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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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岫沉下眼中的一汪清水，低着头，对贾书贵所说的逐渐没了回应，他清楚的知道，只有这样，贾书贵才会对他真正放松警惕。毕竟谁会防备一个半死不活的醉鬼。
果真，贾书贵很快的反应过来，凑了过来，低低地叫了一声。
“贤弟？”
“……”
季云岫的身体紧绷，他尝试放缓呼吸使自己的心跳慢下来。也许有酒的缘故，他的眼尾发红，有一股子媚气。
季云岫很庆幸贾书贵只是把自己扶到了他的卧房，没有对他上下其手，否则他一定会吐到他那一张老脸上。
有好一会，季云岫感觉到有只手在自己的手间游走，随后整个人便压了上来。季云岫感觉到有一阵阵的身体不适，他也想不清楚到底是恶心还是什么，或许皆有。
贾书贵低着头打量着什么，随后伸手解衣。
季云岫皱了皱眉，他的眼神空茫又冷峻，抬起手，衣袖滑下来，露出被绑在手腕上的匕首，随时都能解开，烛光从刀刃上反射回来，有一些映到了季云岫眼睛里，这些贾书贵是看不到的。
匕首短小，但若是狠狠刺入脖颈，毫无生还的可能。
季云岫眼里有浓浓的寒意，正准备下手，却觉得身体沉重僵硬，呼吸一窒。
怎么…？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忽的想起苏勋曾说过这药的副作用，只有把皮肉划开，使血液重新流动才可。
季云岫第一次有了想要骂娘的冲动。
“苏勋…”季云岫想，“这下真的要被你坑惨了…”
维持这样举着手的姿势很累，他尽量去弯手腕，匕首划进他的皮肉里，季云岫吃痛，虽尽量避免动作幅度过大，但还是划了长长一道，血液不断往下流。
许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太重，贾书贵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回过头的同时，匕首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脖颈，又拔了出来。血液顺着他脖子臃肿的曲线流了下来。
贾书贵僵硬地扭过头，样子十分滑稽，，季云岫担心他不死又补了一刀，随后一脚把他踢开，力气很大，贾书贵没站稳摔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捂着脖子，瞪着眼睛盯着他。
季云岫坐起身，拢了拢衣服，看着他，随后回之淡淡的微笑。
贾书贵全身在发抖，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人，可他喉咙被割断了怎么能喊出来。
他只能瞪着眼睛向后退，血渐渐的从他的嘴里涌出，掺杂着血沫的声音咕噜咕噜。
过了有一会，房间里一阵寂静。
季云岫叹了口气，支颐着，不去看地上那一滩，随后将匕首收了起来，下了床往外走，瞥了一眼，人已经凉透了。只余一声惋惜。
“真糊涂…”
聪明了这么久，怎么老了这么糊涂。
外面有苏勋的人接应，很快就从后墙翻了出去，外面的，或人，或物，都染了墨。至少在他眼中皆是如此。
“大人，您的手…”
季云岫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伤口还未处理，血顺势往下滴，有凝结的趋势，右手的衣袍早已被浸红。月光下他的脸略显苍白，他庆幸没有伤到要害
“无妨…”
星星给地镀了银，季云岫拿了一条绷带紧紧地绑住伤口。
他回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整个人都蜷缩在水里，右手臂暂时不能沾水，就垂在水桶外面。
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他闻到了自己身上带着的酒气，心中有些烦躁。
他不喜欢喝酒的。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酒的缘故，季云岫感觉头昏，面前的水雾也蒙住视线，余光中瞥见门外有身影一直来回走动。
季云岫沉思了一会，从水中站起来，换上一旁干净的衣裳出去。
刚打开门便有一阵风吹了进来，一种触不到的冰凉感让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刘汶在外面来回踱步，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季云岫没有出声，他面无表情的在一旁看着。等刘汶踱回来才开口。
“刘汶，陛下休息了吗”
刘汶愣了愣，他的目光在手臂上停留了一会，微微低着头。
“陛下还在等您，不如…”
“……”
季云岫没说话，关上后边的门就走。
他站在门口，见里面烛火未熄，推门走了进去。
楚溪怀里抱着一只白木食盒，坐在床边，头靠着门柱静静的打瞌睡，上面的花纹时不时地磕到他的脑袋。
季云岫上前走到床边，准备把他抱回床上休息，恰好楚溪手一松，手中的食盒掉到了地上，把楚溪弄醒了。
季云岫低着头，松开了手。
楚溪揉了揉脑袋，抬头，看到来人时骤然露出笑颜。
“先生，你回来啦。”
“嗯。”
季云岫低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食盒，弯腰捡了起来，放回楚溪手中。楚溪摇了摇头。
“这是留给你的。”
季云岫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那臣便收下这份礼物，以后等不到臣就早点睡。”
“先生可不可以早点回来？”
季云岫没回答，只问：“为何突然给我准备点心？”
“公公说，先生出去有很重要的事。”楚溪低着头，眉头紧皱。“晚膳，先生可以回来吃的，不管多久。”
季云岫意识到楚溪所说的公公就是刘汶，怪不得他见到自己就如此紧张。
季云岫没有答话。无意之间有双手握住自己的。这次他不准备甩开了。
“先生的手冰冰的，娘亲的手也是如此…”
还不等季云岫反应过来，楚溪把两只手都紧紧地握住了。
室内的暖光衬着脸白净削瘦的轮廓，他迟疑了片刻，把手抽了出来，捧着他的脸，弯腰低头间，鼻尖恰好碰到他的额头，淡淡的说。
“确实好多了。”
贾书贵死了以后，朝内有了不小的波动，到底谁能胜任楚溪年幼无法做定夺，这件事也就被搁置了，没了这一大阻碍，苏勋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
人民安居，百废待兴。但彼此都清楚，武人操控朝政，行不通。
七年安稳的光景易逝，原先被搁置在一旁的水患问题愈演愈烈。朝中纷争四起。楚溪被吵的心生厌烦，拍案起身离开。朝堂上一时寂静无声。讨论不出结果，险些大打出手，余了，都摇头离开。
御书房内
楚溪遣散里面当差的人，单手托着腮，见季云岫走了进来，笑容瞬间开朗，嘴角有个不太明显的小酒窝。
“先生，坐。”
季云岫沉默了一会，走近，做完应尽的礼后拉开木椅坐下，抬头盯着他的眸。
“陛下今日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朕是想请教先生。”楚溪摸了摸鼻尖，神情稍显黯淡。“朕不明白，朕努力去当一个好皇帝，可为何他们总跟朕过不去。”
这些年，他逐渐摸清了这些人的意图，被人挤兑的这些事他从不与旁人倾诉，在他看来，恐怕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他的太傅了。
季云岫叹了一口气，语气不温不火。“陛下，您的力量太薄弱，只有您自身强大，才不会被任意欺辱。”
季云岫把语气放缓，在楚溪看来如同下蛊似的。
“无论做什么，臣都会站在您这边。”
楚溪心有触动，狠狠钉住他的眉眼。
七年面容未有多大的变化，有棱角但无戾气，虽常以冷漠无情的面目示人，温柔却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
“我明白了，先生。”
季云岫看着楚溪桌案上的一沓奏折，开了口。
“如今水患问题严重，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朕更想听听你的意见。”
季云岫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目光从楚溪的脸移向别处。
“那臣便直言了，若有冒犯，请陛下见谅。”
楚溪点了点头。
“丞相死后，朝中势力涣散，今日纷争也皆是因此事而起，臣想……”季云岫垂眸沉思，手指也停了动作。“臣想亲身去解决这些事。”
楚溪感觉自己呼吸一窒，心中有种复杂的感觉。等回过味来，站起身。
“先生，太危险了。”楚溪身体前倾，他的双手搭在了季云岫的肩上。手指间稍微用力。把季云岫捏的眉头一皱。
穆州水患这个问题吞了多少官员的性命，他身体瘦弱，该如何活着回来？
“楚溪…”
季云岫抬起头，不动声色地将一只手覆在了楚溪手上，语气中有着疲惫和无奈。
“陛下，你我都清楚，此事一拖再拖已经到了不可再拖的地步了…臣子无一人愿意前去，那臣就应该去，为了你，也为了百姓。”
楚溪被堵的说不出话来，闷声闷气地又回到座位上坐下。
他恨自己没用，总被人牵着鼻子走，连唯一愿意亲近的人都护不住。
末了只能轻轻地说了一句。
“此去无期，先生，切记平安回来，朕在宫里等着你。”
季云岫攥紧了手中的笔，迟疑了一秒，便伏身继续写。
“臣会的。”
写完后才把笔放下，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起身，将手中的纸张放到奏折最上方。
季云岫钉住楚溪的眼，抿了抿嘴，想嘱咐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道了声“告退”便转头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