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寒阳》辞奕安

20、过往

　　一段段熟悉又陌生的记忆涌入寒羽的脑海，那些被尘封的记忆逐渐的回归了原位……
　　他的记忆从孤儿院开始，从他记事起，就在福利院了，那里虽然不是很温暖，寒羽却过得很开心，那时候，他的名字叫：晴天。他在那里交到了第一个朋友，他的名字叫墨晓暹，和他一样，不知来历，都是被院长拾来的。
　　那时候，两个少年成日混在一起玩耍，他们也经常猜测自己的来历，墨晓暹总大言不惭的对他说：
　　“据说我的襁褓中，包着的那个纸条，上面就写着这个名字，说明我本来就姓墨，我说不定是墨家传人呢，什么机关术什么的，肯定特别的厉害，然后遭到人觊觎，我才不得已被送出来的！”
　　少年的想象天马行空，这时候院长慈祥的看着莫名自豪的墨晓暹，摸着他的头：
　　“所以我们的晓暹以后要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啊，毕竟你有着优秀的潜力呢。”
　　给墨晓暹夸得脸都红了吗，小晴天却悄悄地低了头，院长转过头，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晴天的头：
　　“当然啦，我们的晴天以后也会成为一个闪耀的人呢！”
　　晴天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一丝不确定：
　　“爷爷，我的名字有没有什么来源啊？”
　　院长的手一顿，而后慈祥的注视着小晴天：
　　“当然啦，我们的小晴天寓意着以后会成为一个充满阳光的人呢！”
　　晴天却抿了抿唇，他想问的显然不是这个答案，这时候墨晓暹嘴欠欠的插了句嘴：
　　“我可听说了哦，晴天你的名字是因为爷爷他们捡到你的时候正好是个大晴天呢！所以就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嘻嘻嘻。”
　　晴天面色有点发红，接着眼眶也红了：
　　“我才不信！我的名字怎么可能这么随便！”
　　说完充满期待的看着院长，院长面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笑着，晴天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愤愤的跑走了，还掉了几滴泪珠子。
　　墨晓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拉了拉院长的袖子：
　　“爷爷，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啊……”
　　院长没有责骂他，只是慈爱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以后不要这么说了，我们的晓暹最乖了。”
　　这种争执实际上来自于对父母亲情的渴望，他们虽然在孤儿院过得还算开心，但实际上心中对父母这个词充满了渴望。
　　那一天，孤儿院来了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想要收养个孩子，符合年龄要求的只有晴天和墨晓暹，两人彼时还闹着变扭，院长询问他们两个的想法，小晴天咬了咬唇：
　　“我们划拳，赢的那个可以走。”
　　墨晓暹低头想了想，答应了。不过他没有注意到小晴天的诡计，小晴天通过镜子看到了墨晓暹背到后面的拳头，低低的笑了，出了剪刀。
　　赢了的墨晓暹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他和那个男人离开了，小晴天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
　　“晓暹，你要好好的。”
　　过了一段时间，来了几个神秘的人，他们全程打着手势，像是不会说话，但院长看懂了，他们整个家族都是哑人，想收养一个和他们有缘的孩子，因为他们姓䞍，所以想找一个与这个字有些关系的孩子来养，院长当即就想到了晴天，询问了一下双方的意见，刚失去伙伴的小晴天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小晴天走了，改姓为䞍，那户人家虽然很神秘，但是对他很好，慢慢地，䞍天完全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䞍天很聪明，无论是在哪里都崭露头角，一直囊括了整个学业生涯的第一名，变故发生在他上高二那年盛夏，那天，他正如往常一样走回家，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件人自称是他的儿时玩伴，想见他一面，他当即就想到了墨晓暹，不由得很开心，当即就去赴约了，没想到他刚到地方，虚虚晃晃的看到了个人影，却好像被什么击中，立刻没了力气，向地上倒了过去，意识留存之际，好像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夜，你查了那么久的孩子就是他？”
　　“放过他，我只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而已。”
　　“我原来对这孩子没什么兴趣，不过调查了一下，发现，他居然很符合我们的实验条件呢。”
　　“不要，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
　　“夜，注意你的语气，我这可是帮你增加业绩呢，你可是我一手养出来的，感情羁绊这种事，还是斩草除根的好。你最好为他祈祷，他的基因能够为我们所用，不然，他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呢……”
　　然后就是在实验室的日日夜夜，他总是在痛苦的时候醒过来，又在痛苦中晕过去，不知道这段日子持续了多久，他只知道，从此被植入了一些全新的记忆，关于自己的“父母”和“过往”，不过他没想通的是，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关于执行杀人任务的这些假记忆都是些暗度陈仓、阳奉阴违的，也导致了他真正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对每一户人家都没有下死手，而是帮他们假死逃过生天，包括屠杀䞍氏一族的任务。
　　寒羽很庆幸，还好有这部分记忆，不然不知道自己会犯下多大的错，会不会真的杀了自己的养父母……
　　寒羽只是走马观花的沉浸在这些或幸福，或悲痛的记忆中，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寒羽有着满满的警惕感，之前被殁忺之死的消息刺激到，然后就陷入了恢复记忆，记得应该在林奕阳的地下室中，而现在这个地方，显然不对，难道是自己被组织带走了？不对，寒羽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是个环境颇好的房间，窗外还有鸟鸣声，应该是在深山或者树林中，房间不大但很温馨，寒羽渐渐地卸下了防备，掀开身上的被子，刚下床，一个很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
　　“诶呦，醒了？”
　　来人身着朴素，如果忽略掉那张成熟坚毅的面容的话，寒羽险些以为这是个普通的猎户家中了。这个人长了张颇有魅力的脸，眸子很深邃，笑容不达眼底。寒羽不由得想，假如这人再年轻几岁，容貌必然很妖孽。而且这个人的眼神，不像看上去那么朴素。
　　“怎么这么看着我？”
　　来人微微一笑，并没有对寒羽不礼貌的注视他的行为表示不满，只是笑得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寒羽顿了一下，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算了先不想那么多，连忙开口：
　　“林奕阳在哪？你是谁？这是哪？”
　　“原来那个孩子叫林奕阳啊。我是谁？你可以叫我黄先生，是个闲人，这里，是我的家。”
　　寒羽的眸子并没有放松：
　　“林奕阳在哪？”
　　黄先生轻笑：
　　“放心，他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受的伤有点重，还没醒。”
　　寒羽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他受伤了？！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闯入了我的领域，那个孩子宁可受伤也要护着你，比起你们，我更讨厌那群拿着枪闯进来的人，所以，我把你们捡回来了。”
　　寒羽听得眉头紧锁，连忙上前几步：
　　“他在哪？”
　　黄先生似乎有些无奈，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他在隔壁的房间。三句不离他，你们俩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寒羽没有管太多，径直就去找林奕阳了，隔壁房间的床上，林奕阳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眉头皱着，寒羽掀开被子，看到了他的胸口和小腿上的绷带，颤抖着给他盖好了被子，轻轻呢喃着：
　　“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大概猜出是组织的人在追杀他们，而林奕阳把自己带进这个树林，千钧一发之际被刚刚那个人救了，虽然是救命恩人，但寒羽还是保留了几分戒心。
　　“寒哥……”
　　寒羽猛地去看林奕阳，却发现他只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呢喃着，不由得有一点失望，黄先生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别管他，这几天一直念叨着‘寒羽’啊，‘寒哥’的，就是你吧。不过想醒还没那么容易，让他好好歇歇吧。”
　　寒羽转身，一个鞠躬：
　　“不管怎样，谢谢您。”
　　黄先生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这就信了？看你刚刚那反应，我还以为你不会相信我的话呢，不过就是看了一眼这孩子，就信了？”
　　寒羽神色坚定：
　　“您没必要骗我，如果是想害我的人，大可趁我昏迷的时候动手，而若是想利用我的人，大可直接用林奕阳的命来威胁我，没必要这样善待我们。”
　　黄先生忽而笑了，寒羽不知为何，感觉这个才是这位黄先生真正的第一个笑，居住在这种地方，闲人，能够单枪匹马击退追杀他们的人，这位黄先生，怕是个很不简单的人，是敌是友不知道，总之，暂时不是敌人。
　　黄先生忽然转身离开了：
　　“我去做个饭，既然醒了，就别吃白食，来帮忙。”
　　“啊，好。”
　　本以为这个森林中的小房子是很原始的那种，做饭需要砍柴生火的那种，没想到，连厨房都很现代化，电器一应俱全，看着寒羽有些呆滞的表情，黄先生忽然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以为我这是原始社会啊？有方便的东西不去用，那是傻子。”
　　“……这里，居然有电？”
　　“哈，这可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这里离市区不远的，虽然很隐蔽，周围也没有住户，但是还是个21世纪该有的房子。”
　　寒羽有一点点尴尬，没有再问什么，不过看着这些食材却犯了难，自己，不会做饭啊喂。
　　以前在?家的时候，算是个颇为富裕的小少爷，根本没接触过厨房，进入组织后，也没接受过关于厨艺的训练，被外放后，做饭这一块更是被殁忺包了……一想到殁忺，寒羽不由得心情又沉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