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婚式营业》弓长铁锤

4、在意他

　　第四集
　　林贤同他电话汇总采访流程，特意叮嘱他看镜头别总盯着张风，粉丝不想只看他侧脸轮廓。
　　收拾收拾到了公司，林贤拿了下午采访的问题同他筛选，还有些疑惑“你之前不是从来不看吗？反正也没什么忌讳的话题，没什么要避讳的人啊。”

　　林皓文喝着水摇摇头“不一样了，最近不是营业期嘛，张风那说要两边打配合，那就配合呗。”

　　“你之前有作品上也没见你营业这么主动啊。果然张风就不一样呗？”林贤把不一样三个字加重，显得语调滑稽搞笑……

　　林皓文挑眉点点头，承认，自家人没什么好瞒的。

　　下午的采访是录播，录制地点在北京林皓文早早去了现场，林贤请现场工作人员喝咖啡，周到地打招呼，张风上午有活动，到了现场林皓文妆发已经完成坐着沙发翻看杂志，造型师给林皓文搭配的衣服非常简单舒适，白色衬衫搭配米色休闲裤加腕表，没有多余的配饰，看上去非常得体，也是三十五的人了，不会同年轻时候每一个镜头都花枝招展那般。

　　张风暗自感叹，他现在确实更有风度，从前清冷感强烈到在片场就算导演都会在他提出意见后思考片刻，自我怀疑一番。

　　“来了。”林皓文抬头看见他，招呼一声“先喝杯咖啡？离采访还早，我没你那么多活，来得早些。”
　　张风又开始心里翻白眼“不能比，您是公司领导，我不过是个打工人。”

　　话里带刺，林皓文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每次见面张风都给他吃钉子，挑了挑眉“我不也同你一样得录制采访，再说谁不想活多一些，我现在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过气艺人’。”

　　如此放低姿态，工作人员都一脸“天呐”地听着他说话，张风也不例外，没想到林皓文会这样哄他，走台阶下也不好好走张风回他“林过气艺人再等会儿我这个当红艺人，我去做妆发了。”
　　说着要走去隔间，林皓文放下杂志“过气艺人去蹭个热度可以吗？”

　　张风丢下一句“随便”转身进了隔间。

　　林贤嫌弃林皓文狗腿子的表现，撇撇嘴用喝咖啡掩饰内心吐槽，打开手机浏览自己喜欢的歌手最新消息……

　　工作人员一脸笑容，眼里相互看过去都是“他们关系真的很好啊，姐妹”。

　　张风和林皓文很久之前就有cp粉，那时候两人同一家公司，合作的电影和娱乐节目不少，超话建立更是很早很早，他俩第一部电影就是演兄弟，哥哥和弟弟，只不过都是小配角，因为脸的适配度太高，一个清冷贵公子，一个可爱娃娃脸，第一批cp粉很多嗑哥哥弟弟所以超话名“皓风”就因为当‘伦理梗’哥弟嗑得人都‘好疯狂’……

　　他们合作一次超话就多一些粉丝，不过同大热cp比真的比不过，毕竟早些年两位一直活跃在文艺片里，台前来看两人演技非常好，除开角色嗑不到任何公开营业的糖点，社交平台账号从来不更自己日常生活状态，永远都是电影原创，作品宣传以及好友打call活动，综艺节目原创等等关于工作的事情。

　　于是粉丝自己的产出也受限，超话一直在百余名外徘徊不前……

　　唯一一次沸腾就是张凤解约那段时间，林皓文发过一条微博“风儿轻轻吹过，一阵心酸。”配图一张他们第一次合作电影的杀青合照，他搂着张风，张风抱着他送的花歪头卖萌。

　　微博上午发，下午张见解约热搜高高挂起……
　　各大营销号下场带节奏，统一称他发文是站队公司……

　　林皓文的性格里有清高，看着新闻发酵没理会，淡淡的给张风那条“祝，都好。”评论，你好，就好。

　　之后便卸载了微博。

　　超话的风向，从他怎么这样变成，他好爱他，排名一度被粉丝舞到前五十名。

　　然而都忽略了，张风独独没有回林皓文，回了圈内些许好友……

　　当两人定位发展都不同之后，林皓文清冷贵公子形象一路走高，而张风一直在各个电影里演配角，甚至一段时间内又开始没有工作可接，再次陷入黑暗，公司想让他转型成娱乐节目常驻嘉宾，可他是个演员，没有戏演等于扼杀了他的希望……

　　林皓文在那时风头正盛，拿奖，出单曲，拍戏忙到飞起，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变成四十八小时使用，两人微信聊天界面停留在半个月前……

　　社会地位的不对等，会使另一方感到焦躁不安，张风还是变成了一个小作精。

　　有一次林皓文在戏上，他连续打电话打到林皓文手机被迫关机……

　　还定制不少规矩，刚下班必须给他发视频，到哪儿必须报备，送给他的礼物必须只有他有，做的时候一定要看到林皓文的脸……

　　最开始林皓文都能做到，逐渐有种被张风控制欲强到窒息，吵架那次他心里私以为自己没错……

　　张风生日前林皓文在外地给他发消息“小疯子，有个礼物送给你，你快点开听。”

　　音频文件的备注是：风来过海港

　　同名电影那时候还没上，张风以为这个礼物是专属于他的作品……

　　林皓文的歌声不同于他看起来冷漠的外表，一开口便是充满治愈的柔情，像暖冬的太阳照在身上，拢了一层薄薄的光闪闪发亮起来……
　　歌词说：
　　风来过海港，停留
　　海港在原地。等候
　　双眼看过天地之后
　　星河倒映遍地篝火
　　风起时无意翻涌着 爱意燃烧过
　　燎原时思念透了光情动似蜉蝣
　　风来过海港海港在原地
　　风于林中停留
　　林于长空等候
　　我看见的眼眸看过天地之后
　　你是星河倒映遍地燎原的篝火
　　………………
　　只有短短一分多钟的音频，他听了好多遍……

　　他信了。

　　林皓文看过他的眼睛，看过天地之后，只有他。

　　只是后来单曲发行，电影上线，林皓文跑路演时，公开场合唱过不止一次……

　　林皓文唱一次，张风便心凉一分，于是累积到极点后，寻着缘由发生争吵，碎了一地的合照与玻璃器皿连同两个人之前的情，就此落下帷幕，宣告一个不欢而散的完结篇。

　　于是两个人都觉得累了，一个走后没再回头，一个无动于衷。

　　张风离开他后动作很快，决绝不给自己留一丁点后路，先放料给营销号解约，再借由舆论压力同公司谈解约条件，即便如此公司也没给他好果子吃，咬准他没找到合适的下家，没什么资本长期抗战，便拖着不协调，也不给他安排任何活动……

　　那段时间里，张风的绝望几乎达到了顶点，抑郁情绪随之而来，这么些年好在入圈后购买过一套房子，房贷自己已经还完，离开林皓文后有了一隅安生。

　　他的绝望几乎与林皓文如日中天的热度形成割裂式格局，仿佛一早便预示，他和他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偏偏那个还不如死了的爹，总给他打骚扰电话来每一次都是想方设法打探他的工作情况，然后再开口便是钱……

　　他其实不信命，更不信这就是命定结局。

　　那时候夜里他喜欢傻傻地坐在天台看星星，总想起林皓文给他唱过的歌，风来过海港，停留。

　　可其实他从没有在任何平台点开完整版听一次这首歌。

　　心里的疙瘩永远无法治愈，久而久之合成了伤疤，阴郁时难受，平常日子也会隐隐作疼……

　　张风头天晚上还在苦苦挣扎寻求解决方案，第二天突然接到公司电话，同意解约。

　　当下的困局出现转机，不容他多想

　　雷厉风行地完成解约后，他觉得从此便是新生……

　　张风拉工作室的过程中，圈内有名的经纪人程湫主动联系他，成为他解约后帮他的第一个人，有了程姐的加入，工作室很快便成立，经纪人手里的资源更将他‘变废为宝’，当然也有他解约带来的热度和他在文艺圈好评不断的缘由。

　　程湫给他的第一个条件：永远不同林皓文复合。

　　他想也没想合约签下了……

　　心如死灰的人，不要同他提旧人……

　　有了自己工作室，张风工作的重心也从相对小众的像文艺片那般厚重内敛艺术大于故事的电影转战到爆米花电影，程湫手里的商务资源更是帮他镀上一层金，流量知名度与资源齐飞。

　　两年多的时间，工作起来简直不要命，工作室的小伙伴也给力，没有一个环节掉过链子。

　　程湫坐镇的决策，一步步帮张风稳固资源，从文艺片转商业片到拿奖，再到首演电视剧，每一步都走得稳固，电影电视剧双开花之后才由着张风自己的性子接本子。

　　两年来张风无缝进组，没给过自己太多喘气的机会，他心里有一座高山要翻越，林皓文带给他的自卑，影响他好长一段时间。

　　内心里依旧是林皓文向前走，他拼命在身后追着影子，怎么努力都抓不住那个人……

　　这个梦他做过好多好多回，每次惊醒就给自己暗暗发誓，拍好戏，一定要超越林皓文的成就，可就在他奋勇前进时，林皓文仿佛怠慢着自己的事业，两年内张风只在电影院看见他一部电影，两年一部这个跨度对比从前的林皓文真的太不像林皓文。

　　热搜更多看见的是他的绯闻和边缘行报道，比如他开公司，收购纸媒，签新人……夜会神秘人……

　　张风心里的目标一下跌破神坛，落差太大，以至于影响到他拍戏的进度，（红颜知己）杀青后，两年内支撑的信念倒塌，他也病倒在医院……

　　割去半个胃，进（他）这部戏的剧组之前，养了一段时间，没什么大感觉，住院期间也是单间，他发过一条微博“你呀，还是像个疯子更适合你，所以快进组吧，那才是你。”配图里头发长到可以扎起来，顶着阳光眯着眼胡子拉碴的模样，发出去一分钟就被工作室宣传小姐姐打来亲切慰问的电话。

　　小姐姐急匆匆请求他编辑微博，他不在乎“这不挺好嘛，真实。”

　　林皓文的微博停留在张凤解约的那个上午，卸载微博后公司公告以后一切个人行程信息都由公司统一公布，个人号暂停营业，变相告知粉丝他退博了。

　　张凤解约一年后他也解约了，老东家没有为难他，双方分得算体面……

　　林皓文用私人手机注册的小号，也是十天半个月不刷消息，唯一关注只有张风。

　　以他对张风的了解，张风在知道对手戏是他的情况下肯定不会接，万万没想到签合同第二天制片打电话告诉他张风接了，合同都签了。

　　他傻到大脑死机，反应迟钝到萧晓在电话那头直呼全名“林皓文！听我说完，张风有条件，不住剧组安排酒店，不超他时间，拍摄期间允许他请假接商业活动，重头戏往后安排。你听见没，林皓文！！！”

　　他听见了，但没过脑，满嘴的“哎，好，姐，行，都答应，我没问题，都行，都行……”

　　这部电影其实他自己公司也有投资只不过不是大头。

　　剧组围读剧本那几天，张风到的比他还早，走的也比他早，两人除了剧本台词，没说过多一句的闲话。

　　真进组开机仪式那天，张风戴着墨镜，仿佛他是一个陌生人，落落大方打招呼，然后转头就走，待了不到二十分钟便被经纪人接走，打招呼时说今天还有其他活动。

　　每一场重头戏之后，张风都有活动需要请假一两天，剧组拍摄进度原本就缓慢，所以无人过问拍摄安排之外的事情，林皓文也乐得清闲自在，他原本就是个天赋强入戏出戏都快的演员。

　　只是某天晚上，剧组因天气太糟糕取消夜戏，张风敲开他的门问“今天反正没事，打不打游戏？”

　　剧组人员只有他俩住在同一个酒店，这都是林皓文自己特意安排的事情。

　　此后，在片场除了剧本角色台词，多了一个共同话题，王者。

　　他们合作过很多次，入戏之后，默契非常好，拍摄期间，还会自由发挥，导演由着他们来，大方向正确的情况下，从来不打断他们连贯的任何行为举止。

　　电影里有许多恰好的暧昧，点到为止的眼神……都成了后来看过电影的粉丝疯狂剪辑的素材。

　　有一场，张风需要在雨里奔跑，人工降雨拍到老天真的下雨，导演还是不满意，第二天张风重感冒，晕晕乎乎到片场，上了妆也遮盖不住病态，导演一拍脑袋“来，就现在这样，把昨天那场雨中奔跑的戏重拍。”

　　张风跑完好几遍，最后一次听见“咔”两腿一软彻底晕过去。

　　林皓文抱着人，往休息室冲，一边冲一边喊“拿毛巾和干净衣服通知司机准备好，我给他换好衣服立刻送去医院。”见导演面色犯难摸着快秃的脑袋八字眉拧巴在一起，林皓文抱怨“导演你爱惜点演员吧，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闻言导演脑袋更低了。

　　一大帮人忙前跑后，围了过来，林皓文也急了“围着干什么，都出去啊，等我把人抱出来送医院。”
　　乌泱泱一群人愣在原地，林皓文第一次在剧组急的大吼“愣着干嘛，出去啊！”

　　你推我我推你在林皓文红着眼大声喊出来之后都出了休息室，带上了门。

　　张风医院醒来的时候，林皓文和导演正在酒店房间喝酒“你说你，多少年了，还是这臭习惯。”

　　导演闷了一杯白酒点点头“能改，能改……”说着有点心虚，又闷了一杯。

　　林皓文笑一笑“对他，满意吗？”

　　一摸脑袋“别说，他执着起来，比你吓人，毅力惊人，我觉得我不咔他都不敢昏过去。”把自己都说笑了，导演看了眼林皓文“你俩……真不再考虑考虑？你今儿着急的样，全组上下都看在眼里。”

　　轮到林皓文一口闷了杯中酒摇摇头“还记得我第一次拍你的电影就是风来过海港，杀青那天我给他发了歌曲一小段demo，我说那是送他的礼物，那时候都年轻，他说过我送他的礼物都得是唯一的，结果我都数不清这首歌路演时我唱过多少次……后来，他和我吵过一架，彻底消失在我生活里，我甚至不觉得我有什么错……”林皓文舔了舔嘴唇叹口气拿起酒倒了一满杯仰头闷了“后来有一次晚上，太想他了，打电话过去才发现我被拉黑，自己喝了一晚上才想明白，我太轻易给他承诺，是我根本没当回事儿，没放心上，那时候把演戏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可能我唱一次他就伤一次，我唱了无数次，他就伤了无数次，我那天夜里的难受，他无数个夜里都这么过来的吧……就觉得自己太混蛋了……算了……现在这样挺好……”

　　勾起的回忆太多，林皓文眼里的故事忧郁又迷茫，导演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拍拍他肩膀“都过去了。”

　　如果可以对张风说点什么，他只想到一句“愿你疾风无常。”

　　躺在病房挂点滴的张风听不见，更看不见。

　　程湫见人醒来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张风摇摇头“姐，我镜头过了嘛？”

　　得到肯定答案才松一口气，没影响剧组拍摄进度就好。

　　程湫又问了一遍“饿不饿，我的铁人小疯子。”

　　“饿，姐，想吃肉。”

　　程湫站起来给他回了个白眼以示拒绝“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买东西的路上给林皓文打去电话“人醒了，你不来看看？”

　　知道人醒了，林皓文也就安心些，“不了我喝酒了，不能开车，你多辛苦一夜帮我盯着他。”

　　拒绝去探望张风之后，林皓文和导演说句不喝了自己便回房间休息，最近的戏情感投入过多，心神疲惫，需要一个人放空，他除了唱歌写歌也没什么其他爱好，但自从风来过海港之后他只给一些文艺电影制作过配乐，没发布过单曲。

　　不是没有作编完的成品，只是自己听来都觉得同以前的曲子完全不能比，索性压在电脑不知名角落沉寂了。

　　原本以为不过是正常情侣间分手，是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随着时间慢慢变化的还有他自己的状态，魂不守舍无心工作，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在人物中好好演戏，他凭借一己之力拖了剧组进度整整两个月左右，之后他用调整身体为由拒绝了递过来的无数剧本。

　　张风不像只是离开了他，更像杀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