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73、月光下的新娘（二十五）

　　截住乌岐的身影，竟是一个纤瘦高挑的女人，那一身花纹如鳞片的拖地黑裙，完美地衬出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
　　乌岐看到女人那诱人无比的身材，心旌荡漾，心道逃亡路上竟然还能遇上这个一个极品的美人，可真是因祸得福。
　　乌岐身上的定身咒效力逐渐散去，刚恢复行动能力的乌岐，就精/虫上脑地凑到女人身边搭讪道：“月黑林深，山路难行，小娘子独自一人，可是迷路了？”
　　见女人低垂着眼，沉默不语，乌岐热络地继续说道：“别担心，我是这村子里的巫先生，你若是迷路了，不妨到我那里去坐坐。这林子里夜间时常有野兽出没，你一个人在山里，挺不安全的。”
　　说着，乌岐伸出手就想去搂女人的肩膀，却见女人蓦然抬起了眸，目光冷冽地盯向了他，而那双眸子，竟然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赤红竖瞳！
　　乌岐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跳如擂鼓，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泥地上。颤着手指向那女人，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是玄笙的什么人？”
　　女人艳丽的面容却冷得如同冰霜，她睥睨着乌岐，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威压，一步步走向目露惊恐的乌岐。
　　“救……救命！小猴子！”乌岐连忙求助小猴子，想让他救自己离开，可一回头，却发现小猴子已经抛下他，独自钻进了密林里，跑得人影都没了，他想必也已经看出来，眼前这女人是个惹不起的硬茬了。
　　失去了得力爪牙的乌岐，孤立无援地艰难挪动着身体，他已经吓得手脚发软，连爬都爬不利索了。
　　女人冷眼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从腰侧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盘蛇短刀，这短刀与乌岐先前所持的短刀形制相同，但乌岐的那把短刀刀身上，刻着一个“笙”字，而女人手中的盘蛇短刀上，刻着的是“筝”字。
　　见到这把熟悉的盘蛇短刀，乌岐哪还能不知道女人的身份，他立马爬跪在女人面前，磕着头哀声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夺走了玄笙的灵瞳和内丹！求您看在我和玄笙是故交挚友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他是把你当挚友，可你把他当什么了？挖灵瞳，剖内丹……”玄筝声如寒冰，目光如一道道芒刺，扎向抖如筛糠的乌岐：“你在对他痛下毒手的时候，可曾有一刻念及他对你的情谊？”
　　“对不起！玄筝姐，我对不起玄笙，对不起你们！”乌岐用力地朝玄筝磕着头，额头都被碎石刮出了血痕。
　　玄筝没有被他故作凄惨的模样所蒙骗分毫，冷哼道：“你不配这么叫我，也不配提到笙儿的名字！”
　　玄筝握着盘蛇短刀，逼近乌岐身前，一手扼住他的咽喉，一手将利刃刺向他偷来的那双灵瞳……
　　搜寻着乌岐踪迹而来的叶之桐，深入密林之中，却和玄筝打了一个照面。他看着玄筝手上还未清理掉的鲜血，冷静开口道：“擦一擦吧，外面人多眼杂。”
　　玄筝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往地上滴落血珠的手，神情却没有太多波澜，仿佛灵魂已经沉入了无底的深潭之中。
　　“他在哪里？”玄筝的话有些没头没尾，但叶之桐清楚地领会了她的意思，回应道：“祭坛前的洞穴深处。”
　　玄筝面色冷峻，没再多言语，径自往密林外走去。叶之桐转身朝向玄筝，唤了她一声：“玄姨！”
　　玄筝没有回头，只幽然留下了一句：“我去给他收尸……”
　　叶之桐看着玄筝毅然决然的背影，没再开口，而是在这清冷的月色之下，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等池铭收到了叶之桐的信息，急匆匆赶到林子里来逮人的时候，却看到乌岐双目空洞，眼眶里渗出了鲜血，染得满脸都是。他的胸口也被剖出了一个可怖的血洞，还在往外汩汩地流着血。
　　但狠的是，他身上的伤口，全都巧妙地避开了要害部位，出血量也没有大到瞬间致命的程度，显然是不想让他死得太快，好让他持续地感受濒死的恐惧和痛苦。
　　池铭看得脊背发寒，心道这得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要下这样的狠手啊？池铭指着奄奄一息的乌岐，问叶之桐道：“这谁下的手啊？”
　　叶之桐面不改色地回道：“不知道，没看见。”
　　“……”池铭一阵无语，不知道才有鬼！见叶之桐这态度，池铭自然也能料到对方应该是“那边”的人，池铭无奈地说道：“这混蛋左右都是要判死刑的，何必为了这种杂碎自损修行？”
　　叶之桐看向那个将无数人推向地狱的恶魔，目光阴沉地说道：“死一次，不够。”
　　池铭叹息着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拍了下叶之桐的肩膀说道：“去吧，你家小朋友在找你。”
　　等叶之桐离开密林，回到祭坛附近时，楚焕已经帮着特搜科队员救助了几个被踩踏受重伤的孩子，他不知道这些生在泥沼里的孩子未来会怎么样，但他也无法做到冷漠地看着他们将年幼的生命断送在这里。
　　“桐哥！”见叶之桐走来，楚焕连忙跑到了他身边，好奇问道：“怎么样了，乌岐抓住了吗？”
　　叶之桐帮楚焕拍了拍他肩头的尘土，说道：“放心，抓住了。”
　　听到叶之桐的回答，楚焕算是松了口气，庆幸道：“那就好……”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叶之桐说道：“对了桐哥，我刚才看到有个一身黑裙的女子往洞穴口去了，但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她是什么人啊，我之前怎么从没在望龙村见过她？”
　　叶之桐看了洞口一眼，对楚焕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之前经常来我家照顾我的玄姨，家中有事离开了一段时间？她其实是得到了关于她失踪多年的幼弟的消息，前去寻他的踪迹。”
　　听叶之桐这么一说，楚焕心中隐约有了一个轮廓：“桐哥，你的意思是，那女子就是玄姨？”
　　见叶之桐点头印证了他的猜想，楚焕不由心下一寒，惊诧地说道：“那洞穴里腐朽严重的蛇尸，不会就是她要找的……”
　　叶之桐目光无焦距地看向洞穴的方向，语气沉郁地说道：“那乌岐所说的蛇妖为得财色而将灵力借与他的话，皆是谎言。是他骗取了玄姨幼弟玄笙的信任，趁其不备将其迷晕，用玄笙视若珍宝，随身携带的盘蛇短刀，生生将其灵瞳和内丹剖离体内，夺走了玄笙所有的灵力。”
　　听到这话，楚焕的手不由地微微发起颤来，说道：“可那蛇尸身上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伤痕……”
　　叶之桐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不忍：“没错，玄笙当时并没有死，是乌岐为了逼迫他说出灵力的使用方法，一点点将他折磨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