗也在。接着又聊起小罗的新公司。Miller公司这几年发展的很快，薪资待遇也好。伊琳说完还叮嘱让一鸣哪天要去Miller公司，一定得捎上她。

　　一鸣想起上次视频被肖元看到，气的几天没理他。直接避开话题：“HR还在这呢，聊跳槽不好吧，还是同行竞争者？”

　　雪莉苦笑着着，她自己是本地人，家里又有老人要照顾，断然是离不开喷泉城。布莱恩见雪莉面露愁容，怼着艾琳一句：“瞧你哪出息。咱公司业绩不也还挺好吗？”

　　确实是，布莱恩嘴虽欠，但要是公司每个销售的业绩都像他，恐怕也就不用裁员了。

　　伊琳硬撑起眼皮，宽慰雪莉HR不用怕。公司忙着开人，都指望着HR呢！

　　雪莉叹气道，兔死狗烹的。开完员工，还能留着HR吗？

　　一鸣脸色泛红，眼皮也是撑不住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愁早了！”说着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肖元这边着急，摇了摇一鸣胳膊，喊他起来上楼。只听一鸣哼了几声，却没什么动静。

　　一旁微醉的艾里克推开椅子，要过来搀一鸣。

　　布莱恩阴笑了声：“嘿嘿……不用扶，我有办法喊醒他。喝的再醉，也保准管用。”

　　肖元看着布莱恩，不太放心。依旧凑在一鸣身边。

　　布莱恩走到一鸣另一旁，对着他的耳根，女声女气的说了句：“帅哥，爽吗？”说完，轻抚了一下他的脸颊。

　　一鸣先是嘴角一扬，微微笑了，忽然一个激灵，惊恐的站了起来，把身边的肖元顶了个踉跄。幸好一旁的泽惠及时扶住，肖元才免强没摔。布莱恩，瞟了眼肖元，又冲一鸣得意的坏笑。

　　一鸣睁大眼睛，还惊魂未定的四处看了看。见到一旁坏笑的布莱恩，还有没站稳脚的肖元，下意识的扶了下肖元：“摔了？”

　　肖元也没说什么，拉着一鸣，相互搀扶上楼休息。

　　清晨，肖元醒来，左右看了看，一鸣并不在身边。对面房间的门倒是敞开着，床上趴着一个。肖元皱了下眉头走了过去。记得昨晚他是和自己合衣睡在一张床的。怎么半夜还是走了？而且不是说哪个床单不干净的吗？

　　走近一看，一鸣衣着凌乱的趴睡在床上。上衣脱了一半，像是卡在胳膊上了。裤腰也是松开了，却又未能成功脱掉，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腰臀曲线。肖元看着一阵脸红，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之后房间来回渡了几步，觉得坐在床头，将一鸣的头轻轻挪向一侧，脸朝向自己。此时天空渐渐泛白，红色朝霞从窗户穿过来，正映在一鸣脸上。肖元看着一阵阵心跳。一年多来，真没想到会再见到他，还能这样看着他。

　　想要摸摸一鸣的脸，又想起昨晚布莱恩的戏弄和一鸣的反应。便缩回手，看向窗外。外面一片寂静，白皑皑的一片，树林顶着层层雪花，像面点上的糖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