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寒阳》辞奕安

18、坦白

　　寒羽前往警局的路上不是没有防备，却还是在见到林奕阳的那一刻心神失守，被林奕阳敲晕了过去，在睁开眼，是一个逼仄的地下室，入目的是一个颓丧的坐在床边守着他的林奕阳，寒羽不知不觉目光中带上了心疼，开口打破了寂静：
　　“我以为，再也找不见你了。”
　　林奕阳抬起眼眸，满是血丝，看到醒来的寒羽，闪过一丝很复杂的情绪，而后张了张嘴，倒也没说什么，寒羽看他的状态很不对：
　　“林奕阳，你……”
　　林奕阳终于鼓足力气开了口：
　　“别说话，接下来，我问，你答。”
　　寒羽有点无措，沉默了下来，半晌，声音沙哑：
　　“好。”
　　林奕阳像是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似的，张开了干裂的嘴唇：
　　“我爸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
　　“你接近我，是不是带着目的的？”
　　“是。”
　　“我爸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寒羽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林父不是他杀的，但是要说无关，也不是完全……
　　“你查到了什么？”
　　寒羽打算试探一下林奕阳现在都知道了什么，林奕阳目光里的焦距渐渐消失，就如一片星辰大海只剩下黑暗，寒羽的话题转移让他心愈发下沉，感觉就像水面的浮萍，愈发不知道何去何从，但看着寒羽那双眸，不自主的开口：
　　“我……根据警察厅的资料，查到了……我父亲，犯罪的证据……在我接着查死因的时候，在监控里看到了……你的身影……”
　　寒羽不知道林奕阳说出这些用了多少勇气，但感觉每一处停顿都让人心疼，寒羽紧皱着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奕阳，感觉一切的情绪都消失了，那种亲手查到所谓真相的感觉硬生生击碎了他保留的幻想，心神不稳的时候，又看到了一直以为关系很好的朋友参与其中，不知道扮演了什么角色，寒羽不知道林奕阳是怎么熬过来的，但他眼底的血丝展现了这一系列打击在他心中留下的痕迹。
　　“我，去你父亲的公司是有原因的，但，你父亲，不是我杀的，你，还信我吗？”
　　寒羽几乎是用忐忑的心情说出了这句话，林奕阳眸光恢复了一点，定定的看着寒羽，对视了几秒后，还是点了点头：
　　“信。”
　　寒羽松了一口气，林奕阳却没有移开目光，接着追问：
　　“我想知道真相。”
　　听到这话，寒羽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差点就脱口而出的“不行”硬生生的压了回去，是啊，他有权知道真相，哪怕真相那么残忍。
　　寒羽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那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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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内部·档案室
　　安静的档案室突兀的出现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GV计划·档案》
　　P1，失败，P2，失败……
　　P69（实验中）
　　姓名：寒羽
　　基本信息：GV69号实验品。年龄17，代号血蝶，代码69，身高182cm，体重63kg。
　　负责人：上级掌人言彰，中级掌人寒沉，下级掌人殁忺。
　　实验体来源：京都全哑家族䞍氏，据考证，为䞍氏于阳光孤儿院收养的孩子，亲生父母不详，供给人：殁忺。
　　知识基础：实验本体原为普通高中二年级学生，智商172，双眼视力5.2，并无身体疾病，与GV计划的基因匹配度99.9%，高度符合实验条件。
　　计划批准人：言彰。
　　“呵。”
　　看到这，黑暗中的影子一声轻笑，言彰，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谁？！”
　　门忽然被推开，言彰谨慎的环顾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却莫名的心慌，把文件都查了一遍，这才退了出去，将门上了三道锁。
　　黑暗中刚隐进去的影子再度出现，目光冰冷的看着被锁的紧紧的门，或者说，看刚刚离开的那道身影。
　　“言彰啊，我出来了，作为报答，总得送你份大礼啊……”
　　月揭族圣地
　　在寒羽曾止步的那处，陈列着一个冰蓝色的玉台，玉台通身散发着柔和的光，丝丝冷气从中泄露出来，玉台的上方安卧着一具美人娇躯，细细看去，这美人身着一套碧蓝纱衣，一头齐腰长发安静的散开躺在身侧，双手交叠于胸前，肤如凝脂，眉目如画，若是一双含水眸睁开，俨然像一个不小心落入凡尘的仙女，说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都不为过，毕竟，月揭族圣地的石雕就是这女子的模样，多观察一会，便能发现那美中不足的地方，这美人，是没有呼吸的。
　　她的面前，站着月揭族的那位长老，眼中没有往日的精光，此刻，仿佛只是一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浑浊的双目带着些许的疲惫和无奈：
　　“小钰啊，如果你还在，必定会出手帮忙吧，我又何尝不想帮那孩子，但他有自己的命数，该面对的一样都少不了……清濛那孩子，和你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两日她偷偷的用搜寻术找人我能察觉不到吗，哎，我只是不想让她重蹈你的覆辙，既然命运让她在月揭族长大，那便注定了他们俩有全然不同的使命和道路。小钰啊，我只愿，你别怪我心狠，毕竟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没有着落呢。”
　　说到这，狠厉的神色一闪而过，再看了一眼面前生机全无的少女，转身离去。雾色渐渐笼罩上来，又恢复了原来那副无人能窥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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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听完寒羽的坦白，林奕阳震惊了一会，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他倒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关注点却落在了寒羽的任务上。
　　寒羽一时愣住，讲了半天组织和XXX公司的秘辛，林奕阳居然问这个？不过，自己为什么不动手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任务呢……
　　“刚刚不是说了，我感觉组织不对劲，不，应该说，我感觉我的记忆不对劲，所以不助纣为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想了半天，寒羽还是用了这个解释。林奕阳的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但很快恢复如常，接着追问：
　　“就这一个原因？”
　　寒羽不自觉的移开了目光，林奕阳靠的太近，他慢慢地红了耳尖，后退一步，林奕阳却不肯罢休，把人逼到墙角，寒羽只得开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相处了一段日子，下不去手了……”
　　林奕阳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退了回去，一个转身，背对着寒羽，寒羽尽力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林奕阳皱了皱眉，下一步……学校是回不去了，家，不对……没有家了……虽然有资金，但是一旦暴露就会遭到那个彼岸组织的追杀，可是这么一直躲着……
　　寒羽也皱着眉，组织那边，迟迟没有什么消息，看了看殁忺那个一直没有新消息的聊天框，寒羽感到莫名的有些心堵，没有消息，是组织那边没发现寒沉夫妻是死于自己之手吗，但是……
　　正想着，聊天框忽然多了一条消息：
　　“回别墅，马上。”
　　凑过来的林奕阳也恰好看到了这条消息，面色沉重的看着寒羽：
　　“你回去吗？”
　　寒羽只犹豫了一瞬：
　　“回。”
　　林奕阳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无论回去要面对的是猜忌还是别的什么，都该打破这个局面了，没说什么挽留或劝说的话，只是说了一句：
　　“注意安全。”
　　二人会心一笑，寒羽担忧的盯着林奕阳的眸子：
　　“答应我，我没回来之前，不要到处跑，好吗？”
　　这里是林父很久以前单独给林奕阳买的小别墅的地下室，那时候的资金链还是干净的，这段交易记录也被林父刻意抹掉了，所以这里很安全，没什么人能查到。
　　林奕阳看着寒羽真诚的眸子，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说，自己打算陪他并肩作战？说出来肯定是个笑话吧，自己的能力也就止步于查清父亲的事情上了，没有林氏公子的身份，自己还剩什么呢？能力？智谋？怎么想自己都……只能拖后腿啊……
　　想到这，林奕阳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寒羽有些急着赶回别墅，送他一把特制的防身刀便快速离开了，林奕阳看着寒羽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落寞，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慢慢地，慢慢地蔓延开来，渐渐把他整个人包裹住……
　　别墅门口
　　寒羽站在门口好一阵，犹豫着进不进去，因为那条信息太不寻常了，语气的确是殁忺惯用的语气，但是……
　　深吸一口气，寒羽推开了门。
　　入目的是熟悉的沙发，熟悉的人影，殁忺正坐在沙发上，轻酌着手中的茶，看到寒羽进来，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过来，寒羽看着熟悉的殁忺，熟悉的眼神，却莫名的加深了自己刚刚的想法，没有停顿，径直走到了沙发旁，挨着殁忺坐下，殁忺还是没说话，伸手递给他一杯刚泡好的龙井，寒羽硬着头皮接过来，却没有喝，只是开口：
　　“有什么急事？”
　　殁忺只是借着寒羽的手把茶推得离唇边更近了些，示意他喝下去，寒羽刚用力推开，感觉后面忽然多了一丝凉凉的空气，自从进了别墅寒羽就是全神戒备的，飞速起身，躲开了后面的东西，仔细一看，自己刚刚的位置盘踞着一条蛇，若没躲开，那蛇信子恐怕此刻就在自己的脖颈里了，寒羽目光冰冷的看着沙发上的“殁忺”：
　　“七爷的这份礼够重的啊。”
　　“殁忺”掀开脸上的人皮面具，恢复了本来面貌，正是竹叶青——柳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