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429、第二章 失踪的队伍 (3)

　　改建工程的本质很接近艺术品修复，而白梦堡又是座深受魔法力流影响的古堡，要如何藉助世俗的力量修复其坏损部分，但又不影响既有魔法的运作，需要两方专家精细到匪夷所思的沟通。

　　白羽旁听之后才真正理解到改建工程的困难，简直是逼近不可能了。

　　同时，白梦堡里也封印了不少危险物品，没有其他学院愿意被当成暂时借放的处所，这又是很现实的困扰，起码得在还有人能支持工程进行时动手，测量古堡顺便让外院学生进驻适应白梦堡的环境，就变成这次学园大规模的决策前置任务。

　　现在又发生客人失踪的事件，气氛相当诡谲。

　　「嗯，问题是邦那斯也不见了。」时川浪游提起第一名失踪院生。

　　「所以目前确认的失踪人数总共是六人。」灰发紫眼的学姊明知故问，却也是体贴地为所有人提出一个阶段性的确认答案。

　　「是的。」

　　「他们有离堡吗？」一名黑发女性院生扬声问。两位开口的学姊分别是雪右玲子与玲珑，洛歌斯学院著名的稀有女子搭档，就和妖藻学长一样是很难拆开的组合。

　　黑发的玲珑学姊白羽是第一次来到白梦堡时带领他参观城堡的前辈之一，扣掉白羽自己是见习生不论，玲珑是目前咒术学院年纪最小的正式院生，也是所有洛歌斯人的年轻学妹，与藻一样过目难忘的美貌，让白羽印象深刻。

　　听说玲珑的实力强悍到创立纪念日还被邀请去当巫术学院的代表，没有人敢小看她。玲珑目前差不多是二十出头，比妖藻还要再小一截，但也不比白羽大多少，因此他对这位总是拚命向上的学姊总是肃然起敬。上学期刚开学时玲珑就闭关准备学级考试，打算挑战三级生的资格，白羽后来与这位学姊几乎没有联络，顶多只是匆匆擦身而过点头致意而已。

　　与玲珑搭档的雪右玲子正是帮时川浪游作总结的灰发学姊，不但是领导学生倚重的咨询对象，人望也很好，白羽初期在白梦堡居住生活几乎都是靠她带领照料。

　　平常这位灰发学姊似乎也会利用古堡的厨房亲手做一些料理邀人分享，将华丽却没什么人气的城堡染出一角温馨居家的氛围，同样神出鬼没。

　　由于玲珑和玲子都是少见的女性院生，更少见的是在个人主义的洛歌斯学院里是情谊甚笃的搭挡密友，生活起居几乎待在一起，又同属研究型的人物，其实接过的任务数远不如妖藻，加上时川浪游似乎也不能肆无忌惮地使唤她们，算是相当低调的学姊妹组合。

　　「无法百分之百认定没有离开的可能，但按理说那时人都在白梦堡里，但是现在我让妖他们去找过了，他们能确定的是，扣掉不能碰触的封印和没发现的暗道，至少失踪者不在白梦堡里，以妖的直觉做出的结论，他们『消失』了。」

　　「浪游，这样说太含糊了。」雪右玲子轻声评论。

　　「不过这就是目前的情况。起码昨夜没有他们离开的迹象，藻是守夜人，你们知道他的个性，他亲口证实的，难道还会有误？」时川浪游抱胸回应，不吝于表现他对金发院生的评价与信任。

　　白梦堡自古都有安排守夜人巡逻的习惯，但是近年来皆由院生轮流担任，他们的活动也很轻巧隐密，几乎不会影响到他人。守夜人只是形式成分居多的惯例，不能说没有漏洞，只是包括咒术学院本院生在内，六人一同失踪却没引发任何骚动，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问题。

　　因为如果藻醒着还在守夜，妖不可能自己跑去偷懒睡觉，这一点大家都知道。进一步的推理是，妖和藻一起行动，整座城堡的动向根本瞒不了他，说出一般情况下的院生出入记录，对妖来说是比呼吸还要简单的事情，毕竟他只要一感知对方气息就知道人在不在白梦堡里，这是妖的天赋能力，就跟雷达一样方便。

　　「如果你们也不能解释，就有必要去联络菲尔梅凯亚的人了。」此言一出，众人表情立刻变得很诡异，大多数人都死瞪着领导学生希望他收回前言。

　　「浪游，还有一件事。」淡金色长发的院生走向时川浪游，在他耳畔悄悄传递了一些讯息。

　　「诸君，我是认真的。」领导学生多此一举地加重了威胁的力道。

　　时川浪游见众人总算上紧发条，于是轻咳两声续道：「严格说来，东塔的客人失踪不到八小时，如果你们真的没注意到还情有可原，但白梦堡的敲钟人更早之前就不见了，没人发觉不对劲吗？」

　　这几天时川浪游也频频离开学院，不是应馆长和隐士团的召见，到其他学院协商事务，就是出远门到中央星城和这次改建工程需要请教的专家顾问谈话，领导学生无法全天候无死角地关注学园和白梦堡的风吹草动，其他比较有涉入公共事务的同伴也差不多繁忙。

　　「这样算起来就有七人失踪了，这太夸张了吧！」有院生表示意见。

　　「可是，浪游，我们学院里的钟声每个小时都有响啊！」另外一名院生说出口后自行闭唇不语。

　　没错，人不在工作地点，钟声却规律响起，这才是最吊诡的地方。

　　「妖也没发现异状。」时川浪游扫了学弟一眼。

　　「我到现在还是觉得钟楼里的感觉和平常一样。」妖的神态有些不自然，他甩甩头。

　　就像水蝇踏过的水面，会起波纹涟漪，妖就能感知这种涟漪的变化与分布地点，同时以此测量动物的本体行动细节，但是现在没有引起涟漪的本体，涟漪仍在误导自己，又是什么情况？

　　不因魔法能力就以此探知满足，藻仍有亲身证实的习惯，当他绕到罕有人经过的钟楼探访住在里头的敲钟人，却发现人去楼空。

　　「根据藻采集钟楼里的生物迹证检验，那里最少三天前就无人存在了。」时川浪游悠悠地环顾众人道。

　　「这三天来是谁替我们敲的钟？」

　　只有沉默回应时川浪游，他的语气里渗入罕见的严厉。

　　「知道吗？不知道就去查出来。自己人玩玩没关系，但现在有外人在我们学院里失踪了，不管是不是邦那斯的恶作剧，你们都先给我放下手边的事，直到找出答案为止。上学期也有巫士潜入这里，连菲尔梅凯亚的魔女都应付不了，要怎么对付真正的敌人？」

　　一席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确实目前占据咒术学院的洛歌斯人并不擅长应付无形入侵的巫术，老是让菲尔梅凯亚学院的魔女追着跑。

　　学园会默许这种竞争就是希望藉由不同法术系统的院生互有竞争增加对彼此攻击特性的抵抗力，时川浪游也毫不客气地直指他们的弱点。

　　「白梦堡改建对所有人都是件大事，无论已毕业或尚在研修的院生，不排除也可能是曾待过艾杰利的御术师回来捣蛋。毕竟这次工程很难不动到前辈留在城堡里的法术作品。」时川浪游自觉方才的发言有些过于强硬，又转了个方向推测。

　　但他仍然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直觉感受到了表象之下潜藏的恶意。

　　时川浪游当了十二年的领导学生，但年长或与他同龄的人在现存院生中仍占相当大的比例，领导学生必须处理许多和法术学问无关的杂事，众人才把这个重责大任推给少年早慧的黑发院生。

　　「如果你判断有危险，我们就非行动不可了。」藻用拍板定案的语气说。

　　「胆敢攻击我们主堡，就算是自己人也饶不了他。」妖磨刀霍霍补充。

　　个人主义是一回事，脾气古怪也无所谓，但他们对学园都有一股忠诚，对专业更有深深的骄傲，白梦堡是环绕古今术士防护的重墙，更是现代魔法界的首要象征。

　　破流按着白羽的肩膀点点头，少年回首露出理解的苦笑，他们这种一知半解的高中生待在这里，立场同样尴尬。

　　「我懂了，我们尽量去寻找失踪者的下落，可以找外院支持吗？」院生发问。

　　「暂时先不要，先厘清这次失踪的真正原因，以免波及他院，但失踪者的所属学院如有人自愿要来帮忙，请优先告知我。」时川浪游如此回答

　　接着就是各自动员找人了，两小时后，时川浪游依照前言邀请大魔女逆刃前来追迹，因为是正经公务，大魔女问候几句白羽他们就径自忙事去了。

　　白梦堡内硕果仅存的专家级教师当然不会落在学生之后，时川浪游便让愿意配合的院生各自跟着老师用他们习惯的方式找人再定期开会。

　　白羽和破流仍然继续高中生活，真的要专心忙于课业学务，其实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反正他只能旁观而已。

　　偶尔会想起就发生在这场骚动之前的穿越奇遇，他没告诉过任何人，倒不是信任希洛普西克利亚，而是以往都会洞悉他情况的神秘师长，这一次似乎毫无所觉，白羽也非主动诉苦的性格。

　　原本是想等先厘清问题后再挑适当时机找人讨论，结果白梦堡就先出事了，权衡轻重后白羽决定先按下不谈。

　　即使人微言轻，甚至比院生还要不得要领，白羽还是想在这场意外中出一点力，起码不在这时节给他们添麻烦也好，因此下课后少年继续在城堡内纯粹碰运气地寻找着失踪者，另外更骑千虫在白梦堡附近坡地乃至树林和山区穿梭搜寻，直到精疲力竭为止。

　　午休时间，白羽也会带着茶水点心去看那些因为违反生理时钟等于常人半夜作业的学长姊，他们个个都精神不济。

　　两天来咒术学院上下不得安宁，学院内又分成两派意见，一派主张先把建筑学院的人送离白梦堡，一派主张测量工作在失踪之谜未厘清前应继续进行。

　　不只是其他学院的人是特地排程来进行这次的改建大事，咒术学院本身也为了应对堡内需要，暂时辞去不少任务委托，亦或能延就延，对内对外都是弥足珍贵的合作时间。

　　根据白羽私下探问得到的答案，时川浪游表面上虽然不表态，但想法似乎倾向送出外人，让自己人能够更专心全力调查这桩可疑事件。

　　「如果失踪一案真有人在背后搞鬼，只是地理位置上的转移意义不大，都是在同一个学园内，只是徒然自乱阵脚。」藻也直言不讳。

　　「藻学长，如果一直找不到人该如何是好？」白羽感到忧虑，毕竟他习惯将白梦堡当成避风港了。

　　「这几天我们并非什么都没做呀！」金发院生轻轻揉了下小学弟的头发。

　　咒术学院的人做事向来以神速闻名，院生们没打算长期抗战，他们都相信最迟数天内事态就会有所改观，外派中的人手或还和学园保持联络的毕业生都在领导学生的求助范围内，随着时间过去，能汇集的力量更是愈加强大。

　　特地入驻白梦堡的建筑院生和其他专家也表态决定留下，他们就在学园之内，避走他处不如就在有异能的同学耳目之内办事要安全。

　　哪怕如同妖所说的，踏出一切涟漪的水蝇本体不存在，众人却已决意齐心合力纠出那只隐形的水蝇，要其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