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227、第二章 凉水祭 (2)

　　「所以我说学园里虽然有很多天才，但是他们都怪怪的呀！」白羽坐在破流对面沙发，一手托着下巴说。

　　剩下两个人时，自然只能聊校园生活的话题，和破流在一起倒没什么好尴尬的，他很多时候都忘记对方的性别，也许自己对于这个少女的看法，和阿七的感觉最接近──野生动物型。

　　「哪会？我认识的战略技击学院，里面学长姊都很正常。」破流提出反论，她一直认为会认识太多奇人是白羽自己的责任，就物以类聚的原理来说，认识Ａ也就等于认识和Ａ有交情的ＢＣＤ，谁叫白羽要进咒术学院！

　　破流不太明白刚入学时白羽的学院申请乌龙结果也是个奇妙事件，她只当喜欢看古怪百科的白羽，太过好奇魔法，才会跑去咒术学院和那些特立独行的院生混在一起。

　　「我的直属学长贾斯霍洛，人家就很成熟稳重，并不会奇怪，而且他的武技真是太强了！并不是只有武术厉害而已，头脑也很聪明，听说是学园方面很器重的荣誉馆长，很少有图书馆长找学生当，好帅喔！」少女一边握拳，同时站在沙发上兴奋地尖叫。

　　破流的不奇怪标准，是指当学长走在路上，无造成老师或学生发抖而言，无论学部或学院都有找破流的直属学长贾斯霍洛自然攀谈的学生，人脉之广、名声之好简直就像是天使下凡一样。

　　当然她的直属学长就算和浪游学长那种人物相处，也看不出态度有所改变。怀抱才华的人容易恃才傲物，但是她的学长不会，这也是破流佩服对方的原因，和爹爹不同，是真正内敛有涵养的例子，她的玄宗老爹纯粹是性格和品味扭曲，光看言行难以想象玄宗也还算个不世出的高手。

　　「学院性质不一样，当然里面的人作风也会有巨大的落差，魔法这门学科本来就很容易受到天赋和特殊性影响，所以老师实战力比学生还弱这也有可能。况且，我那边的学长姊，他们大都本来就住在白梦堡里，长年研究魔法，性格生活什么的我认为都比较特殊啦！」

　　「是吗？我还以为是本性部分的物以类聚。」破流不给面子的吐槽。

　　在火炉红光映照下，促膝谈论学园种种，本该是和谐平静的氛围，只是少年眼眸中厉光一闪，唇畔勾起狡黠线条，似乎有意终结话题。

　　「破流，妳转移话题满意了吗？千虫，把巫子的式服穿来给她看看。」

　　「幽！」

　　千虫领命，先前在房间里忙碌半天，它穿着下襬缩至膝上的白单衣，腰间围起宽辐茶色丝缎腰带，上面又以黑线刺绣出鹿纹，额头上则绑着红带，长发绑成辫子，脚上穿着鹿皮靴。式神拿出一把漆成白底绿藻纹的五尺弓，木弓久储放仓库，还未更换新弓弦，但上头华丽的漆绘仍然绚目。

　　破流的眉毛从下溜过式神雪白的一截腿部，到勒起的细腰，到收至肘段的衣袖，到甚至也不是立领的锁骨部分，愈皱愈紧……

　　「ＮＯ！」排斥的声音从小嘴冒出，破流抱着阿七，把脸蛋埋在毛皮里，那声音近乎猫科动物的低吼。

　　「可是妳已经答应亚眠先生会尽力试看看。」白羽好不容易才翻出白袖用的式服，只因为小赭订作的式服尺寸不合破流身量，所幸能变身的千虫事先可充当衣架子，方便白羽解说式服来历和动作。

　　「尽力试看看」，这是很暧昧的要求，勒令对方「一定」得办到，多半会引来反弹，但是说「试看看」，便存有挑战个人能力的意味，由于有抽身的可能性，无形中更容易引人入彀。

　　「可是我……那种情况你要我怎么拒绝？他们都说时间太赶，现在想联络离开村庄的村人都来不及，希望符合条件的我来试看看，虽然说没当过巫子，也不能笃定地说绝对办不到。」

　　这就是亚眠先生厉害之处，并不用「最适合当主角」的理由来说服破流，改以认为破流是目前有可能伸出援手完成任务的对象才向她请托，亚眠先生非常诚恳，哪怕是对着年纪轻轻的少女，那种眼神是最让人难以拒绝的温柔。

　　白羽有时候怀疑安卓尔的演技就是这样遗传过来的。

　　「那妳想当吗？」少年躺在沙发上托着脸颊。

　　「不。可是我是希望能帮点忙的。但你们之前没说当巫子得穿这种衣服。大雪天的你想冻死我吗？」

　　「不想当可以拒绝呀，亚眠先生绝对不会因此就生气。」白羽想了一下这样说，其实也知道穿这身式服抢了小赭的工作出风头并非友人的作风。

　　「可是，拒绝不了。」破流嘟着嘴唇。

　　连破流都无法想说不就是不，可想而知村长的说服力有多强了。

　　破流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基本上她受的夏族教育就是要尊重长辈，白羽相信破流其实是想委婉地拒绝，问题是说不出口，村子里的长老也不会留机会让破流开口。

　　两边历练差太多了。

　　「那晴阿姨有说过人要言而守信没错吧？」

　　「你不用故意提醒我，我破流说到做到，当就当！」破流又扫了一眼代言式服的千虫。

　　「为什么巫子一定要给女性当？男的不成吗？」她还不忘探听败部复活的可能性。

　　「凉水祭──祭祀冰雪之神，其实也就是水神，和农业命脉的水源信仰密切联系，在极东大陆的传说起源地，一开始，凉水祭和其他庆典的巫子确实不分男女都有，但是随东土族西迁，一千多年前就习惯由女性主祭，所以这是习俗问题。
　　当然我们这个村子也没有能力执行完整的庆典，慢慢就把规模缩小了，现在只是个象征仪式而已。」白羽指着式服。

　　「巫子相当水之精灵的化身，她必须扮演神，演出狩猎的场景，表示将收获赏赐给人类。既然如此，穿得像熊一样，就无法表现精灵的轻灵柔美了。」

　　白羽想到他在天禽寒湖的经历，不免干咳几声，广寒会掉到天禽寒湖或许可说是偶然，但她会往天禽寒湖的方向旅行就不太偶然了。

　　根据广寒的说法，是天禽寒湖附近有一群信仰她、崇拜她、视她为伟大之神的信众，广寒决定顺便去看人类怎么表现他们对广寒的仰慕。

　　回忆自己担任辅祭的数年间，仪式的严肃规矩究竟为何而生？那股崇高感瞬间千疮百孔。

　　今年的祭典白羽认为随便弄弄就好了，小赭也好破流也好，反正有人站主祭位置，他都不挑。

　　「可是，我觉得小赭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她肯定会很难过，之前她那么努力。」破流用着强调的语气，彷佛她能亲眼看见训练景象。

　　「健康比一切都要来得贵重，我想大家都不希望小赭因此加重成大病。」白羽指示千虫把式服换下来，趁着这空档对破流交代。

　　「妳就代替她，带领我们主持这场祭典，让所有人过个丰收年吧！这样大家的快乐也会感染到小赭身上。」

　　这话总算为破流增加几分信心，她看着阿七跳到白羽身上，被白羽两手握着爪子拉成站姿，边玩笑地对黑猫发出低吼。

　　看着看着，入神的破流又忘了贾斯霍洛学长的交代，因他曾路过见着白羽和阿七玩耍同时手拎猫饼干的景象，直属学长沉思了一会，要破流转告咒术学院的小学弟，宠物记得喂生肉。

　　当下对破流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关注。

　　那就是阿七真可爱，她也要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