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如风》不用吐籽的西瓜

2、第 2 章

　　推开房门，顾秋便进到了一件干净整洁，堆满了各种玩具的儿童房。六七个小朋友聚在一张蓝色小桌旁，正在用各种玩具布置他们想象中大餐应有的样子。
　　顾秋脱了鞋走上榻榻米，将手中的毛绒玩偶放下。小朋友们早就知道今日会有一个姐姐来陪他们玩，再加上又多了这么多可爱的小玩偶，便也不怕生，争先恐后地围了过来，顾秋立马就变成了焦点。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要吃大餐吗？”
　　“姐姐会讲故事吗？”
　　“姐姐……”
　　……
　　顾秋虽然早就料到会出现这样一幕，但只以为是在熟悉一段时间后才会出现的事，根本没有想过开场就是这样。她蹲下身子与小朋友们平视，被一个接一个不带间隙的问题弄得应接不暇。
　　最后还是做了自我介绍，又应各位小朋友的要求讲了一个小兔妖和狐妖的故事才勉强控制住了场面。
　　就这样整整大半天的沉浸在小朋友们期待的眼神中编各种各样稀奇古怪但又要有着温馨结尾的故事，期间还要照顾他们吃饭喝水上厕所，有家属来探望还要帮忙安排，顾秋只觉自己像个幼儿园老师一样，痛并快乐着。
　　忙活了一整天，终于把孩子们一个个哄上了床，顾秋出了房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用手捶着早已酸痛不已的肩背。
　　一转身，顾秋便看到了另一个志愿者正坐在长椅上看她，应是在这等了有一会了。
　　那女生站起身，将手中的包背在身后，走过来对顾秋说：“之前没有时间做自我介绍，现在认识一下吧，我叫范思清。”
　　“顾秋，请多关照。”
　　握了手，两人就算是正式认识了，范思清一边与顾秋闲聊，一边带着她往医院外走。
　　“照顾了这群孩子一整天，应该很累吧。”范思清问。
　　“还行吧，其实我还挺喜欢小孩子的。今天，除了编故事有点费脑子以外，其他还是很不错的。”
　　听到这，范思清反倒是叹了口气，有些伤感：“这群孩子也是可怜，才这么点大就得了病。每天大把大把吃药不说，别的孩子也因为他们化疗没了头发，说他们是怪物，不和他们一起玩。这些孩子能拿来消遣的也就只有那一屋子的玩具了，现在你去了，可不就缠着你要听故事吗？”
　　“嗯，也是。”出于礼貌，顾秋也关心了范思清几句：“你的任务怎么样？累吗？”
　　“我还好，主要就是陪生病的老人们解解乏。老人们其实都看的挺开的，所以没有像你的那个这么沉重……”
　　范思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人手机同时响起的提示音打断了。
　　范思清：“抱歉，我看下消息。”
　　顾秋也跟着拿出了手机，点开微信一看，原来是志愿者群里的负责人在约大家聚会，增进同事感情。
　　“顾秋，聚会你去吗？”
　　“算了吧。”顾秋退出聊天界面，关掉了手机屏幕：“我不太习惯这种聚会，去了反倒尴尬。”
　　“哎去吧去吧！这才第一天你就推掉了聚会，别人就可能说你瞧不上大家，那以后的相处岂不是更尴尬了？”
　　就这样，顾秋半推半就地被带到了KTV包间门口。
　　“就是这了！”范思清兴奋地打开门，带着顾秋走了进去。
　　本来在路上被范思清说心动了的顾秋，一走进去就后悔了大半——她真的适应不了。有人唱歌，有人喝酒，有人聊天，但顾秋却觉得无论是哪一边自己好像都融不进去。
　　这时，站在不远处的一男子走了过来，笑着对两人说：“等你们好久了。”
　　范思清则向顾秋介绍道：“这位是范总，也是这次志愿活动的发起者。”
　　然后她又给两人分别塞了杯不知从哪拿来的酒。“你们俩好好聊，我去唱歌了。”
　　顾秋还没来得及开口，范思清已经溜远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在范总的带领下落座。顾秋还没想好怎么溜出这个地方，范总就对她扬了下手中的酒杯，说：“今天的事，这杯酒就当作是赔礼了。”说罢，便一饮而尽。
　　顾秋立马发现刚才因为房间内过于漆黑，只有能闪瞎眼的五颜六色的彩灯乱晃，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过对方的长相。现下仔细一看，果真是白天与自己相撞的那人。
　　那人将酒杯倒了过来，示意如自己所说——这杯酒一滴不剩。
　　“我叫范以宸。你叫……顾秋？”
　　范以宸看着她手中没有一丝变动的酒杯，问的是她的名字，也是那杯酒。
　　顾秋将手中抱着的玻璃酒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对范以宸施以微微一笑，表示她的歉意。“对不起，我不能喝酒。”
　　“这样吗？”范以宸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酒都到了，不喝也是浪费。要不这样吧，之前的那杯酒是赔罪，之后我帮你喝的每一杯酒，你都给我一个相应的奖励，怎么样？”
　　说罢，他便朝着顾秋微倾身子从其身旁伸出了手。顾秋觉得对方像是把自己围住了但两人的距离还达不到冒犯的程度，她只得不舒服地坐直，全身绷紧，不再去看对方。
　　“我不太……”
　　顾秋的拒绝已经说了一半了，剩下的却被一罐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饮料打断。眼前的人恢复了之前的坐姿，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近了些，刚好也是这个位置，让她满眼都是少年的脸——略去了成熟的西装，那张脸简直就是小说中阳光温柔的少年形象，那双眸子反着灯光闪闪发亮，就这么带着光亮地看着她。顾秋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喝了酒，之前的话都不算数，只愣愣地回了一个字“好”。
　　少年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满意地笑了，那笑是专属于这个年纪的，肆意洒脱。
　　范以宸端起顾秋放下的酒杯，一饮而尽。
　　“想要什么奖励？”范以宸喝得痛快，顾秋的承诺履行得自然也痛快。
　　少年得意地看着她，突然很认真地说：“想知道你，说吗？”
　　包房里的音乐声突然变大，放的也不再是之前舒缓清新的歌，反而是一首速度很快，很容易燃气人心的英文歌，顾秋也放纵地任由歌曲节奏将自己的心跳带快。
　　“我27……”顾秋加大了音量。
　　“简历我看过了，我现在想知道一些简历上没有的。”范以宸拿过一旁的酒瓶给自己倒酒。
　　音乐有些过于大声了，范以宸手撑在顾秋身旁，俯下身子，对着她的耳朵说：“礼尚往来，我23了，比你小四岁哦，姐姐。”
　　范以宸转头让顾秋的嘴对着自己的耳朵：“你喜欢吃什么？”
　　“火锅。”顾秋说。
　　“我喜欢吃蛋糕。”范以宸接。
　　又是一杯酒。
　　顾秋已经知道他想问些什么了，直接说：“紫色。”
　　少年点点头：“黑色。”
　　又一杯酒。
　　“西瓜。”
　　“桃子。”
　　又一杯……直到：
　　“兔子。”
　　“辣子鸡。”
　　“嗯……嗯？”顾秋直接懵了，她的意思明明是喜欢的动物啊！而且她说的是兔子又不是麻辣兔头，那辣子鸡不是吃的还能是什么？新品种吗？
　　少年显然是被她这一脸震惊的表情给逗乐了，接着开始上涌的酒劲笑得前仰后合，好不痛快。
　　“哈哈哈！骗你的！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我只是没忍住，就……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逗你了，我自罚一杯。”
　　游戏继续，只是又连喝了好几杯，现在的范以宸好像有点晕晕乎乎的，用手撑着头倚在茶几上，半眯着眼，看着顾秋痴痴地笑。
　　“你没事吧？”顾秋有点担心，想把酒杯拿开。范以宸用手掌把酒杯按在桌上，用固执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没、醉！”
　　“那也别喝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可是我还想问……”范以宸又是那副为难的样子，抓住顾秋的致命点，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顾秋瞬间投降：“行行行，你问吧，不用喝酒我告诉你。”
　　范以宸抬起头，用中指和食指比了个“二”：“我只剩两个问题了——你，单身吗？”
　　“单身……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少年再一次靠近，贴着她的耳朵说：“我还差一个秘书，你来吗？”
　　这一次的距离更近了，顾秋能闻到他带过来的水蜜桃的味道，听到他慵懒的声音以及感受到喷洒在她耳边的热气。
　　“好。”问题没过脑子，顾秋直接就给回答了。
　　“那公司地址我等会发给你，后天早上九点，不见不散。”
　　范以宸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干净利落的动作加上清明的眼神，哪还有一丝醉酒的样子。
　　顾秋没弄清这是个什么情况：“你没醉？”
　　“对。”范以宸得意地对她眨了下眼睛：“我只是有点困。走吧，拿好东西，我送你回家。”
　　“你喝了酒还能开车？”
　　已经走到门口的范以宸转过身来对她展示了一下手中的手机——正处于通话状态。
　　“我有司机。”
　　车子行驶在路上，范以宸可能真有点困了，坐在后座就开始打起盹来。顾秋坐在后座的另一侧，与范以宸隔了一个位置。
　　这时，范以宸放在座位上的手机响了，顾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好像是他姐姐打来的。
　　范以宸才睡着便被吵醒，意识多少有点模糊，对着手机看了好一会，才按下了接听键，而且还一下手抖，顺带点击了扬声器。
　　“喂……”
　　“弟弟，进展得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范以宸点了接听后便把手机放在了耳旁，本来还睡眼惺忪的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直接吓清醒，赶紧取消外放，尴尬使他的掩饰前言不搭后语：“啊，姐你睡了吗？挺、挺好的，今天的志愿者工作进展得很好，我觉得还行。嗯，对……”
　　范思清随便说了几句，就匆匆地挂了电话，但却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顾秋并不觉得有什么，忍住笑意开了口：“范思清是你姐姐？”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顾秋打开了手机通讯录，给范以宸看了几眼，“我今天，刚好存了她的电话。”
　　“嗯。”
　　又是一阵冷场。范以宸莫名心慌，就是那种小伎俩被拆穿后的心慌。
　　车快到了。顾秋接着说：“你姐姐人挺好的，又善良又开朗，对弟弟也很好。”
　　“呵呵，那确实。”范以宸附和道。
　　车停了，顾秋笑着说了句“谢了，后天见。”便下了车。而范以宸只是高冷地回了一个“嗯”字就没了下文，但在用余光瞟到顾秋稍走远了些后，立马挪到了她刚才坐的位置上隔着车窗玻璃向外张望。但顾秋一直到走进小区也没有回头，范以宸也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啊！莫名烦躁啊！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