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时有期》二斗星

23、第 23 章

　　“行了，矫情死了。”陈归时拍了一把许凌言的肩膀“睡吧。”

　　谁欠谁的哪说得清。

　　过年的气氛越发浓烈，空气中都带着一丝丝的烟火味儿，年三十的下午又下了一场雪，不算大，但也足够让这个城市带上一抹银白了。

　　街道上的路灯挂满红彤彤的灯笼，薄薄一片雪色衬得灯笼格外喜庆。树枝上也缠着五颜六色的灯带，好不精彩。

　　陈归时一瘸一拐的拄着拐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他趁许凌言午中午睡着的间隙自己跑出来了。直到停在那个熟悉的门口拐角，才伸出一只手，把手心渗的薄汗在裤子上蹭了蹭，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喂，小时？”电话那头王晓静有些惊讶。

　　“小姨...”陈归时看着不远处小姨的家，自己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有些心酸的说“过年好啊。”

　　王晓静那里很热闹，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她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才开口说“小时，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难处了？”

　　陈归时低头，拄着拐杖在地上乱蹭。原本想好的话到了嘴边现在却说不出口了。“没，没有。就就...不是过年了么，想着给你说声新年好。没别的上儿。”

　　“这样啊。”王晓静笑着说“去年春节我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一起过年，你说想一个人过年，小姨还以为你真的不想我了呢。”

　　“怎么会，小姨，你们现在在哪呢？”

　　王晓静说“我在家呢，来了很多你姨夫那边的亲戚，这不正招待呢。哎，正好你姨夫带心心去超市快回来了，要不你过来玩会儿？”

　　“不，不了小姨。”陈归时有些慌“我就是想和心心说句过年好。”

　　“那行小时，小姨这有点忙，你自己过年买点好吃的，钱还够吧？要不要小姨再给你打过去点？”

　　“不用不用，我不缺钱。小姨你忙，我先挂了。”说完就忙着挂了电话。

　　陈归时满脸都写着尴尬，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小姨开始变得客套，不过也难怪，人家毕竟有自己的生活。

　　只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有说出来，烂在肚子里着实有些糟心。他想说能不能带上心心一起吃个饭，他还给心心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当哥哥的要给妹妹压岁钱的。

　　还想说谢谢这个世上还有小姨和心心，他很满足。矫情的很。

　　只是好像小姨没有时间听。逢年过节，难免比平时伤感。陈归时如鲠在喉，他拿出那个厚厚的红包自嘲，终究是外人而已。

　　他刚要转身离开，迎面走来两个人，是白文和拉着白心心的手走来。

　　真是醉了，怎么就碰上了。

　　许久没见的白心心又长高了些，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裙子。她看到陈归时先是一愣，随即喜出望外的挣开她爸爸的手，没等白文和反应过来就跑向陈归时，扑了个满怀。

　　“哥哥！！”白心心熊抱住陈归时，满心欢喜的说“哥哥好久没来看心心了！哥哥怎么了，为什么拿着拐杖，像个老爷爷～”

　　陈归时尽量保持身体平衡，一只手托起白心心抱的结实，满脸疼爱的看着这个可爱的妹妹，说不出的滋味。“哥哥在玩过家家扮演老爷爷啊，心心，想哥哥了没？”

　　“想了！特别特别特别想！哥哥是回来陪心心一起过年吗～”

　　陈归时笑容顿时尬住，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白文和，白文和表情冷漠的和当初一个样。他尴尬的亲了一口白心心说“对不起啊心心，我...”

　　白文和一脸不耐烦的上前把白心心从陈归时手里抱下来，拉着她的小手对陈归时说“大过年的我不想说难听话，你就该有点自知之明离我们家远一点。”

　　陈归时见到白心心的好心情被白文和搅合的一滴不剩，他攥紧了拳头对上白文和的目光“我没想再进你们家门半步，你不用想方设法的说那些难听话敌对我。我今天来就是想给我妹妹送个压岁钱。”

　　“哼。”白文和冷哼一声说道“就你那点钱打发要饭的都不够。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你小姨给你什么了，我告诉你，拿着施舍给你的东西给我滚远点，别到最后这点东西都留不住。贱皮子的杂种。”

　　“姓白的你再说一遍！”陈归时彻底被激怒，手里攥着变了形状的红包恶狠狠的看着白文和。

　　“哇！！”白文和怀里的白心心被吓得大哭她边哭边捶着白文和说“爸爸不许说哥哥...爸爸是坏蛋...爸爸坏...”

　　白文和当着女儿的面不忍再发作，只是强行拉着白心心的手往家走。

　　陈归时强忍着怒气，有些费力的一只手拄着拐，缓缓低下身子将红包塞到白心心的衣服小口袋说“哥哥先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心心。”

　　说完恶狠狠的瞪了白文和一眼起身走了。

　　那种压抑多年的心情又席卷而来，这让陈归时比任何时候都想念许凌言。许凌言在等他回家，在等他一起过年。

　　虽然那不是自己的家，可那里比任何地方都温暖。

　　回去路上，陈归时发现商场竟还在营业，于是突然心血来潮，拖着半残的腿进去想着给许凌言和叔叔阿姨买些礼物，毕竟叨扰多日，略表心意也是应该的。

　　买了些补品。又看到一个手表专卖。要不送他个手表？一个学生戴手表会不会有些夸张？

　　虽然顾虑着，但陈归时腿脚早就已经进店了。

　　牌子他不太懂，挑了一个简约大方的皮手带的手表问了价格。

　　导购员礼貌的说。“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款是我们新年主题限定款flechazo，售价十六万六千八您可以参与主题活动并留下联系方式，如果您的愿望达成，可以联系官网来领取品牌方的神秘纪念奖品。”

　　陈归时倒吸一口凉气，十六万多，怎么不去抢劫呢？！

　　可他就是有这么个毛病，看上眼的东西，怎么看怎么顺眼，这简约大方的表盘，极具质感的机芯，十六万六千八...可是太贵了。

　　原本导购员就没指望着他能买，只是过年了马上放假，心情好的很，便又热情高涨的继续介绍“您看表盘内部有一块很小的银色空白地，其实这是我们限定款的一个小浪漫，这块银色空白是纯铂金质地，您可以定制图案或者文字，由我们专业的师傅绘制。打造一个独一无二专属于您的手表。”

　　十六万六千八...不贵！

　　就这么云里雾里的献出了这辈子最大的一比花销。为了定制，为了flechazo。

　　刚回到许凌言家门口，就看到许凌言火急火燎的往外冲，手里还拿着手机拨号。

　　“许凌言？火急火燎的这是要去哪？”陈归时气定神闲的站在门口。

　　“...”许凌言先是一愣，随即黑着脸破口大骂“陈归时你踏马脑子有病是不是？就剩一根腿了乱跑什么？！”

　　“我去给叔叔阿姨买过年礼物了。”陈归时举起手里的袋子说“喏。”

　　“喏你大爷陈归时！”许凌言三步上前用力掐着陈归时软乎乎的腮帮子说“我睡个午觉你就跑了，出了事怎么办？想让另一条腿也废了是不是？”

　　“不是，我就出去一趟，大惊小怪什么？”

　　许凌言语气很差。“我大惊小怪？你一声不吭的出门，谁知道你要干嘛去？我就该给你拴在家里，让你到处跑害别人瞎操心！”

　　陈归时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着急的发火的人，突然一阵委屈和心酸。他扔了拐杖钻进许凌言怀里，在许凌言胸口蹭了蹭，说“喊什么，我跟你道歉，行不行？”

　　许凌言呆在原地，这猛的被抱住碰到了伤口，疼痛感瞬间席卷，但被他忍住了，火气正旺的许凌言，被这一抱神奇的化成了一摊水，柔腻的包裹住大脑。竟一丝埋怨的话都说不出了。

　　“你，你别以为撒个娇就没事儿了。”许凌言声音气势弱下来说“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手拿开。”

　　话虽这么说着，许凌言倒是没有丁点推开的意思。就这么持续了约有半分钟之久。当时谁先推开的，已经不记得了。

　　晚上电视里播放着春晚，热闹喜庆的音乐声伴随着厨房里许凌言捣乱的丁零当啷碗盘碰撞声，通体黝黑的女神目光如炬的走着优雅的猫步在各个房间来回穿梭，像个视察民情的主宰者。

　　“哎呦言言，能不能别捣乱了？你去抓盘瓜子陪归时看会电视去行不行？”许凌言母亲一脸烦躁的往外推搡着许凌言。

　　许凌言闲不住，总是去厨房窥探还没做好的年夜饭，不是偷个丸子出来，就是偷点肉出来投喂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陈归时。

　　吃完年夜饭，一家子围坐一团看春晚，点评着哪个节目惊艳，哪个节目搞笑。

　　外面寒风凛凛，街道巷口空无一人。只有那家家户户亮起的灯下，窗户上附上的水汽中，是阖家团圆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