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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第一章 旧雨新知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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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也吃了一惊,两根手指卡在杯耳中却很难施力,破流不得已反手为托,凭直觉扶正那杯红茶,右手迅疾翻落却轻盈地展开手指往空中轻捞,露了手武术中「星落平野」与「野马分鬃」的应用版,不但带着白羽的手和杯子往上找到施力点保持惊险平衡,更抢救了她的泡芙。
破流的神奇抢救动作已经让一干长辈看傻了眼,她尴尬地抬头,恢复先前端庄坐姿的速度彷佛先前一幕只是大伙错觉。
妈呀!破流就算再帅气,也不喜欢在陌生的长辈人家前失礼的。
她加入白羽的尴尬傻笑搭档中。
那位穿蓝马褂的老人打量了她片刻,率先发话。
「娃子,妳起来到旁边。」
破流只好照做,她私心觉得马褂老人是她最怕的严肃老头类型,不会是要训话吧?
岂料老人只是走到她面前,忽然一掌推来,破流看动作颇熟悉,行云流水气势不凡,下意识沉下下盘单手格引,不到十秒钟已你来我往数下,一个被牵动,左肩后移,破流很自然要顺势窜低往前攻击,忽然想起这非天极对打,对方只是要试自己的程度,于是灵巧的躲开老人手掌,脚下滴溜后退两步。
「推手学得不错,娃子,妳练过功夫?」
「家里在中央星城开道馆,跟着家父练天极,太极拳偶尔打过强身,怕天极刚开始走岔了只会阳刚击打。」破流束手恭敬有礼地交代,问起武术的事情,她是极懂规矩的。
「……」为什么老人的视线全集中到她身上,连村长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破流有不好的预感。
亚眠先生没说什么,只是和旁边的另一位老先生低声交换意见,白羽看见石太太的脸色愈来愈不好看,这时门铃又响了,亚眠先生应门后却走了回来。
「白羽,破流,石青在外头找你们。」
白羽不愿再打扰祭典会议进行,起身顺便拉起破流,朝在场长辈告别,但伴随着石青也出现,场内的气氛又更微妙了。
「难得来不多坐一会,让石青也进来。阿青,你也是今年的辅祭,仪式还记得吗?」
村长朝门外只对他们潇洒笑笑,却根本无意踏进修罗场的少年招手,后者客气地婉拒,虽然母亲就在里边坐着。
「呃,我们约好要去图书馆,顺路过来看看亚眠伯伯,再不去天就晚了。」白羽强笑,要是把石青拉去面对石太太外加村里的长辈,回头肯定又要被怨恨白羽落井下石,还是趁机脱身较为明智。
「是啊!阿羽告诉我有套历史小说很好看,我就候着他帮我找呢!」
石青使着眼色,又提防白羽临时回马枪偷袭,踢他下火坑,掉入啰唆地狱里。
「好吧!改天要再来补今天的份,伯伯这里永远欢迎你们,路上小心。」村长貌似不懂这些孩子心里打的小主意,慈祥地叮嘱。
「谢谢亚眠伯伯,再见。」奉上三人份的再见,白羽等人走下台阶。
「天,解脱了。我最受不了那种正经场合,都是长辈。」破流伸伸懒腰,连肩膀都坐得僵硬起来。
「我也是,好恐怖呢!每次那些老鬼聚头,没别的事情好做,就是啰唆啰唆再啰嗦,人不在他们前面也啰唆,有时候我妈还会说到哭,生了一个这么不孝的儿子,简直是欺师灭祖,万恶不赦。」石青心有戚戚焉,夸张地抖了一下。
「伯母望子成龙的心情,天下父母都一样。」白羽居中调停,但是他知道,长辈们不喜石青的放荡作风,每次打照面都要念石青一回的惯例,也就不故意陷害他了。
别看同伴吊儿郎当,其实内心还颇纤细。
为避免连自己都被迫留下来参加凉水祭的讨论,白羽聪明地配合时机撤退。要是长辈们的话题转成石家老大的学业,白羽劝也不是,多半还会一起被训,最后的结果,绝对演变成白羽要负责拉起石青好好学习。这对白羽来说也变成另一种压力来源,何况破流还在旁边看。
「等等,你们要去哪里。」石青看白羽和破流都各自骑了一匹马,村子里没见过的漂亮骏马,听说是学校的交通工具,哪来的学校还这么好康?
正确来说应该是个别学院的特殊情形,需要配给学生马匹时才有的特别待遇。
一人一骑培养默契是学院传统,这是为了临时有需要调动人手或参与任务时提高稳定度的习惯,特别破流又是马术新手,自然尽量有机会就多练习也好,但是解释太麻烦,白羽就直接告诉别人是学园太大需要租赁坐骑好行动。
「不是图书馆吗?」知道石青最不喜念书,白羽坏坏地说。
「你还来真的啊?一起去玩嘛,城里有几处地方不错,带你两个同学一起来。等一下,你那个叫千崇的同学呢?」
「他感冒了。」这真是个万能又万恶的借口。
「这波流感果然厉害。」石青信了,拿眼看着破流。也好,少了那个据说威力惊人的竞争对手,听说全村的女性动物都给他迷得差不多,石青那天刚好不在村子里,没来得及目睹盛况,但他可不想和这种恐怖人物站在一起,三个人玩也够了。
「小赭还好吗?真的是我传染给她?我很抱歉。」白羽有些自责,毕竟没经验的人要来主祭,想想准备工作肯定不会很轻松,每年他看姊姊忙碌的情况,主角的压力可是远胜辅祭。
「你别多心,没看到小赭昨天到你家时还生猛有力吗?况且你那时候也好得差不多了,哪来的病传给她?」石青垂下眉毛,放低音量。
「不过这笔帐还是得算你头上,不好意思,我妈就是那样,她认为是你害的。其实是小赭昨天补习班坐她旁边的同学,感冒了不停咳嗽,大概把病毒也喷给她,下课又拗着要逛街吹风,还说冬天吃冰淇淋最刺激,加上一放假就天天熬夜,才过一晚感冒症状就很明显,她自找的。」
身为负责接送妹妹,也是在这个家中唯一存在价值的无用哥哥这么说,就是不希望母亲念自己也就算了,连他的朋友也要荼毒,石青看不下去。
「话说回来,那凉水祭要怎么办?总不能只有辅祭吧?」白羽比较好奇的是还有谁是预备的巫子?
「其实你戴上假发和袖姊挺像的,整套祭典程序你也熟,不如就你上。」石青开着无聊的玩笑。
「去你的。」白羽握拳不轻不重捶在他肩膀上。「问正经事。」
「还真的没人选了,本来小赭也不想学那些劳什子的仪式,但是你也知道,我妈老早就想让小赭扮演水之巫子,反正家里除了我没人敢和她唱反调。」石青吊着眼睛,看向蓝蓝天空,当小鸟真好,不用理会那些麻烦得要命的人情世故。
他没说出口的部分是,支持小赭进行巫子训练的动机果然还是男人,因为白羽是每年的辅祭,撑着一口气也要和心爱的阿羽哥一起穿上神圣的式服主持凉水祭,她根本已经把祭典仪式规定的四个辅祭自动删除到剩下白羽了,石青想兄妹的血缘真不值半毛钱。
不过,石赭现在也真的病得剩口气了,感冒实在严重,虽然如此还有殴打兄长的力气,女生真是奇妙的动物。
「除非……」石青扭头看着破流。
虽然是墨玉色的暗绿瞳孔,奇怪的是五官属于东方轮廓,感觉上就完全是个夏族人,和白羽及自己一样,就算有混血肯定也很轻微,加上及腰长头发,坦白说比起自己家的妹妹还要接近往年袖姊扮的巫子,不扮就有那五、六分样了。
「嗯……」他干脆近距离研究破流的脸。
「干嘛?」破流防备地后退,因为他的眼神忽然间和刚才客厅的老头们一模一样。
她可不想被白羽的宇宙不幸定律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