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吉社》清崖兮鹤书

151、诅咒之海（三十一）

　　“秋山的死……和学社高层有关？”得知了这个惊人而黑暗的消息，寇千钧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发抖，不知是由于震撼，还是由于愤恨。
　　池铭叹了口气说道：“这毕竟也只是小雁的一面之词，信息的真实性还有待确认。”
　　楚焕担心问道：“那小雁和小何他们该怎么办？”
　　池铭无奈地耸了耸肩：“只能先在空房里关着了，毕竟手上沾了这么多人命，总不能就这么放了吧？”
　　楚焕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可是，如果万秋山他们的死亡真相，是被汪海晏和学社联手掩盖的，那学社方面还会派人来援助我们吗？他们恐怕巴不得我们困在岛上无法离开……”
　　叶之桐说道：“所以为防万一，我已经联系了吉社，有吉社出面，海研学社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对我们下手。”
　　陈柏泽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说道：“他们应该快到了，走吧，我们去码头。”
　　“好。”池铭应了一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跟陈柏泽一起离开房间，往门外走去。
　　楚焕指了指关押小雁和小何的两个房间，问叶之桐道：“桐哥，我们都往码头去了，那他们怎么办？”
　　叶之桐说道：“就让他们待在这里吧，我们先去探一探码头的情况，暂时还不能让海研学社知道他们的存在，若小雁所说皆是事实，学社高层恐怕会想方设法让他们彻底闭嘴，借以掩盖鬼雾海的真相。”
　　“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们！”寇千钧认真说道：“事关秋山的死，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到底！”
　　叶之桐见他这般执着，也不再多说什么，点头道：“好，那你自己小心。”
　　说罢，叶之桐和楚焕也离开屋子，和池铭他们一起往码头走去。
　　前往码头的路上，池铭不禁好奇道：“小雁跟小何这两个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联起手来向汪海晏他们复仇？”
　　楚焕解释道：“因为小何年幼时期是和父亲一起在牌屋生活的，虽然父亲早已逝世，但他对那段牌屋时光还保留着怀念之情，所以偶尔会独自一人到他和父亲居住过的牌屋去缅怀过往，也会带些水和食物去分发给牌屋区的老弱妇孺，一来二去的，便也跟小雁相熟了。”
　　池铭回想起在汪海晏的死亡现场，小何站在汪海晏的尸体旁，满身是血的狰狞模样，无奈摇头道：“人性本善啊，两个孩子怎么就被逼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陈柏泽也不禁问道：“那037号海航船上的那些用来血祭召魔的尸体……”
　　叶之桐回应道：“是当年捕鲛队的成员，他们聚在一起吃饭喝酒的时候，小雁往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迷/药，小何动的手，用的，就是他们捕杀鲛人一族时使用的捕鲛叉。”
　　楚焕接着说道：“他们本想各自召唤一只恶魔，但祭品数量不够，只成功召唤出了一只。小何害怕复仇的过程中小雁会受到伤害，就把和恶魔结契的机会让给了小雁，自己则继续潜伏在汪海晏身边，伺机而动。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和汪海晏同归于尽的打算。”
　　池铭叹了口气道：“要是在他们绝望无助的时候，能有人伸出援手拉他们一把，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陈柏泽意味深长道：“入魔本就不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凡事种种，皆由万千因果结成。”
　　谈话之间，他们已从内岛走到了海岸边，举目往海上望去，一艘硕大的海航船已收帆准备驶向码头边靠岸。
　　叶之桐一行本想先观望一下，来者是汪海晏的人，还是海研学社的人，却没想到，从航船跳板上身姿袅娜，款步走下的，竟然是红鸾！
　　楚焕见状，惊喜唤道：“红鸾姐姐！你怎么来了？”
　　红鸾还算和善地伸手搭了一下楚焕的肩膀，转头却一个眼刀射向了叶之桐等人，愠怒道：“老娘给你们打了几百个电话了，怎么一个都没人接！你们这是在海岛上逍遥快活，乐不思蜀了？害得老娘亲自杀过来抓人！要知道，老娘最讨厌的就是水了！”
　　叶之桐见到了熟悉的同僚，心情也放松了许多，打趣道：“哪来的逍遥快活，是有人切断了岛上的通讯，想趁机把我们困死在这岛上。我们也是历尽了艰险，才等到我们红鸾仙子前来救援啊，要不是你来了，我们恐怕还得在这岛上困上几日呢。”
　　听到他们这外勤出得也不容易，红鸾也不再多埋怨了，急切说道：“行了，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尽快跟我回去吧。”
　　陈柏泽见向来行事悠然的红鸾，蹙着秀眉，一副焦急模样，隐约察觉到了异常，出声问道：“红鸾，你为何这么着急地出海来找我们？”
　　红鸾抬起头，正色回应道：“就在你们困在鬼雾海岛上的这几天，霖城出事了……吉社本想把你们紧急召唤回去，可却始终无法联系到你们，事态紧急，吉社又担心你们的安危，才让我特地来岛上找你们。”
　　叶之桐在吉社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吉社如此急切地想要召回所有的术师，他语气肃然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红鸾神情凝重地说道：“是魔族，他们开始对普通人下手了……”
　　闻言，叶之桐眉头皱起，问道：“数量呢？”
　　红鸾摇头：“他们藏得很深，目前还不清楚，但通过受害人类的情况来看，数量不会少……”
　　说着，红鸾接着道：“鹿蜀和英招他们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在全市范围内搜寻魔族的踪迹了，由于不清楚滨城的情况，你们又处于失联的状态，吉社才暂时把我抽出来，亲自赶过来接应你们。既然你们安然无恙，就赶紧跟我回霖城去，吉社的人手已经非常紧缺了。”
　　叶之桐说道：“说起来，滨城这边，也出了一点问题。”
　　叶之桐把岛上发生的事情简略跟红鸾叙述了一下，红鸾也诧异道：“难怪滨城学社全由人类术师组成，原来鬼雾海鲛人一族，竟被残忍屠灭了……这可是违背三族条约的严重恶行！”
　　但红鸾对此也颇为无奈：“可是目前霖城大乱，吉社已经抽不出人手处理滨城的事情，更何况，作为平级部门，吉社也无权干涉海研学社的事务。只能先把他们送到省城的术师总部，交由他们评判处理了。”
　　闻言，叶之桐点头道：“也好，滨城那群家伙再权势滔天，那双手也伸不到总部去。”
　　说着，叶之桐转头对池铭说道：“池铭，你先去协助寇千钧把小雁小何送上船，我们收拾好东西，尽快离开这里，到了岸上再做安排。”
　　“好。”池铭应了一声，一行人回到内岛，各自行动起来。
　　池铭他们带着束缚住了双手的小雁和小何，来到了码头上。听闻他们要离开东无岛的李然，也抱着已经痊愈苏醒的小鹏来到码头，给他们送行。
　　原本面如死灰，眼神沉寂的小雁，见到李然怀里的小鹏，突然停下了走在跳板上的脚步，转过头遥遥望向他，脸上的神情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些许波动。
　　年幼的小鹏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地看着小雁离去的背影，那双澄澈如水的眸子，闪现出了一瞬的赤红，恍若血雾海莲的红色……
　　以彤铃血骨生成的海莲，救了年幼的孩子一命，也将彤铃的一缕灵魄，寄于小鹏体内。
　　小雁最后看了小鹏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一步步往船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