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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眼中星 ...

  •   冰希开着车,几乎是在整个锦华区转,孤觉去了好几个场所,她都是在外等候,大部分时间窝在车内,狭小又昏暗的空间里,目光涣散着等待他的命令。

      一晚上开车下去,她手脚都有点麻木。

      直到凌晨三点,孤觉从一酒店出来,朝着里面的人淡淡挥手,甩下一个厚重的背影,带着满身的酒气进了车。

      “去哪里?”
      冰希捂了捂鼻,打开车窗透透气。

      “回去。”

      “回你家吗?山上?”

      “嗯。”

      他脸上有些红晕,坐在后座侧躺着,眼皮半睁瞧着她的身影。
      头发干净清爽,穿着极其简单婉约,白色的长外套很是将她的肤色在这迷茫的夜色里显得银亮。
      侧脸带着几缕头发,小巧又娇柔。

      她叹了口气,开车往回走。

      “吃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蛋糕。”
      “怎么不吃点好的?”

      他记得他叫谢曼给过她一张无限刷的卡,可是她从来没有用过,他的手机短信从没有收到过来自那张卡一分钱的消费记录。

      冰希当然不会用他的钱,那张卡也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去了。

      “没胃口。”

      她淡淡答到,眼睛很是平和地注视着前方。

      孤觉看向她瘦弱的背,尽管穿着很是宽大的衣服,却是显得空落落的。

      想起昨晚他踢上她的肚子,眼里晦暗下去。

      她总是惹他,非得把他惹毛了、气炸了,非得逼着他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

      别人都会嬉皮笑脸、唯命是从地讨好他,害怕他动怒失性,唯独她,不管如何弄她,到头来,她还是不怕死,更是嚣张得要以死相逼。

      “还痛吗?”

      她没回答,窗口的缝隙呼哧呼哧灌进来风。

      “把窗关了。”

      “……”

      车很快驶入老路入口,盘旋向上的山路。

      这次冰希没有犹豫,而是极其平淡地开了上去,由于没有路灯,开得没有那么快,每一次拐弯都得预判,要不是她车技好,恐怕早已经滚下去了。

      道路旁的树干高冠大,夜晚里显得张牙舞爪,阴暗的密林里,黑黢黢的,好像个黑洞,将所有的光亮都吞噬。

      驶至半山腰,她侧眸看向后座的男人,她靠在座位上,眼睛眯得很深,眉头微拧,呼出悠长又湿热的气息。

      突然只感觉车的轮胎打滑,一不小心落入了边缘,幸好冰希及时止住,车才没彻底坠入山底。

      前面的一个轮胎悬在空中,冰希讶异了一声,一口气凝在嗓子眼,半天喘不出来。

      孤觉察觉到了异样,看向窗外,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山里雾气浓重,路面又是冰冷,车胎时常因为沾了湿气打滑。

      “你到后面来。”

      他缓缓开口道。

      从前座开门而出,很可能就一脚踩空,掉下去。

      冰希回神,开始往后座翻去,可是车身偶尔晃荡,石子滚落山下砸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被放大了无数倍。

      明明不怕死,可是处于这样说境界,也会感到恐惧。

      “别怕。”

      他身体微微前倾,伸出手去。

      她看着那双修长的手伸向自己,愣了半晌,没有将自己手搭上去,而是一鼓作气跳到了后座来。

      好歹经过武打训练,她身体的敏捷程度本来就强,只是最近常常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本事。

      车子被这一跳动又在摇曳,冰希缩到左边的车门角落,抱着肚子,刚才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孤觉立马朝她方向挪去,深深地抱住她,将她低垂的头也揽入自己胸口。

      冰希的脸紧紧地贴在他赤.裸的胸前,不知道何时他将自己胸前的衬衫扣子给解开的。
      她有些怔住了,听见他灼灼跳动的心脏还有呼出的酒气,身上有一股冷檀木的气味。
      原本她很是冰凉的脸,一瞬间揉在他湿热的胸口,顿时烫红了,仿佛全身都在发烫。

      孤觉一只手握住她后脑勺,紧紧抱住她。

      冰希蓦地直起身子推开他,“车怎么办?”

      她打开车门,踩在地上,下去了。

      孤觉一只手还凝在空中,低头晃了晃脑袋,刚才很是恍惚,他为什么那么想要抱住她,那么想要保护她……

      他跟着下了车,看了看车轮的位置道:“开不了了。”

      冰希望向前方:“那我们……”

      “走回去。”

      也是,车子开了一半多,距离也不远。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路走着,雾气冰凉吸入肺中,冰希一直咳嗽着。
      肚子又痛,她很是无力,亏得腿长些,争取一步跨多点距离,奈何全都是上坡路,没走一会,她已经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精疲力竭。

      她有意离孤觉远远的,甚至有时候已经忘记了他在身后。

      手机的照明灯很是微弱,人像是被埋在了这山雾里,到处都是黑蒙蒙的。

      “咳咳咳……”

      除了她捂嘴的咳嗽声,几乎就没有任何的声响。

      走了一会儿,她停下来叉着腰休息,抹了抹额头。

      孤觉跟了上去,酒气好像也被消融了不少。
      他一步上前,屈膝道:“上来。”

      “不用,我不累。”

      “别逞强。”

      冰希将光亮照向他,很是不可理喻道:
      “孤觉,你真的是让人无法理解,你为什么现在又对我这么好?难道待会儿你又要对我施暴吗?”
      “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折磨我?你要怎么打我都行,可不可以别对我好,我害怕,我害怕不行吗?”

      她不畏惧死,可是却害怕这种感觉,若即若离,一时好、一时坏,另她无法琢磨,很是煎熬。

      好比同身陷时被冰火两重天,快要被烧死,可是又快要被冻成冰。

      不过很可惜的是,最终都是冰与火的较量,她不过是提供了个载体而已。

      就好比如今的孤觉,他就是矛盾体,是冰又是火,他对她可以毫无理由的动怒、也可以对她无缘无故地好,很不幸,这些都是他自我的矛盾和纠葛,她只是个发泄体而已,是他救赎的工具。

      孤觉起身,笑得很是苦恼。

      “我想如何就如何。”

      “你要么就是彻彻底底的坏人,你对谁好对谁坏都可以,但是不要对我好,我承受不了。”
      她眼眸清澈又坚决。

      “路,我可以自己走,你要是等不及,你先回去,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夜如潮水,这弥漫的雾,便是黑夜的波浪,起起伏伏,无边无际。

      他徐徐低缓道:“抱还是背?”

      冰希不再瞧他,自顾自迈着步子走回去。

      孤觉也没勉强,抄着手在后面跟着,她的每一个步伐都看得尤其凝重。

      眼看着再爬一个陡坡就要到了,冰希却有些站不住脚了。

      最后,她迷蒙着眼,被孤觉抱入怀中,只听得见他深沉的呼吸,然后昏昏睡去。

      孤觉抱着她,爬着坡,身体慢慢出了汗,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偶尔垂眸看着她肤色冷白、嘴唇干涩微张地睡在自己怀里,眉头那么深深皱起,很是不安稳的表情,他都很想停下来,将她额头抚平。

      -

      转眼到了三月底,无声无息地入了春。

      漫山遍野青翠欲滴,无数花含苞待放。

      白天不再那么阴冷,到了深夜才会有凉意席卷而来。

      冰希依旧夜晚回到那小屋里睡,一个月时间,香火从没断过,每日的水果都换新了,屋里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比那些下人还要用心。

      只有谢曼被孤觉叫回来了,偌大的房子里如今就经常只有她和冰希。

      每日都有人送上来新鲜的菜和水果,需要什么一个电话打过去,过一会儿,都会有人送上来。

      后半个月,听谢曼说,孤觉有事,出了国去。
      所以那段时间难得清净、无忧。

      他对她的限制,无非就是不许她下山。

      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潜心疗养,冰希虚弱的身体最终随着回春而康复,医生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全部撤离。

      只是异能依旧没有再现,小白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期间庄正飞打开无数电话,和她开视频聊天,看她神态恢复得不错,便也没有刚开始那么自责和忧心忡忡。

      偌大的房子里,谢曼和冰希每天相伴,偶尔也会去山里到处走走,摘些野花野草回去种下,还买了几只小鸟养在院子里,每天清晨,都能听到清脆婉转的鸟鸣,心情也会很愉悦。

      冰希对谢曼也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她早年丈夫就病死了,家里亲人也都相继去世,直到如今,膝下也无子嗣,一个人活在这世间,也算吃饱喝足,没有负担。

      一日,两个人聊到了这个有些悲悯的话题,冰希问道:“你为什么不找个好人家再嫁呢?孤孤单单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很辛苦的。”

      谢曼温和回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快乐,一群人有一群人的苦楚,与其有个家庭,现在我更喜欢一个人的生活。”
      “要想忘掉一个人是不容易的,我还是很想念我的丈夫,我只要一想到他,自然也接受不了和其他男人一起生活。”

      冰希觉得,她也是个忠心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真的为他留守了一生。

      “小姐,你有爱的人吗?”

      这句话问的也十分直白。

      “不是亲人,是那种爱情。”

      冰希望着夕阳,暮霭沉沉,真是千里烟波浩渺。

      爱情?
      爱情是什么?
      或许她还没拥有过。

      尽管自己经历了无数生死,可是依旧没有体会过那种为爱而死的感觉。

      她抿唇一笑道:“我还没有过男朋友。”

      谢曼安慰道:“你还年轻,总会有的。”

      是啊,自己还年轻,可是能活多久,就全看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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