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30、杀人鬼楼（二）

　　原来桐哥这次这么生气，是在担心他啊。楚焕心头一暖，这世上寥寥几个会关心他的人，桐哥、老秦，他都会好好记着，记一辈子，感念他们给自己晦暗无尽的前路，点亮了星星点点的烛火。
　　“发什么呆呢？进来啊。”叶之桐看着傻站在玄关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楚焕，出声催了一下。
　　“诶，诶好！”楚焕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小跑着跟叶之桐走进客厅。楚焕抬眸四顾，霎时被屋内陈设惊得目瞪口呆。
　　一排排造型古雅的窗棂式博古架上，整齐有致地摆放着种类繁多的灵物法器，道家的三清铃、法印、镇坛木，佛家的菩提子、念珠、金刚杵……还有一些超出认知的，不似人间之物的灵器。
　　恢弘庄严，琳琅满目，法器之繁多，藏品之丰蕴。叶之桐的这个家，不像是住所，更像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博物馆。
　　楚焕见此盛状，不禁头皮一紧，惊诧道：“桐哥，这些都是你用来驱魔除灵的法器吗？怎么好像道家佛家的都有啊？”
　　叶之桐把西装外套脱下，随手挂到角落的衣架上，解释道：“罔象术师和传统意义上的道士僧侣不同，没有什么教派之分，也没有太多清规戒律。只要实用有效的，真真切切可以驱魔除灵的方法，罔象术师都会尽心学习，兼收并蓄，博采众长。”
　　叶之桐单手将云鹤暗纹的领带扯松，一改在外严肃板正的形象，瞬间变得自在慵懒。他路过一排摆放着奇珍灵器的博古架，随手点了点一块剔透如寒冰的雪山冻石，随即一道轻雾漫起，带着远古山脉冰封千年的寒气，将满室暑气尽皆吞去，凉意顿生，透人心脾。
　　只一瞬间，楚焕身上被热气蒸腾而出的黏腻感消散得无影无踪，甚至灵台也陡然清明，心绪也变得无比平静。
　　楚焕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浑身舒畅，飘然欲仙，他再次睁开眼，新奇地问道：“桐哥，这是什么灵石啊？”
　　叶之桐看向那块灵石，面色柔和，就像看着一位陪伴多年的老友：“这是祁连山脉的千年雪山冻石，灵气充沛清冽，能让人静心凝神，对修行习术有很大的助益。”
　　随即，叶之桐转身面向楚焕，说道：“这也是我让你随我回家修习的原因之一，在这里，你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掘自身潜在的灵力，而且有众多仙家灵物的护佑，不容易灵力乱涌，损伤心脉。”
　　对此，楚焕深有感念，他感觉自己周身的经脉畅通了许多，就算他还只是一个没入门的小白，也能明显感受身体的变化。
　　楚焕精神得眼睛都放光了，主动问道：“那桐哥，我们先从什么学起？”
　　闻言，叶之桐含笑看向楚焕：“先不急着学，你会做饭么？”
　　“？”楚焕不禁觉得好笑，敢情咱这叶教授连晚饭都没吃，就着急忙慌把他拉过来，不是为了授课，而是为了找人做饭的？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
　　楚焕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应声道：“会啊，不过我先要看看家里有什么食材。”
　　说着，楚焕跟着叶之桐来到了他家的厨房，这厨房虽然很大很宽敞，但没什么烟火气，很明显叶之桐独自在家的时候，基本上不会做饭。
　　见这情形，楚焕对他家的冰箱内容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但当他打开叶之桐家的冰箱，却看到里面食材丰富新鲜，蔬菜鱼肉应有尽有，明显是不久前才刚刚备好的，看来是早就打定了主意把自己捞过来当厨子的。
　　楚焕心如明镜，只不过看破不说破，还是礼貌地感慨了一下：“哇，食材这么全啊。”
　　他大略地翻看了一下冰箱里的东西，问叶之桐道：“桐哥，你今晚想吃什么？”
　　叶之桐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随意道：“我不忌口，你看着做。”
　　楚焕好笑道：“好，我知道了。”
　　或许是一来就让人家做饭有点不好意思，叶之桐还是摆出了一副敬业老师的模样，说道：“我先去准备修习要用的器具，晚饭之后就正式开始特训。”
　　楚焕非常配合地笑说道：“好，谢谢叶教授。”
　　叶之桐虽然不厚道地把楚焕同学诓来做饭，但是言出必践，趁着楚焕做饭的时候，根据楚焕的个人情况，认真慎重地筹备着入门修习的法器，还亲手调配了画符咒用的鬼仙朱砂。用料之珍稀，对于一个新手来说非常奢靡。
　　“桐哥？桐哥？晚饭做好啦！”在二楼书房刚把准备工作做妥当的叶之桐，恰巧就听到了楚焕从一楼传来的呼唤声。他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器具，推门走出书房，往楼下走去。
　　刚下楼梯，还没走到餐厅，浓郁的香味就已经扑鼻而来。叶之桐对此有些意想不到，他满怀期待地循香而去，只见杯盘已经摆放齐备的餐桌上，端放着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看上去十分诱人。
　　忙前忙后做饭收拾的楚焕，把饭菜碗筷全都准备好，才解下了围裙，回到了餐桌旁。他指着餐桌上的菜肴一一介绍道：“三杯鸡、无骨番茄鱼、酱汁拌牛肉、干煸四季豆。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咸口的、酸甜口的、香辣口的，就都做了点。”
　　说着，楚焕帮叶之桐把筷子勺子也都摆好了，招呼道：“桐哥，快趁热吃吧。”
　　叶之桐拉开椅子坐下，看着这满桌浓香四溢的饭菜，还没动筷，心里就已经开始琢磨起来要把自己的看家本领倾囊相授，好让楚焕多来家里学习几天，顺便多蹭几顿饭。
　　楚焕也坐了下来，一边给叶之桐夹菜，一边期待地说道：“桐哥，尝尝看。”
　　叶之桐抬起筷子，把楚焕做的几道菜都尝了一遍，毫不掩饰惊喜地夸赞道：“手艺很不错。”
　　叶之桐又紧接着夹了几口菜，非常满意地说道：“很好，特训时间加长，你随时都可以来我家修习。”
　　“噗嗤。”楚焕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这个老师也太好哄了吧，做几道菜还能加送培训时长的。
　　心满意足的晚餐过后，叶之桐也没让楚焕再费心费力，主动承担了收拾的责任，只不过充其量也就是把碗筷扔进全自动洗碗机里，然后就放心离开了。
　　“跟我来吧。”叶之桐不太喜欢多交际，家里除了玄姨之外，几乎没什么人来过。二楼书房，更是连玄姨都没让进过，楚焕还是第一个能进入叶之桐书房的人。
　　一进入书房，楚焕就闻到了一种令人沉静的木质香气，摆放着各色法器的书桌上，还摆着一个造型精致典雅的香炉，中有兰绮，朱火青烟。
　　叶之桐从书架上挑选出几本还算浅显易懂的术法典籍，放在了书桌上，翻开其中的几页，跟楚焕说道：“你虽是个很有天赋的灵媒，但你入门较晚，也没有修习基础，还是先从简单的符法学起。”
　　说着，叶之桐从笔架上选了一支斑竹长峰毛笔，递到了楚焕手中，说道：“这支笔是用神山上长的老斑竹，和仙岛灵兽的峰毛制成的，本身就蕴含着充沛的灵力。用这支笔，就算不蘸鬼仙朱砂，即便是清水也能画符成咒，可以弥补你目前的短板。”
　　正如叶之桐所说，楚焕的指尖一触到这支斑竹笔，就感受到一股温厚的灵力从指尖蔓延到了心脉之中，不多时，楚焕便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和这支灵笔融为了一体。
　　见楚焕和斑竹笔磨合得还不错，斑竹笔也对楚焕产生排斥，叶之桐便安心了一些，对楚焕说道：“你就先从简单的符咒学起，跟着古籍上的符文一笔一划地临摹。如果你跟斑竹笔有缘，它也会指引着你，将灵气逐渐注入符咒之中。”
　　闻言，楚焕有些紧张地问道：“可是桐哥，斑竹笔会接受我吗？”
　　叶之桐认真地叮嘱道：“心诚而温良，常怀恭谦，它自会感知到的。”
　　“嗯！我明白了。”楚焕敬畏地握着斑竹笔，深吸一口气，浅蘸鬼仙朱砂，执笔落在了特制的符纸之上。隐约之间，似有温润的灵力，在斑竹笔的笔尖，如涟漪般缓缓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