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里客栈》懒兔要上树

3、两不相欠

　　看着眼前静静躺着的林亦木，司御上神无言，转身就要离去。

　　“她不会记得你的，你们将两相忘，司御这样算是你的业报。”

　　司御脚下的步伐停了停，而后抬头轻叹：“她，才是我的业报。”

　　说完，司御消失在这黄泉之下。

　　待司御走后，角落里忽然现身一位老者，他身着碧螺翠衣，胡须都快长至脚底了。

　　老者负手弓腰行至林亦木跟前，笑吟吟地问：“小子，你怎么还这么贼。为何不告诉他，你能帮邪儿恢复记忆。”

　　博渊回头瞪了老者一眼，抬手就猛地拽着老者的长胡须：“还不是和你这老贼学的。你还好意思问，这还不是你惹的祸，要不是你不拦着我，怎么会弄成这样。”

　　老者被博渊拽着胡须，不能大声说话，又不好对他动手，只能央求道“嘿，你这小子，哎呦，别拽了再拽就断了。到时候冰鳟琴就没琴弦了。”

　　博渊轻哼一声，松开老者的胡须，走过去查看邪神的恢复情况。

　　不知是不是拥有司御之情的原因，博渊竟有些担心邪神。

　　“别看了，她还需要至少两百多年才能醒过来呢。这一战她的元气大伤不说，还毁了我的宝贝剑。真是，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说话的这位老者，正是上古老神—太虚老人。包括在场的博渊和林亦木，都是他亲手创造的。

　　和博渊一样，他生性爱玩，创造他们这些上古神物的原因。也是因一个人在这尘世间，太过寂寞。

　　“你还说，天帝那个糟老头，是不会放过阿邪的，你要不去说个情什么的。”

　　博渊话刚说完，再转身太虚老人已经不在这清幽碧潭之中。

　　博渊负手而立，抬首看向九重天的方向，心中不免添了几分忧心的色彩。

　　司御回到天界后，当着众臣的面，单膝跪下，禀明天帝。他面无表情地说，自己弄丢了邪神之元，甘愿以身安抚这下界因自己，而不得超生的芸芸众鬼。

　　“什么！这是祭天啊，司御你可想好了。”

　　司御抬眸，眼中的决绝无人能撼：“是，司御已然下了决心，求陛下成全。况且，也唯有司御这万年的纯阳之气，才能化解诸鬼之怨。”

　　“这......”天帝自是很舍不得司御这员得意干将，毕竟，能与邪神一战的也只有司御战神。

　　“本尊倒是觉着司御上神此意甚好，龙巳小娃，你还是同意吧。”

　　还未等天帝开口，一个悠然的声音，闯入众人的耳中。人未至声先至，敢直呼天帝名讳的，也只有他。

　　太虚老人负手踏着云彩，闲然自适地行至众人面前。

　　见是上古老神，众人皆跪下行礼，就连天帝也要躬身表示尊敬。

　　料到太虚老人会来为邪神求情，但未料到会这么快。

　　“尔等起身吧，不必多礼。老朽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诸位心知肚明。龙巳小娃，邪儿算算年纪，也算是你的长辈。不知你能否愿意放她这一次，他日，老朽必当带着她上门道歉。”

　　他这般说，看样子邪神果然还活着。也是，邪神与他来说，就等于是孩子。

　　天下间，哪有眼看着自己女儿死的父亲。

　　“咳咳，若，朕不肯呢。”

　　“不肯！”太虚老人负手而立，怒目而视，故意扬声怒问。这一喊不要紧，整个天界都在摇晃。

　　仙龄不够的小仙，更是当场被这气势压得直接吐血！

　　说是商量和求情，其实就是软化的通知。他老人家创造出来的上古神物都可颠覆三界，更何况他老人家呢。

　　可天帝如今是骑虎难下，这要是答应了老神，不是打自己脸么。可要不是答应，老神的架势哪里肯放过自己。

　　正当谈判陷入僵局之际，博渊一个转身，拂袖站在老神身旁。

　　“陛下看这样如何，阿邪确实是犯了错，陛下罚她便是。至于这恢复邪神真身的条件，陛下随便开就是了。”博渊的声音温润如玉，听着人犹如冬日里喝下一碗暖汤一般。

　　听博渊如此说，老神似有不满，有些蹙眉。

　　博渊察觉到，附耳在他身侧低语后，他舒眉，面洋笑意。

　　博渊的这建议，也确实给了天帝台阶下。既保全天帝的面子，也算有一个合理的说法。

　　“好，就依博渊仙人的话。就罚......罚邪神去做一个下仙吧，至于这条件，要是她能完成三情四念六不悔，朕，就不计前嫌。”

　　博渊笑容轻扬，躬身抬手：“多谢陛下，他日阿邪知道，也会感念陛下的恩德。”

　　博渊低眸看向跪着的司御，眼中滑过轻蔑和嫌恶。

　　司御起身，也没等天帝同意，抬手就是一柄摄神匕。看着手上的摄神匕，他心中犹如打翻万年陈醋般酸楚。

　　很多时候，他常常想，若是自己当初听邪神的，放弃这一切和她去邪神殿。会不会，自己就会得到幸福呢。

　　可世上什么药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

　　正当他要要走向诛仙台之时，甫月哭着拦在他跟前，甚至不惜跪在他脚边苦苦哀求：“夫君，请你想想月儿。你要祭天，是叫月儿新婚当天就守寡么。”

　　司御蹙眉，眼中的同情看在甫月眼中十分刺目。她要的根本不是同情，更不是什么可怜，而是怜爱啊，是他看邪神之时的眼神。

　　为阻止司御祭天，天帝拍桌而起，扬言道：“司御，若你敢以身祭天，朕必将以这天界的名字诅咒你。你生生世世都将厌恶邪神林亦木，你活着，就是为杀林亦木！你还祭天么？”

　　司御没有回头，天帝并不知道，司御已经没有情了。他更不会因天帝的诅咒，而畏惧。

　　司御抬首，一步一步走向诛仙台，站在诛仙台中央。

　　他转身看向所有人，闭眸，口边存过呢喃：“阿栾，我，不欠你了。”

　　说罢，司御举起摄神匕，在甫月的惊叫中，刺向自己的天灵盖！

　　那一刻，诛仙台迅速转动，他在这浩大的转轴中，支离破碎。而后，更是化为一缕金光，飞向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