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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雪山 ...
丘非月进入那锁年卷后,所见的就是一片白雪山脉。
举目上下皆是清一色的白,大雪鹅毛般飞扬擦过耳侧,在发梢与肌肤上留存寒气,吐息间白雾浮现,似乎连眼睫都要被霜爬上根部。
“这么,冷啊……”丘非月哆哆嗦嗦。按理来说神仙是不畏人间寒暑的,但此地不同,像是带有特殊的仙家寒意,连他这样的小仙都有点脚底发冷。
按理来说,涂苏仙君应该就在此地了。
丘非月四处张望了一下,却不见半个人影。
“奇了怪了。”他自言自语,声音被风雪吹的零碎,面上浮现一丝疑惑。
这地方压根不像会有人烟之地,为何锁年卷会把他带来?
正腹诽着果然太古旧的东西就是不大靠谱,忽然脚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丘非月闻声低头,却猛地看见一只从雪地里破白而出的手。
干。
吓他一跳。
丘非月面色阴沉,险些直接跳开喊出声。但那不大的手自钻出就不再有动作,只是五指张开着朝天,像是仅这一个动作就没了力气。
这手看着不似大人,更像是年幼孩子的手。
半响,手的主人才想起来身体还埋在雪里似的,慢吞吞的扒开了雪,从里面逐渐露出了一张脸。而后是衣襟,身子,最后爬起来,从雪里抽出一双腿。
这确实如丘非月所料的是个半大的孩子,穿着身破破烂烂的布衣,头发也杂草似的交叉,唯独一张脸干净,许是雪水洗的,透出一分不正常的剔透白皙来。
但那张脸虽然干净无暇,却眉眼普通,全然不似传闻里涂苏仙君的惊艳相貌。甚至可以说是简单清秀的泯然众仙,放到天界怕是最像那看门小童。
不对啊。
丘非月看着他淡薄着小脸慢慢拍打着身上的雪,表情复杂而思索。
难道凡间时的涂苏仙君,实际上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叫花子?
这倒是跟丘非月有点异曲同工之妙了。
他望天感慨一番。毕竟当年的他就是被人划花了脸扔在乞丐堆里,也是容貌不如何,反倒凄凄惨惨要饭的。
只是这人在这荒山野岭的,到哪要饭?
你这业务不过关啊。
丘非月沉吟,严肃的打量着小孩赤脚的开始一步步走动,像在深思什么。
锁年卷里仅是观看,无法对里面的过往进行任何的插足改变。所以哪怕丘非月就这样贴着这个代表涂苏的小孩看,几乎连对方眼睫都能一根根数清,也丝毫不会影响对方的前行。
“要去哪啊你……这一身不说冻死,就这小身板——”他皱眉,嫌弃意味的开口,却见还没等说完,眼前的小孩就‘啪叽’一下摔了个狗啃雪。
沉默里,丘非月安静的注视着脚前五体投地的人。
这算是黑历史吧。被涂苏仙君知道了他看见这些,不会被灭口吧?
丘非月第一个想的却是这个。
但很快小孩就自己爬了起来,他鼻尖被冻得通红,眼睫碎发也都沾了雪,他却毫无感觉似的依旧坚持的一步步往前走去,仿佛山下有什么他不得不去的地方。
丘非月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远处几乎没有尽头的白茫,只觉得这一段旧闻怕是要看好几日才能结束了。
涂苏像个没有痛楚感知的靠本能而行的野兽,跌倒了就爬,受伤了就舔,甚至不懂得给自己包扎,他眼里除了前方就再容不得别的东西,哪怕是暴雪的刮骨寒风也不能让他停下继续往前的步子。
丘非月目光深深的看着那风雪里孤独前行的身影,忽然懂得了为什么这个人会是开天辟地时就存在的神明,且一直位居天界高位,甚至威严与敬仰程度要超于天帝。
那不是人能有的样子。
仙虽不是凡人,却也由凡人而来。
涂苏不同。丘非月记得曾经听闻的故事,那是他堪堪飞升上来后才知道的,关于天地之母的史闻。
‘早期开天辟地,天地分离后便孕育山川湖泊,其间一位诞于无尽雪山的生灵,便名涂苏。’
所以,如果原本不是人的话。
丘非月想到这,不由回头看了眼那绵长而犹如长龙的玉白雪山,他的目光在飞雪里掠而远去,乌眸深远茫然。
就代表涂苏,其实就是这座巨大的雪山吧。
他呼出一口白雾,再回看,那个小孩的身影早就远的只剩下一个黑点,留下长串笔直的脚印,在深深的雪地里执拗而坚强的残存,像一条孤独而安静的长路。
要怎么给一个山牵线?
丘非月脑袋里嗡嗡作响,只觉得前途渺茫,身下动作却不耽误的马上追上前去。
难啊。
怅然如叹息。
---
涂苏这一走,就是大半的光阴。
无尽山脉不愧为无尽,广袤人间里,这座可以说是如长龙匍匐大地的雪山似乎永远没有结尾。而这个短胳膊短腿儿的小孩却像是早就知道前路终点似的毫不犹豫前行,压根不觉得他会走不完就死在路上。
后面的丘非月一直是以一个漂浮的状态幽幽跟随,他累得直打哈欠,路上还睡了几回,十分后悔没带几本话本进来。
终于,过了不知几个日月轮回后,涂苏踏到了地面。
真真切切的地面,泥土,青草,还有水露。
小孩面容沉寂,只一双浅色如薄冰的眼眸淡淡,倒是后面的丘非月开心的几乎要飞起来了。
“陆地啊陆地啊!我的天我都要眼盲了可算是看见别的色儿了。”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在那雪山里白茫茫的一片,看久了对心神都是一种折磨,若非他可以休憩闭眼,怕不是久了都要瞎。倒是涂苏毫无影响,不知是生在雪山的缘故,还是那双浅色的瞳孔与白雪一样的剔透所以不惧晃眼。
爬出了无尽雪山,山下的人间早已过了数载春秋,现在人烟依稀,能看见镇子村子的存在。
丘非月望着远处的炊烟阵阵,又看了眼一路艰辛后狼狈的不像人样更似鬼怪的涂苏,只觉得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也不知道这么个野娃娃到了村里……是吓死人还是吓死人。”丘非月皱眉。
凡人胆小的他身有所感,毕竟弱小者更为恐惧旁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怪样子孩童,一身血伤又举止怪异,大部分人都不会轻易接受。
罢了,也不是他能管的,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看着那道小身影缓缓走向了远处,丘非月摇摇头跟了上去。
但事情似乎来得有点快。
涂苏刚靠近村子外围一户人家的篱笆,就被冲上来的一只狗咬住了裤脚。
那狗应当是护院子的,见到陌生人却也不应当这么强烈的敌意,显然是把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当做了野兽。此时犬齿凶狠拉扯着涂苏本就破损的衣料,癫狂似的来回揪扯,喉咙里低沉警告声响。
被声响引来的村民带着一个女孩,显然他们是这只狗的主人,此时慌忙的说着什么奔上来。
被攻击的涂苏却不为所动,直到被阻碍了动作才反应过来般的侧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大狗。
而后他皱了下眉,略有所思的伸手。
丘非月吓了一跳,本能要伸手想阻止,那孩子纤细手腕又一身伤的,这一下手指也要咬断了!
然而下一瞬间血花纷飞,伴随着一声犬尖细绝望的哀鸣,是死前极为恐惧的声音。
丘非月的瞳孔倏忽间缩了缩。
视野里那个单薄的半大孩子依旧是一张淡薄的眉眼,掌心却穿透了狗的身躯,整个如利刃般贯彻了其血肉。血水一滴滴的从他指尖落下,在地上片刻就成了一滩血红。
似是感受到面前的畜生没了动作,涂苏缓缓抽回手。‘噗嗤’的血肉撕扯响,他将那具尸-体甩落在地,手垂在身侧依旧连续不断的滴答血珠。
远处的村民惊得忘了出声,唯独那个女孩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啼哭。
丘非月脑袋有点疼,总觉得涂苏果然是缺了点什么,大概就是缺根筋,但他又觉得似乎不对。正抬眼,却看见涂苏正带着一手的血慢慢的走向了那远处不停哭泣的女孩。
不是吧。
脑袋里一阵嗡鸣,像是某根线突然的绷紧了。
丘非月追上前,看见村民都惊恐的后退,有一个壮硕些的男人则护着哭泣的女孩,转身拿起了铁锹一脸警惕的紧盯着面前缓缓走来的男孩,仿佛看见的是索命的罗刹。
紧张的近乎窒息间,涂苏却像是没看见他们般的,掠过紧绷的几人径直走了过去。
丘非月和那几个村民一起松了口气。
看来涂苏并不是随意杀生,只是对有威胁的东西会产生杀意,这倒是好消息。猛地丘非月又惊悚的睁开眼,提起一口气追上了那继续前行的身影。
但如果,这些村民哪个太过冲动上来动了手,或者哪个孩子撞到了他,岂不是也要完蛋!
涂苏却像是全然对那些村民没有敌意,他径直的朝村庄某个方向而去,目标明确的仿佛有人指引,周遭的人被先前的那户人家追赶着告知,都如临大敌,对这个来路不明的怪物十分防备,好在哪怕有人举起火把或刀,也暂且没人上前招惹。
丘非月一路跟随,倒也观察出了这个村庄虽并不大,人却不少,此时口舌相传的出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都好奇或恐慌的盯着那个中间走的毫无旁骛的怪异身影,目光像是在看什么可怖的野兽。
“你到底去干啥啊……还非要这么张扬的走……咱们低调一点不行吗……”
丘非月冷汗直冒,生怕等会涂苏一个不爽又手穿血肉来个对穿,到时候恐怕就是血雨腥风,人间惨剧了。堂堂大神做出如此残忍之事,也是不妥当的。搁现在不过堕仙门也要烧个惩戒烙。
正担忧着,前头忽然一阵幽风刮来,那风诡异难闻,丘非月立刻就皱起眉来本能退后一步。抬头却看见一座修建精致的小庙,四周的檐角挂了四个叮叮当当直响的骨铃铛,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立在村子尽头。
涂苏站定在庙门前,也和丘非月此时的表情略有相似,但他不曾后退,只是颦眉。
因为,这座庙供奉的不是什么神仙,而是魔。
丘非月心底一咯噔,猛地记起点什么。
人间小庙,一村为祭,四角骨铃。
这是,织皮仙!
这三个字冒出脑袋的瞬间,丘非月就脊背一阵发冷整个人抖了抖。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小时候还在凡间时,就有大人在他睡前讲织皮仙的鬼故事,当时但凡是个小孩就听过那个‘夜半织针吱啦响,不要你命要你皮’的歌谣。这个传闻作为止小儿夜啼的工具可谓是一治一个准,连闹腾的丘非月都听得哆哆嗦嗦不敢再嘚瑟。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织皮仙,居然是真的,故事里的四角铃铛庙,也是真实存在的!
唯恐看见啥看完不敢睡觉的画面,丘非月作为神仙还是很没出息的捂住了脸,只露出个指缝悄悄的看涂苏一步跨进了那小庙。那步子走的直率,丘非月却是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他听见里头‘轰隆’一声,是什么石像被大力打碎又坍塌的声响。随后是穿透耳膜的尖利嘶吼,怪异难听,似鬼似物,就是不似人。尖叫仅是一瞬,随后就猛地掐住嗓门似的噤声。
骨铃也不摇了,那庙像是一下子没了气势,整个都安静下来。
我的妈。
丘非月松开了手,眼睛睁的大大。
直接一巴掌捏死了?
好强。好敷衍。
他眨眨眼,忽然身后一阵喧嚷,回头一看,却是神色一变,慌乱的比先前更甚。
因为那些村民此时各个面容激愤异常,涨红了脸,手举火把长矛,铁锹木棍。一看便是对涂苏自顾自毁坏他们供奉的神仙一事非常不满和愤怒。
带头的那个举起手里东西大喊一声什么,便让后头的壮丁们都冲了进去,一副势必与里头的怪物拼斗到底的模样。
完了。
丘非月脸色发白。
他也顾不上什么害不害怕吉不吉利了,飞身也进了小庙,只等着眼前腥风血雨的飘洒血花和惨叫,却并非所料。他在一群混乱里找到涂苏时,双眼却是一怔,几乎是震在了原地。
那个轻易杀戮而斩断魔族的孩子,被称为上古神明的尊贵又高不可攀之仙,此时却如同一只落水狗一般蜷缩在拳脚乱棍之下,衣衫褴褛,旧伤添新伤,脊背裸露在棍棒铁锹下,被击打时骇人的闷闷声响。
丘非月一下子忘了自己的声音,震颤着手,抬起想拦住那些不分青红皂白不明事理之人的手脚,却穿透了他们,连那个渺小身影的衣角都无法碰到。
涂苏一下一下随着击打而身体随力度震荡,他面朝泥地,鼻尖几乎都埋进去,口齿里血像止不住的吐出,却因为看不清都陷入地面成了乌黑一片。看不出原样的身躯皮肤,本就冻伤划痕繁多,此时捶打里都崩裂,内里的五脏六腑像是也被击打破损,有惊心的声响,仿佛是一个被人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水袋。
丘非月不明白他怎么不反抗,最起码把人震散或者驱赶然后逃跑,可这傻子像是一下子没了心智似的,就这样趴在地上给人打!他急的眼角发红,牙也咬的死紧,只觉得一阵闷火在心底燃烧,烧的他泪眼婆娑却又无可奈何。
那些村民显然是怕了这个怪异的东西,把他当成了什么山里下来的精怪野兽,这一下恨不得直接乱棍打死,那一下下的力度几乎要把那单薄的身板打断成烂泥。
住手!
他捏拳怒吼,眼含热泪,却无人听见。
直到捶打脚踢都渐渐止了,丘非月都没抬起头。
似乎是觉得死了。那些人商议着,有人说了句‘是不是过分了’,却埋没在议论声里,轻的像是不可闻。
最终他们决定一把火烧了这个不吉利的东西,和招来这个东西的庙。
一把火,堆砌庙内的茅草渐渐燃起,烟熏火燎的烈焰间,丘非月抬起了头。
他看见了那个蜷缩在角落毫无动静的身影。如小兽一般瘫软而安静,软烂的血肉践踏在泥地间,混杂着泛黑的血和脏污的衣布。
“傻子。”丘非月低着头,下巴落着一滴水珠。他一步步走上前,蹲下身。“傻子!”
这一次是喊出声的。像在刻意的唾骂谁,又像是想把地上的这个人给骂醒。
可那躯体这次像是真的没了再起来的力气。
他面容都模糊了,骨头都似乎砸碎,只有一只手还张开着落在那里,指尖微微蜷缩。
这是一个神。
一个为了救人而千里迢迢走过无尽雪山的神明。
却死在了他所救的人群脚下。被践踏的体无完肤。
大火吞没了一切,丘非月再回神的时候,又独自站在了那座无尽的雪山上。鹅毛大雪飞扬,天地都是一致的白,像是永远不会融入其他多余的杂色,连呼吸到肺里的气息都冷的叫人阵阵闷疼。
他站起身,指尖却还在颤抖。脚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丘非月一震,低头,看见一只手,从雪地间以熟悉而一致的动作破白而出,掌心向天,五指张开。
他忽然瞳孔缩起,仿佛有什么真相骤然破开冰面浮现,却带着可怖又不合常理的因果,让他连神魂都跟着微微颤栗。
那只手顿了许久,才渐渐拨开了雪。露出脸,衣襟,而后身子,最后缓缓爬出。
半大的孩童神情薄凉,有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衣衫破损,肤色苍白,唯独一张脸干净如雪洗。
他像是早有所感的朝着一个方向迈出步子,不惧风雪,不畏严寒,哪怕划破了脸颊冻伤了赤足,也从未有退缩之意。
那是涂苏。
涂苏:我要救人
丘非月:傻*吗你!
涂苏:(伸手)
丘非月:对不起大人我错了您最聪慧
涂苏:我要救人
丘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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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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