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祭酒》妗鹤

95、黎簇

　　黎簇翻了翻小布挎包，里面也就装了一本《定量考古学》、一本《考古学通论》。

　　小包就那么大点地方，塞了专业课课本就塞不了其他的，服气。

　　黎簇果断放弃了带包装东西的想法，把包往下铺一丢，光拿了个手机就准备出门。

　　“黎弟（你怎么敢的），又准备出去啊?”陈晓东从另一侧的上铺探头。

　　宿舍是四人间，但由于考古这个专业太过冷门，于是他们俩人顺理成章的霸占了下铺当杂物柜。

　　听见这个称呼，黎簇眼皮子直抽抽。

　　说实话，黎簇整天被人叫爷，虽然没有叫哥的吧，那也不能地位突变成弟了吧。

　　奈何陈晓东这人是真比他大，还大不少，为了赚学习考古的梦想资金，连考五年B大，外加又是个天然黑，黎簇只能选择努力习惯。

　　“嗯，对，今晚不回来住。”黎簇顺口道，不要问他为什么九门晚上开会，他也不知道。

　　“那你可别忘记今天□□节是有课的啊，”陈晓东叮嘱道，“虽说不是专业课。”

　　“知道知道，网课嘛，我会挂上去的。”黎簇摆摆手，让陈晓东要是被查到寝跟大爷拉扯一下。

　　…… ……

　　由于走得早，黎簇没碰上晚高峰，先吴邪他们一步赶到。

　　他悠哉悠哉挂上网课，想了想今天要处理的一大正事，招呼伙计下去安排，等人齐了就不磨叽了。

　　黎簇把手机架在会议桌角时，指尖还沾着点新月饭店特供茶的水渍。

　　他开了摄像头没开麦，对着屏幕里张老师的脸虚虚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脸就冲对面的伙计抬下巴：“把人带上来。”

　　手机镜头恰好对着他侧脸，鬓角碎发被空调风吹得微动。

　　没有人发现，一只小飞虫悄悄落在了黎簇支起的手机屏幕上，在麦克风的图案处蹦跶了一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希沃看电影被蚊子点掉的经历）

　　考古系近代史直播间里，有女生悄悄在聊天框发：【黎簇今天状态不对啊，看着好凶】。

　　下一秒就被淹没在讨论上周测验的消息里——谁也没留意他身后雕着缠枝莲纹的木门“吱呀”开了道缝，两个穿黑衬衫的壮汉架着个人影挤了进来。

　　“七爷，人带来了。”伙计压着嗓子说话，尾音发颤。

　　被架着的男人垂着头，手腕反剪在身后，西装裤膝盖处破了个洞，洇出深色的渍痕，走路时腿肚子打晃，显然挨过揍。

　　黎簇没看他，指尖在檀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响。

　　这声音透过手机麦克风传进直播间，张老师正讲着“清末民初考古队的组成结构”，忽然停下来：“哪位同学的麦没关？有点杂音。”

　　聊天框里没人应声。

　　黎簇那边的动静却越来越清晰——先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接着是他偏低的嗓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意：“周显，你跟着我三年，这点规矩还用教？”

　　被称作周显的男人猛地抬头，额角青肿着，眼神里又恨又怕：“七爷，我没有……”

　　“没有？”黎簇笑了声，指尖拈起桌上一枚玉扣，对着光转了半圈，“那这批货怎么会在半路被截？你当解家的人是吃干饭的？”

　　玉扣碰撞桌面的脆响格外突兀。

　　直播间里，有同学终于后知后觉：
　　【这背景音不对啊，不像宿舍】
　　【黎簇不是说在家上网课吗？怎么有别人说话？】

　　张老师推了推眼镜，点开黎簇的视频窗口：“黎簇同学，你的网络是不是有点问题？需要……”

　　话音未落，视频里突然闯进半张脸——是周显被伙计按着头往桌上磕，额头撞在桌角发出闷响，疼得他闷哼出声。

　　黎簇的手在镜头里晃了下，像是把什么东西扔了过去，接着是纸张散落的哗啦声。

　　“自己看。”黎簇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是你跟陈家老三交易的账本，解雨臣那边都拍了照，你还想狡辩？”

　　直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刚才那是打人了？】
　　【周显？是不是去年在系里做过讲座的那个文物鉴定师？】
　　【我靠那背景是新月饭店吧！我爸带我去过一次，那木门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张老师的手在鼠标上僵住了。

　　她看着视频里黎簇起身时带起的衣角，看着他随手扔在桌上的青铜符牌——那东西跟上周博物馆借来展出的镇馆之宝长得几乎一样，只是少了道修复过的裂痕。

　　“七爷饶命！”周显突然哭喊起来，“是陈家老三逼我的！他说要是不把这批货掉包，就对我女儿下手！”

　　“哦？”黎簇弯腰，镜头恰好拍到他眼里的嘲讽，“那你私吞的那三百万，也是他逼你收的？”

　　周显的哭声戛然而止。

　　直播间里，有同学火速搜出了本地新闻：
　　【！！！三天前有报道说，一批从海外追回的文物在运输途中被掉包，涉案金额过亿！】
　　【周显是负责押运的负责人之一！】
　　【所以黎簇在……审案？】

　　黎簇没注意手机屏幕上疯狂滚动的消息，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金属盒子，打开时里面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周显看见那东西，脸“唰”地白了，像见了鬼似的往后缩：“七爷！别用这个！我招！我什么都招！”

　　“早这样不就省事了？”黎簇掂了掂手里的盒子，“说吧，陈家老三的窝点在哪儿。”

　　周显哆嗦着报出个地址，声音抖得不成调。黎簇听完，冲伙计抬了抬下巴：“记下来，让解家的人去抄了，至于他……”他瞥了眼瘫在地上的周显，“按规矩办。”

　　“是！”伙计拖起周显往外走，经过桌角时，周显突然挣扎着回头，狠狠瞪着黎簇：“你不得好死！九门迟早完……”

　　话没说完就被捂住嘴拖了出去，只剩下渐行渐远的闷响。

　　黎簇揉了揉眉心，转身想喝口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手机屏幕——张老师的脸占了小半个窗口，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弹幕，全是惊叹号和问号。

　　他手一僵，险些将手里的茶杯捏碎。

　　啥时候开的麦？！他记得他没开啊！！！

　　想要点掉麦克风，偏偏越急越出错，指尖打滑，反而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张老师震惊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出来：“黎簇同学！你刚才说的九门是什么！周显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

　　坐在主位的吴邪清了清嗓子，对着在场的众人说：“要不……先暂停一下？”

　　黎簇没理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感觉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他仿佛能看见班里同学的表情——平时总爱找他借笔记的学霸会张大嘴，上次运动会跟他跑接力的体育生会瞪圆眼睛，就连最佛系的辅导员，估计都在疯狂拨打他的电话。

　　果然，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出一串熟悉的名字。

　　黎簇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关机键自欺欺人，看不见就是没有。

　　“现在怎么办？”他转头问吴邪，声音发飘。

　　吴邪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要不……你转学？”

　　“滚！”黎簇抓起桌上的玉扣就扔过去，“当初是谁说让我在学校装普通人就行的？”

　　王胖子那叫一个乐不可支：“小同志可以啊，审叛徒的时候还不忘挂网课，这叫什么？专业精神！”

　　苏万卧底在考古专业群发来慰问：【鸭梨，我刚看了你们系的群，有人说要去举报你搞□□……】

　　黎簇：“……”

　　他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新月饭店雕梁画栋的天花板，突然觉得考古系的期末考可能不是最让他头疼的事了。

　　第二天一早，黎簇揣着假条去教务处，刚进门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老师握着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黎簇同学，实不相瞒，我年轻的时候也研究过九门的历史！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当年张大佛爷的事？”

　　旁边的系主任推了推眼镜：“听说你认识解雨臣先生？我们系想请他来做讲座，你看……”

　　走廊里，昨天在直播间喊得最大声的男生追上来：“七爷！我二叔收藏了个陶罐，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明器呗？”

　　黎簇看着眼前这阵仗，突然觉得——好像掉马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掏出手机开机，发现“九门一家亲”群里有新消息。

　　吴邪：【下周末去秦岭，别忘了。】
　　王胖子：【带上小同志的新粉丝们？】
　　苏万：【七爷加油！[鲜花]】

　　黎簇勾了勾嘴角，回复：【知道了。】

　　阳光透过新月饭店的窗棂照进来，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远处传来伙计汇报工作的声音，近处是同学们兴奋的议论声，黎簇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符牌，突然觉得，当黎簇和当七爷，好像也能兼顾？

　　至少，下次上网课，他绝对会先检查三遍麦克风，严加搜捕不放进来一只飞虫！

　　（对黎七爷掉马的迫害到此为止，以后不搞了，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