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159、混沌人间（八）

　　“就是这里了。”池铭对应着视频里的场景，找到了乐苓被带走的那个小巷。这里离梧桐街主路还有些距离，车辆开不进，只能停在巷口。
　　何佼把外勤车停在了巷口的一块空地上，这里也是之前拍到乐苓和异变者的那辆车辆所停泊的地方。
　　“刻意避开繁华的主路，在没有监控，路灯昏暗的小巷下手。”叶之桐分析道：“保留着人类的灵智，行事严谨，应该是人形异变者。”
　　楚焕疑惑道：“可是之前见过的那些异变者，一旦确认了目标，就会立即发动攻击进行狩猎，这个异变者为什么还会大费周章地刻意把目标劫走？她想把乐苓带到哪里去？”
　　何佼接着说道：“其实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们也遇到过一些异变者，他们没有当即咬杀狩猎目标，而是把猎物暗中拖回到家中，或者秘密巢穴。就像野兽屯粮一样，储备在家中，以备不时之需。”
　　池铭听到这话，脸色不免沉了下来。何佼见状，忙停住了话头，说道：“抱歉，我这么形容，或许不太恰当。”
　　池铭摇头道：“不，你说得没错，他们确实已经变成了丧失人性的野兽，甚至连野兽也不如，还会残忍地对同类下手。”
　　叶之桐拍了拍池铭的肩膀说道：“那就抓紧时间，在野兽再次感到饥饿之前，找到她的老巢。”
　　“桐哥！池哥！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楚焕在墙角的枯叶堆里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物品，忙招呼其他人过来。
　　池铭闻言，连忙赶过去，用戴着手套的手拨开了那堆枯树叶，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做工粗糙的针筒。
　　“应该是某种麻醉类注射剂。”池铭说着，再次打开了手机里的视频，将进度条拉到乐苓晕倒前的画面。虽然光线很暗，行车记录仪像素也不高，但从那异变者的动作来看，她似乎是用针筒往乐苓腰部注射了某种麻醉类药物。
　　楚焕看着那粗制滥造的针管，不解道：“可是这不像是医院用的那种正规麻醉剂啊？”
　　“是兽用麻醉剂。”何佼解释道：“我以前解救过一批被狗贩子捕获的家犬和流浪犬，他们就是用类似的兽用麻醉剂迷晕了犬只，再把它们卖给肉铺或是屠宰场的。”
　　闻言，池铭连忙给老钟打去电话，问道：“老钟，你尽快帮我查一下，梧桐街附近有没有肉铺或者屠宰场之类的场所。”
　　老钟让队员紧急调取了一下资料，回应道：“屠宰场是没有，不过梧桐街东头的小菜场里，倒是有几家肉铺，你可以去那边查一下。”
　　“好，多谢。”说罢，池铭连忙招呼叶之桐等人，往老钟所说的那个小菜场赶去。
　　为节省时间，四人分头行动，带着从视频里截出的图片，一家家地去询问肉铺店主：“老板，麻烦问一下，您见过照片里的这个女人吗？”
　　“没见过。”
　　“这个女人您认识吗？”
　　“不认识。”
　　“老板，您见过她吗？”
　　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收获，楚焕本来没对这家有些脏污老旧的肉铺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大腹便便的光头老板，在肩膀上搭着的脏旧毛巾上擦了擦手上的油血，说道：
　　“这不是黄老刀家的媳妇儿嘛，他们两夫妻一起开了家小型屠宰场，以前也经常给我的铺子里供货。不过可惜啊，一年多前，黄老刀就出车祸去世了，留下了玉珍一个人，独自照顾他们家那不成器的儿子。”
　　这肉铺老板也是八卦的主，说起人家的家事来滔滔不绝，还绘声绘色：“说起这老黄家的儿子，可真是没出息，都快三十了还没找到正经的工作，除了打些零工之外，就是跟些社会人的青头小流氓一起鬼混，还赌钱赌光了他老子的事故赔偿金，闹得玉珍变卖了房产去给他还赌债。”
　　闻言，楚焕忙问道：“既然房子卖掉了，那他们母子俩现在住哪儿？”
　　肉铺老板本来都打算张口了，可转念一想，又顿了一下，犹疑地问道：“小伙子，你问这个干什么？不会是想找他们讨债吧？”
　　楚焕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来找他们讨债的，他们……他们是我远房亲戚，家里老人让我来探望他们，可我去了他们家，却发现住户已经换成了其他人，没办法，这才到他们以前工作过的菜场来询问的。”
　　肉铺老板上下打量了楚焕几遍，见他白白净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追债公司的，也就放下了戒心，说道：“好吧，那我就偷偷告诉你。”
　　肉铺老板凑近了楚焕一些，神神秘秘地挡着脸低声说道：“我听说啊，他们母子俩没有存款，也没有地方可去，就躲在那个废弃的小屠宰场里避债。平日里，也就靠着玉珍到其他屠宰场里帮工，赚点小钱勉强度日。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啊，就成天躲在屠宰场里，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看肉铺老板这侃侃而谈的模样，楚焕不禁好奇道：“既然他们都躲起来了，老板您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情况的？”
　　肉铺老板解释道：“唉，是这样的。黄老刀出事前啊，我正好还有一笔款项没结给他，后来迟迟等不到他过来拿钱，久而久之，我也就忘了这回事了。
　　后来估计是他们母子急缺钱用，玉珍就大老远的，开着老黄留下的那辆二手破面包车找了过来，想问我要回那笔钱。我看她可怜，连账本都没翻出来，就直接把钱结给她了。别看我这铺子又小又破的，维持生计还是不成问题，我跟他们夫妻两个也已经打了十几年交道了，能帮就尽量帮一把嘛。”
　　这肉铺老板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倒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心人。楚焕连忙问到了那个废弃屠宰场的地址，随即跟肉铺老板道了谢，赶忙去找叶之桐他们汇合。
　　“找到了！”楚焕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其他人身边，把肉铺老板说的话详详细细地跟他们复述了一遍。
　　池铭不禁赞叹道：“要套话这种事情，还得小楚去做，他这小绵羊似的模样，比较容易博得别人的信任，换作我们三个去，恐怕会被当作讨债公司的给驳回来。”
　　楚焕挠了挠头说道：“咳咳，其实我还是挺心虚的，就怕露馅了。”
　　池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那个废弃屠宰场，在什么地方？”
　　闻言，楚焕连忙掏出手机，调出了软件上的卫星地图，说道：“在霖城郊区，靠近牛尾山的地方。这里地处偏僻，离最近的镇子也要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不仅便于躲债，也便于藏人……”
　　楚焕接着说道：“不过肉铺老板只说出了大致的方位，没有给我具体的地址，一来，他对那边的地形也不熟，二来，他也不能完全相信我的身份，不敢细说。所以，还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去找。”
　　“好，我知道了。”说着，池铭再次拨通了老钟的电话，厚着脸皮说道：“老钟，我又要来麻烦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