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附体后我嫁给了长安吏》游在云端的鱼

4、第 4 章

　　乡民们都还有些纳闷，只有少数几个听见“谢红玉”的名儿，露出怀疑的态度，七嘴八舌道：“乡长，您是不是弄错了？那谢红玉的女儿，怎么会在萧官爷家呢。”

　　“萧官爷是公门的差吏，哪能和谢红玉的女儿混在一起呢。”

　　“就是，十里八乡但凡听过谢红玉这个名字的，都知道她是南曲的妓子，妓子生的女儿，那也不干不净，人家萧官爷怎可能让她进家门！”

　　沈时绾淡淡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她刚要开口，萧宴池往前走了两步，示意乡民离开，“萧某家中灶房还开着火，还得继续准备朝食，乡亲们回吧。”

　　乡长看出萧宴池是在赶人，他又多看了沈时绾一眼，听着乡民的七言八语，神色变得几分复杂。

　　“看来是我认错了人。”他回身催促着乡民说道：“咱们打搅萧官爷也有一阵了，人家还没吃朝食呢！”

　　“乡长，您这是——”

　　几个乡民有些摸不清头脑，尴尬得面面相觑。

　　乡长扬高声调：“如今时疫才刚见缓势，官府虽解了封令，大家伙也还是得注意，走吧，都散了！回家去！”

　　沈时绾分明见乡长认得她，却不知为何，他忽然间又转变了态度。

　　乡长带着乡民离去时，他走在后头转过身，似乎是想再看一眼，又做了罢。

　　萧宴池正待走去关门，突然门外传来闹哄哄的声响，乡民们不知为何又纷纷退了进来，往两旁散开，中间冲进来一伙人，模样打扮一见便知是地方乡绅。

　　乡长一眼认出领头的是乡绅高仕达，当即变了脸色，高仕达来势汹汹，还带了一群家奴，个个打手出身，可不是来感激人家萧官爷，而是来找麻烦。

　　高仕达曾经在朝为官，称病退休后盘踞地方，做了乡绅，为人猖獗嚣横。

　　远近乡村的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身穿灰色仆服的家奴簇拥着身穿圆领锦厚袍的高仕达，高仕达年逾五旬，身量颇高，瘦干白皙，一双眼睛还精亮有神，如同夜里的两束青光，闪动着狡黠和嚣张。

　　他二话不说：“给我砸！”

　　乡长憋得脸红，“高仕达，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乡长！”

　　高仕达回身觑了一眼，“乡长有何指教？”

　　乡长张了张口，到底有些敢怒不敢言。

　　高仕达无视乡长，正待转头，乡民也正待抱头四散，突然一个家奴发出惨叫声，不知如何就被萧宴池踩在了脚底下，他手里头多了根长棒，一头狠戳进那家奴的肩胛，冷冷的扫着其他人，也不开声。

　　院子瞬间被砸得一片凌乱，家奴纷纷停下手。

　　沈时绾护着院子里的一口水缸。

　　萧宴池拔出长棒，对着洞口又戳了回去，地上家奴痛叫着浑身发抖，其余人都露出惧怕之色。

　　“来我家，有何事？”

　　他冷冷道，眼里的狠辣叫人望而生畏。

　　高仕达眯了眯眼，“你就是万年县的不良吏萧宴池？”

　　萧宴池动了动唇，“我是。”

　　高仕达尖着嗓子冷冷道：“那就对了！我听说你们不良吏和贼匪串通一气，先头那帮山匪劫走了我的一批货，官府剿了匪，却没把货退还给我家，那帮杀千刀的山匪还差点打死了我儿！今儿老子就是来讨一个说法！”

　　萧宴池一脚把地上家奴踢回高仕达脚下，家奴当场昏死。

　　“官府没把货退还给你家，自是有官府的理由。你想知道，我告诉你。”萧宴池走上来，附到高仕达耳侧，他只低声说了一句，高仕达脸色就变了。

　　他的眼眯了又眯，盯着萧宴池气得直咬牙，僵了一刻，正要提气一声：“走！”

　　忽然越过萧宴池，落在了沈时绾的身上。

　　他眼神一簇，射出精光，把气焰压了下去，转而变得阴险狡猾，“这不是谢红玉之女，沈时绾吗？”

　　沈时绾早认出他。

　　高仕达走到她面前，一脸的居心不良，“想不到在这儿碰到。沈姑娘出落得是越发美了，比你娘谢红玉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时绾动了气，眼神盯着高仕达，没有半点的闪躲，手指攥紧，“高老爷还是这么为祸乡里，目无法纪。”

　　高仕达忍不住笑了笑，“沈姑娘的嘴，可是得理不饶人啊。”

　　他身手要触摸她的脸，一只手臂挡下，将他二人隔开，“高老爷，请回！”

　　高仕达阴里阴气哼了声，带着他的家奴扬长而去。

　　留下来的乡长和乡民反而僵在原地，这下子，沈时绾的身世也瞒不住了，他们看沈时绾的眼神立马就变了样。

　　萧宴池遣散了所有人，关上门，看着一地狼藉中正在收拾的沈时绾，他也跟着把院子收拾齐整。

　　“萧大哥，我……”沈时绾才开口，萧宴池便打断了她，“我都知道。”

　　沈时绾愣了愣，“你都知道？”

　　萧宴池道：“高仕达为祸乡里已久，和那起匪贼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违法，一个仗着身份遮挡，肆无忌惮。此人所作所为我都查过，他曾几次三番去到永宁乡骚扰你母亲谢夫人。谢夫人不从他，他便常使人去找你们母女的麻烦。后来……”

　　他看了她一眼，“这孙子见你出落得不俗，便想将你收了做填房。自是遭到谢夫人极力阻抗。”

　　沈时绾听他叙述，仍被气得浑身发抖，双目布满红丝，眼泪渗透而出，冷冷道：“我阿娘的痨病，便是因此人而起！”

　　可她很快收了泪，极其的克制。

　　萧宴池知她母女没少在高仕达手上吃苦头，只可惜要扳倒高仕达这样的乡绅没那么容易，还得有更多证据。

　　沈时绾带着疑惑，“不知萧大哥刚才对高老爷说了什么？”

　　萧宴池笑了笑：“对付这种腌臜，自然得用些手段。”

　　他附耳上前，复述了一遍。

　　沈时绾抬头，一脸愕然：“……”

　　傍晚，萧宴池被叫去了官署。被关押在官署等候调审的曹玮遭人灭了口。

　　事情发生突然，匪患之事也还未彻底肃清，差吏里还藏着“头儿”没纠出。萧宴池一连两日没回家。

　　沈时绾见天色晴朗，便把萧宴池所睡的被罩拆下，拿去河边清洗。自打她来后，她就一直睡在他先头睡的房间，他反倒睡在了较小的一间房里，那房间漏雨，被褥潮润，不拆来浆洗再晒晒日头，睡着定是极不舒适。

　　她提着木桶，拿着锤棒，一路穿过乡道，各家乡民见了她，谁也没说什么，也没喊什么，但看她的眼神都透着鄙夷，有人甚至忙把门户关了。

　　到了河边，已有不少女子在那浆洗衣物和被罩，原本热热闹闹的寒暄，顿时就安静下来。

　　沈时绾长在永宁乡，打小受的歧视，听的非议数都数不过来，她另找了一处河滩，独自洗了起来。

　　旁边不远，几个妇女低头交耳：

　　“我打听过，她娘谢红玉嫁给了什么平阳王，她原本还是王府里的贵女。”

　　“我也打听过，她爹早就死了，王府把她们母女赶出去，说是不干不净，她连宗族都没入，户籍跟的是她娘谢红玉，谢红玉那是官妓，是贱籍，她自然也是贱籍出身。庆朝律法有言，一旦入了贱籍，便终身是贱民。”

　　“她可真是不知羞耻，就这么心安理得在萧官爷家住下来。”

　　“谢红玉当初能进王府，能没一点手段？平康坊三曲里的女子，都是受过调1教，在魅惑男人这方面可是厉害。她的女儿，自然也不简单。”

　　乡下妇人多淳朴，可也多愚昧，道听途说的事情传来传去，便变了味。

　　突然，一个声音将她们打断，“嫂嫂们少说几句吧，我见沈姑娘不像这种人，何况你们说的都是谣传。”

　　一个妇人抬头，“唷，是凤娘啊。”

　　吴凤娘看了看沈时绾，来到她旁边，“沈姑娘可愿借凤娘一地？”

　　沈时绾让出一块地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便没再多说什么。

　　吴凤娘蹲下去，也洗了起来，可她忍不住去打量沈时绾，只见春日灿烂的阳光照在水面波光粼粼，又折映在沈时绾的侧脸上，几滴晶莹的汗水挂在耳旁，薄薄的粉面晒得微微发烫，更显白皙如雪。

　　这女子甚至美得有些过分，吴凤娘心里这样想。

　　她素素净净的，也没见打扮，便都如此好看，还不知打扮起来是怎样惊艳呢。

　　吴凤娘又照了照水面，自己这张脸可比人家差得远了。

　　她又想起萧宴池那通身气派和冷峻面庞，不禁怀1春一笑，再一看沈时绾，笑容又凝固。

　　吴凤娘有一下没一下挥着棒槌，“沈姑娘别介意，她们也不是有心的。不知沈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何不在蓝田乡再多住些日子。凤娘也好有个伴。常日要是空闲了，可否找姑娘谈谈心。”

　　沈时绾停下来，回家？

　　她哪里还有家，那个家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吴凤娘碰了壁，似乎也不在意，洗完衣裳，跟着沈时绾一路往回走。

　　走到半道，高仕达带着几个家奴挡住了去路。

　　吴凤娘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沈时绾看着高仕达一伙人，抿唇不语。

　　高仕达来者不善，“沈姑娘何不到我家中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