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九月金秋，南方的天气燥热，偶尔凉风习习，吹散开云彩，又重聚拢成一团。
新学期新气象，校园内贴了不少横幅，开学第一天，举行开学典礼，学生们背着书包，穿着蓝白色校服，朝气蓬勃。
总有几个例外。
“那边的同学，你校服呢？”
正要一只脚跨入校门的男生止住了脚步，他嗤笑一声，斜眼看向在一旁拿本子登记的陈叙。
“你就当没看见。”那个男生毫不在意，打算把另一只脚也挪进去。
“根据岭南一中校规第二十一条，在开学典礼当日，学生务必穿着校服进入校园，否则扣班级量化分。”陈叙扶了扶银色镜框，一板一眼道。
男生皮肤黝黑，身材结实，穿着连帽背心，是个体育生，他好笑地转了个身，嚣张道：“你故意找事吧？”
“我只是奉行公事。”陈叙冷声问。
“陈叙，上次那件事我还没放过你，又找上门来了！”王盛扬了扬下巴，肆意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学生会会长。
他皮肤白得像一张纸，眉目冷淡，两道长眉间有一点淡淡的红痣，站得笔直。
陈叙冷漠地抬眼直视他。
“……”
校园内早读课预备铃响了，王盛被耽误了时间，这下算迟到了。闻言，一股火气就上来了。
“草，你欠抽是不是？！”王盛一下子炸开了。
校园大门边还在游荡的两三个体育生小声议论，都是女生，她们赶着去训练。
“那个是王盛和会长吧？”
“那边是要打架吗？！”
“好像是没穿校服被逮住了。”
“……”
忽然，一个人的闯入吸引了女同学们的注意，她们明显更兴奋了，压低声音也盖不住她们激动的语气。
“那个是不是黎清野啊！”
“好帅！！！”
“这俩死对头一见面肯定又要互掐！”
男生戴着鸭舌帽，帽子上有着king的字样，帽檐遮住半张脸。
全身上下透露出金钱的味道。
“野哥，今天开学典礼，记得穿校服，否则老莫又要抓你去写检讨了。”
他低头皱眉看着手机里班长发来的消息，就不能早点提醒吗？
老莫是理科一班的班主任莫非，管得特别严，上次他迟到才被老莫抓去写一千字检讨。
想到这，黎清野仔细观察了一下那边的局势，有人找陈叙麻烦啊，今天是撞上什么好运了能看见这一幕！
但他得想办法混进去才行。
他忽的有个主意。
太阳藏进了云层里，树影消失了，连地上的影子也跟着藏匿起来。
“……”
陈叙压根都没把王盛放眼里，冷冷地和他对视。
那个眼神很明显有挑衅的意味。
王盛挥拳骂道:“你踏马找打！”
拳头正要打过去，被人拽住了手。
“草，有病啊！”
“兄弟，开学第一天玩这么大？”
黎清野轻笑了一声，语气中有几分揶揄。
“无非是念个检讨，多大点事儿。”
王盛看不清黎清野说这话的脸色，但听后者语气，漫不经心。
他嗤笑道：“你谁啊？关你屁事，你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收拾！”
黎清野没有多看王盛一眼。
“你管我是谁？！”
反正已经来不及了，破罐子破摔，王盛今天就给自己的名号立立威，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敢在他头上闹事！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世面！”
王盛眼眸中闪过一道狠戾的精光，他抓住时机，一拳朝黎清野打过去，后者迅速躲开。
陈叙一看不对劲，打算出手时，黎清野直接利落地一脚踢上去了，王盛胸口被狠狠震了震。他骂了句脏，也挥舞着拳头打上去。
黎清野也没退缩，他练过拳击，懂得发力点，他拳头转了一圈，盯准王盛的腹部就是一拳，另一只手挡住王盛的进攻，头稍稍偏了偏。
王盛被打得捂住肚子，一个踉跄往后倒，好不容易站稳又冲上去了。
黎清野和他过了几招，又一次飞快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眼神发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哼道:“还来不来？”
“不来了不来了。”王盛装怂，心里暗骂，这小子是真有劲，靠，痛死了。
见事解决了，黎清野拍拍手上的灰，朝正在深思的陈叙说道：“喂，他叫王盛，六班的体育生，记得登记。”
清风徐来，吹散了云层，给予一丝丝阳光，树影被拉长，遮挡住他帅气的脸庞。
说完，黎清野正要进去，陈叙叫住了他。
“同学。”
黎清野故意摆摆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喊话道：“不用感谢我，请叫我活雷锋。”
陈叙正了正神，把话说完道：“同学，你也没穿校服。”
“……”
黎清野深吸一口气，他的计划最关键一步来了。
“我刚刚帮你解了围，你就眼瞎一次当作报答。”
陈叙微皱眉头，黎清野本以为自己要被记上了，正准备和他也打一架，让陈叙长长教训，没想到陈叙脱下校服外套扔给他。
他里头是件夏季校服，黎清野要给人跪了，这年头还有人穿两件校服？
“借给你挡挡灾。”陈叙手上捧着刚脱下的校服外套。
黎清野给气笑了，他今天这一身两三万，穿出去就是纯粹耍帅，套个校服谁看得见啊！
“谁稀罕你校服啊，”黎清野愤愤道：“我这一套帅翻全场！”
陈叙挑了挑眉，不打算跟他计较，刚准备穿上，远处教导主任的声音如雷声炸开。
“站住！”
“真晦气。”黎清野径直抢过陈叙手中的校服披上。
陈叙不发一言，走过去把记录册递给教导主任。
“你们两个是不是打架了！敢在校门口打，你们胆挺肥啊！”
校门外的围墙边，两个人站在墙边受训，一个抬头挺胸、桀骜不驯，一个挨了一顿打、气还没消。
陈叙就站在教导主任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说，你们是因为什么打架？”
教导主任扫过两人，皱眉冷斥。
陈叙接过话头，诉说事实道:“王盛没穿校服，我不让他进去。”
“那……”教导主任目光转移到黎清野身上，后者身上披着件校服，他又问:“你呢？”
“我劝架。”
“劝架把自己劝进去了？！”
陈叙静静地站在一旁。
黎清野最烦陈叙这一副装清高的样子，让他死对头帮腔可能性为零，他只好正视教导主任，解释道:“是王盛先动手的，你不信可以去调监控。”
教导主任怒目圆睁，转头问王盛。
“你先动手，为什么动手？！”
王盛指着陈叙，对教导主任道:“我就是看他不爽！我跟陈叙有仇！”
教导主任呵斥道:“你跟他有仇就要打他？黎清野和陈叙一直是死对头，黎清野说过要打他吗？”
黎清野心虚地挠挠头。
陈叙还是一副淡漠的神情。
教导主任继续骂道:“你有错在先，你写三千字检讨好好反省！明早课间操念！”
王盛气得脸憋红了。
“王盛留下，你们俩个先去参加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上，黎清野披着陈叙的校服也成功躲过了老莫的追查。
“野哥，你这衣服不像你的啊。”
旁边一个胖子好奇地凑过来。
“怎么不能是我的？”黎清野日常调侃。乔柯身材略胖，但是他长得可爱，有一对小虎牙。
“野哥，你的校服不会这么干净。”乔柯盯着校服。
黎清野骂道：“滚开，二班那个陈叙的。”
“卧槽！”
乔柯震惊，二班的陈叙那简直堪比“冷门阎王”，那张脸上就写着“生人勿近”。
“他、他不是有洁癖吗？”乔柯被惊讶得语无伦次。
乔柯看黎清野发梢被汗浸了，提醒道：“野哥，你好像出汗了。”
“废话，我跑过来不出汗才怪。”
黎清野倒是不太在意，和着微风闭着眼，他这人恩怨分明，对事不对人，至少陈叙的校服外套帮他躲过了检讨。
他补充道：“大不了回宿舍帮他洗了。”
破天荒！你竟然帮他洗！你俩不是有仇吗！乔柯心说。
黎清野也没比陈叙名声好到哪去，陈叙至少在校园里遵守纪律，野哥就不同了，学霸是对黎清野最大的误解。
他以前在高一高二更混，打架斗殴一有事就插一脚，检讨罚扫地什么没干过，教导主任经常来找黎清野，要不是看他成绩拔尖，早就停学n次了。
检讨比写作文还勤快，学校主席台就是黎清野的舞台。
电影里不是都演，双煞一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为什么野哥还要去给陈叙洗衣服？
“陈叙那个人，”黎清野嘴上吹着哨子，道:“暂时不跟他计较。”
“天哪，”乔柯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他惊讶道:“野哥，你和他可是有仇啊，而且陈叙这个人表面斯斯文文的，背地里不好惹！打架又特别狠！”
黎清野顿时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他惊呼一声:“陈叙他会打架？！”
“是啊，虽然他披着文科学霸的外皮，但是他打起架来绝对不马虎，把人头按在地上讲政治。”
好你个陈叙，看戏好玩吗？！
第二天清晨，大家期待王盛的检讨，台下学生们精神抖擞，时不时交头接耳。
从黎清野的角度去看，正好能看见陈叙挺直站在那儿背书，对这件事漠不关心。
操场上乌泱泱的人群中，陈叙更显别致，脸上挂着银框眼镜，穿着纯白色外套，内搭件白衬衫，在凉风中凛然站立，被风吹得微微动的刘海，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背书。
真会装。
等到王盛上台，面对万众的目光和讥笑声，王盛整张脸如滴血般红，他一眼就看见了毫不关心的陈叙，死死握紧了拳头。
“我是、是高三六班的王盛，在开学典礼当、当日没有穿校服，没、没有遵循学校的、规章制度，还和陈叙、黎清野同学发生冲突……”
“哈哈哈哈……”
“三个男人一台戏！”
台下低声笑起来了。
乔柯却是一脸愁苦，他朝黎清野说道:“野哥，你件事你怎么也参与进去了？”
黎清野心道:你以为我想？我不参与进去，站在上面念检讨就是我了！
“野哥，王盛找陈叙的茬肯定是为了高二那件事，”乔柯认真道:“野哥，你没必要掺一手。”
“到底什么事？”
乔柯一脸吃惊地看着黎清野，道:“野哥你平时不是最关注陈叙了吗？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是暗恋他还是怎么的，他的生平事迹我都要了解吗？！”
“呃，”乔柯顿了顿，道:“你知道纪飞吧？最混的体育生，他高二谈了个小女朋友，那时候他和他女朋友闹冷战，陈叙直接撬了他的墙角！”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时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还挺严重，连老师都知道了，后来学校出面，勒令纪飞停学一年。”
“不是，”黎清野没明白，他愤懑道:“陈叙就没一点处罚？！”
乔柯道：“学校论坛流传最火的猜测，可能是因为陈叙成绩优秀，不好停学，也有可能陈叙和学校内部的人有关系。”
黎清野更看不起陈叙了，他厌恶道:“人品也太差了，他都不配当我死对头。”
“死对头”是他们俩学习上的良性竞争，学校论坛给取名的。
“今后我一定会遵循学校的规章制度，洗心革面，争做时代好青年！”
王盛念完最后一段，台下鼓起了掌声，教导主任站上台，让王盛下去。他站在话筒前，严肃道：“鼓什么掌！你们觉得他们站在主席台上念检讨很骄傲吗？”
教导主任苦口婆心地说了些在学校要遵守纪律的事。王盛一下台就呸了声，看着陈叙和黎清野的眼光里有熊熊燃烧的烈火。
“解散！”
一声令下，同学们纷纷散开了。
“王哥，你踏马也太倒霉了。”一个体育生笑着拿着球抛给王盛，后者一个失神就被砸中了，王盛骂骂咧咧捡起球。
“草，敢让老子当众出丑，不给他们点教训我不姓王！”
那个体育生坏笑道:“又是陈叙啊，上次算他好运，否则早收拾他了，这次就让他尝点苦头！”
“给老子等着！这事没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