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星映月》顾曲澜汐

69、蜉蝣

　　第一天的行程计划是中午在酒店吃完午饭后，就去解放碑打卡按照网上的攻略citywalk一下，但白梦滢一到八一好吃街就走不动脚了，每个店铺的小吃都想尝一遍，连带着顾崧彦一起被控在了街道。
　　顾明汐受朋友所托，背了个斜挎小包包里面装着本子进邮局打卡印章。
　　两人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工作日的原因路上的人不是很多，人影稀稀疏疏的。有些穿着工作服样子的人一边看表一边打电话，跟他们这样的闲人形成鲜明对比。
　　当然也有些相同状态的闲人。两个妆容精致的女生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过。还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十指相扣，中指上的银戒指格外晃眼。男生说了个笑话，女生便头靠在他的肩上，嗔怪地拍他的胸膛。
　　顾思源不经意地将胸前的项链挂饰摆正。

　　洛轩逸：“唉。”

　　顾思源看他眉目当中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怎么，困了？”

　　昨天晚上自己，他还有顾明汐三个人一起打游戏。洛轩逸躺在自己旁边正在偷对面的野区，战况激烈。他偷完对面野区，原本在下路好好发育的顾明汐被对面打野给抓了。
　　顾明汐：“黄毛，你在干吗？”
　　洛轩逸操控着英雄带着蓝buff悠哉悠哉回自家野区：“打游戏呀。”
　　顾明汐：“啊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打孤儿了，哥你下把给我打辅助。”
　　洛轩逸：“不行，给我打。”
　　顾明汐：“给我打。”
　　洛轩逸：“给我打。”
　　顾明汐：“靠哥，你自己说跟谁？”

　　洛轩逸身子一弯靠在顾思源身上，眼巴巴地盯着他。
　　顾思源打死对面一个人后移到自家防御塔下回城：“幼稚。”

　　结果下一把开局时，洛轩逸抢了顾思源的手机，顾思源被迫“自愿”选择了一个辅助。一开始顾思源还比较正常的在图上游走，后来洛轩逸让自己跟着他去反野。顾思源怕人被对面闷了就跟着他去，他们两个把对面的打野给反杀，buff也抢到了，便顺着路线去打龙。
　　与此同时，顾明汐在下路被对面四个人围殴致死。
　　“操！”她看着自己暗下来的手机屏幕腾地在床上坐起身。
　　再一切视角看到某两个人恩恩爱爱地打着野怪，她抬手往楼下扔了一个枕头。

　　某两人：“？？？”

　　后来顾思源被对面偷袭死掉，当时时间也很晚了，他手机随手放在枕头上，缩进被子里对洛轩逸说：“我眯一会儿，复活了叫我。”
　　洛轩逸答没答应他也没注意，只知道再一睁眼就是早上了。面前的洛轩逸呼吸平稳地睡着，不知道熬了多久才睡的，手机也在好好地充着电。

　　“……”
　　思绪被洛轩逸的回答打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商店里面放的音乐太大声了，他没有听清：“什么？”
　　洛轩逸嘟嚷道：“我也想牵。”
　　顾思源把最后一个字听岔了，抿抿嘴回道：“回去再亲。”
　　洛轩逸：“嗯？”
　　顾思源：“怎么了？”
　　洛轩逸犹豫了下：“我说的是牵，牵手。”
　　顾思源：“……”

　　旁边情侣中的女生跳起来趴到男生身上：“啊我走不动了。”
　　男生把她扶稳：“你是不是又长胖了？——啊痛！”
　　女生揪了一把他的耳朵，又气不过地咬了一口：“管好你的嘴。”

　　小情侣渐行渐远，洛轩逸勾了下他的手指：“想亲了？”
　　顾思源：“我听错了。”
　　“我知道，”洛轩逸顿了下，“我想亲了。”
　　“……回去再亲。”

　　两人走着走着拐进了一个网红打卡店。
　　店门口的龙嘴中喷出团团烟雾，吸引着游客进来参观。天花板上是成片成片的粉色花朵一直延伸到墙上。往里走，彩色灯串间挂了一串串爱心形卡片，掺在花簇中，琳琅满目。
　　卡片上写满了愿望与祝福——
　　“SHY上岸！！！心想事成，好运连连！！！”
　　“Everything will be okay！！！”
　　“我要跟她谈一辈子的恋爱。”
　　“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

　　洛轩逸看了一会儿后开口：“我们也写一个？”
　　顾思源：“你想写什么？”
　　洛轩逸掏出手机翻相册，点开一张图片给他看：“这个，可以么？”
　　顾思源仔细辩认了下这熟悉的字迹挑眉：“哪来的？”
　　洛轩逸：“呃，525活动的时候，校墙上发的。”
　　顾思源双手环抱在胸前：“嗯，谁写的？”
　　洛轩逸：“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顾思源：“你说呢？”
　　洛轩逸：“我写的。”

　　“……”也就是说，这家伙在老早之前就……
　　那时候他才回学校一个月吧？有一个月吗？
　　“走吧。”顾思源走下楼梯，“去买卡片。”

　　两人向店家要了一张墙上同款卡片，跟校墙上那张便利贴一样是浅蓝色的。在洛轩逸的提议下，他们互写了对方的名字，名字中间的爱心二人各画一半。
　　他们把写好的卡片挂在了卡片群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因为洛轩逸说这样人们一进来就可以看得到。
　　顾思源觉得挂哪都行，也就随他去了。
　　直到挂上去的那一刻他才有了实感：游客们也许不会认认真真看每一张卡片，但是他们一定会看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第一张卡片。
　　所有人都可以见证他们的年少韶华，但不会有人关心他们是谁，更不会在意他们的性别。世上重名的人那么多，相爱的人也那么多，他们只芸芸众生当中的蜉蝣一只。

　　出店以后，两人准备再逛半个小时就回酒店吃晚饭。路上，刚好路过解放碑。解放碑是重庆的著名景点之一，哪怕是工作日也能看到有人在这里拍照打卡。
　　碰巧的是，他们还碰到了一手喝着奶茶一手抱着棉花娃娃的顾明汐。
　　“哎，这么巧？”顾明汐捧起手上的娃娃：“快看，我新买的儿子。”

　　顾思源：“儿子？”

　　顾明汐：“对啊，无属性的。我还没想好名字。”

　　两个男生摇摇头：“没听懂。”

　　“没事，你们不需要懂。”顾明汐圈住棉花娃娃蹭了蹭：“这是我在店里面最中意的男娃，衣服也挑了半天。”
　　短发男娃身上穿着白色衬衫，粉白格蝴蝶结配上粉白格的jk裙。

　　洛轩逸：“……男娃穿裙子？”

　　顾明汐：“咋了，你有意见？”

　　洛轩逸摆摆手：“怎么敢呢。”

　　顾思源：“所以你挑这挑了一下午？”

　　顾明汐：“准确来说，我为了给他挑衣服跑了好几个店。”

　　顾思源：“然后就买了一套裙子？”

　　“不呀，”她拍了拍在自己腰间的包，“我把看上的全买了。”小包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装了不少。
　　她看了看周围打卡拍照的人群，指着解放碑下一处：“那里站着去，我给你们拍张照。”

　　顾思源：“哈？”

　　顾明汐：“难得来一趟嘛。”

　　顾思源：“嗯……”
　　也是啊，难得来一趟。

　　洛轩逸抓着顾思源的手腕把人带到解放碑正下方。
　　顾明汐将奶茶放在地上，一只胳膊夹着娃娃，举起手机打开相机对焦。

　　洛轩逸：“站这儿吗？”

　　顾明汐甩甩手：“再往左边去点。”

　　两人应声而动。

　　顾明汐顿了一会儿。顾思源看着黑洞洞的相机摄像头，眼神不自觉想往旁处飘。

　　顾明汐突然开口：“不然你们两个亲一个？就当是为了我。”

　　顾思源想也没想：“滚。”

　　洛轩逸搭上顾思源的肩，把人往自己这里圈了圈：“源子酱笑一个嘛，上镜了才帅嘛。”

　　顾思源睨了他一眼，洛轩逸找补似的说：“当然，我家源子酱一直都很帅。”

　　顾思源低下头，肩膀抖动了两下。

　　顾明汐趁此按了几下快门，照片里面的两个少年站在解放碑下，虽然没有看镜头，但笑得和谐生动。
　　过后，顾明汐又随便找了一个路人，给他们三个一起拍了照片。

　　——
　　晚上，看着洛轩逸半跪在床上拿吹风机给刚洗完头的顾思源吹头发，一旁的顾明汐陷入了沉思。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甩下了一句“我去找一下妈”离开。
　　洛轩逸停下手中的吹风机：“她怎么了？”
　　顾思源：“不知道。”

　　没停多久，洛轩逸打开吹风机，捏起一处还湿着头发仔细吹拂。顾思源头发偏细软，刚吹干的时候很好摸，放在鼻尖闻有种莫名的醉人感。
　　洛轩逸：“你头发好香。”
　　顾思源：“洗发水的香味吧。”
　　“不只。”洛轩逸放下他的头发，将手插在他的发丝之间来回摩挲着，确保每一根头发都干爽。

　　“你，以前给别人吹过头发吗？”顾思源突然问道。
　　洛轩逸暂时停下手中的吹风机：“什么？”吹风机的噪音太大他没有听清。

　　“我说，你以前是不是给别人吹过头发？”

　　“嗯。”

　　顾思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时候，洛轩逸说：“以前给我妈吹过。还没有遇上洛诚的时候，我妈工作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洗头洗澡。她处理工作，我就在旁边帮她吹头。”
　　他把吹风机放回原处，检查似的摸了摸顾思源的头，顺势将手移下来，用食指滑过他的耳廓。
　　顾思源身子一颤，转过身：“干嘛？”

　　洛轩逸把“我怀疑你吃醋了”咽下去改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顾思源：“什么？”

　　洛轩逸弓身凑近他：“白天的时候，你答应我的。”
　　仿佛面前的人再装傻他就要当场撒泼打滚了一样。

　　顾思源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等着这家伙自己有所行动。但等了半天，他发现对方像是在等他提出或者说是等他同意。
　　顾思源看得有点不耐烦了，眼睛一虚，眼神下移，抓过他的衣领往自己这里拽。

　　两人双唇相贴，温度交换。

　　洛轩逸静等了一会儿，张嘴含吻他的唇，抬手轻摁在他的后脑。
　　顾思源微张了下眼，在他的引导下缓缓张唇接纳回应他的吻。后脑传来力道，加深两人的吻。顾思源有些喘不过气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呼吸。他试着用鼻腔呼出一点气，却发觉口腔中闯入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两人第一次吻得这么深，这么久。意识到洛轩逸的舌头不安分地探入，顾思源霎时腰一软，脑袋向后仰暂时与他的唇分离。洛轩逸下意识想追上来吻，却失了重心，两人先后倒在床上。
　　洛轩逸用手撑着床，避免压到人。
　　顾思源手还不自觉地抓着他的衣服，脸颊泛红，脑子发热。他整理着自己的呼吸，听到金发少年问：“还继续么？”

　　他喉结滚了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