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牌》艾*邢

15、哈尔那多

　　看看自己面前的李静言不说话，严世忠问道：“静言老弟这么晚了才往家里去？”

　　李静言忙道：“我把马儿寄放在八仙楼，现在正要去取马，严兄，我先行一步，告辞，告辞！”说着，他转身就想走。

　　没想到严世忠却一把拉住李静言，说道：“静言老弟，你急着走什么？我前日已经与哈尔那多都督说好，今天要带着他在京师四处走走看看，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就请你当个陪客相公！也算是给老兄我一个面子！”说着，他拉着李静言就往秦淮河码头走。

　　李静言再三推托，严世忠却非让他陪伴不可！弄的李静言哭笑不得，只好跟着严世忠一起到了秦淮河码头。半路上，严世忠口沫横飞地说起这位哈尔那多都督，说他是关外朵颜三卫首领，又说起他如何如何威武，如何如何富有，李静言却听的摇头，他暗想：一介书生如此追官逐富，实为可悲。

　　此时华灯初上，秦淮河水暗幽碧沉，轻波荡漾下伴着码头上各种花船里传来的莺声燕语，让人觉得有些迷离。严世忠拽着李静言来到码头，便四处张望。不一会，严世忠冲着一边柳树下茶座里招手，连声喊道：“都督，都督，哈尔那多都督。”

　　顺着严世忠招呼的方向看去，只见小茶座里坐了六七个人，除了领头的人之外，其他几人都是外域人士打扮。严世忠呵呵笑着，拉起李静言走到茶棚下面，冲着为首那人深深一礼，呵呵笑道：“都督，小人严世忠给您见礼。”说完媚笑着看向为首之人。

　　李静言跟在严世忠身后抬目细看，只见这位哈尔那多三十岁上下年纪，面色黝黑，眉阔口方，大鼻子，大眼睛，一脸威武的络腮胡子。头戴青色幅巾，衣穿大袖宽袍，腰围深绿色绵织大带，上系丝绦。虎背熊腰，甚是威武。他身后跟着的几个胡人却是头发剔成各种样子，衣服也不尽相同。

　　哈尔那多看严世忠向他问好，立刻笑道：“严先生，你说今天晚上带我尽赏京师美景，怎么竟然迟了？”

　　严世忠拉着身边的李静言笑道：“还是为了寻我这位老兄！都督有所不知，这位李静言李老弟是我的好友，他自小游学于江南诸处，见识广博，今天被我拉来当咱们的陪客，咱们也多个朋友相伴！”

　　哈尔那多上上下下打量李静言一番，起身抱拳说道：“李先生，哈尔那多是关东的粗人，要是有什么话说的不好听，什么事情做的不对，还请先生指教。”

　　李静言忙回礼道：“静言一介草民，能与都督结伴而游，有缘而已，都督不必过谦。”

　　哈尔那多看看李静言，微微一笑，冲着严世忠和李静言说道：“到了京城，我这都督便不是什么大官！今晚咱们就是到这儿来看看热闹，找找乐子，你们二位可别再叫我都督，只叫我哈尔那多就好。我虚长你们几岁，要不，你们俩都叫我那多兄吧！”

　　李静言没想到这位都督如此随性大方，他呵呵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严世忠却在一边呵呵笑着说什么都督如此平易近人，真是官场中难得，又夸哈尔那多精通汉人学问，不愧为辽东第一名将世家。李静言在一边严世忠这样拍马屁，只摇头无语。看不出来，这个严世忠竟然是拍马屁的好手。

　　哈尔那多也不听严世忠的夸捧，他看看秦淮河里一片灯影笑声，冲着李静言问道：“李老弟，你们这京师真是好地方，到了晚上河里还这么好看！你说说，这秦淮河里，哪条船上好，咱们去开开眼界！”

　　不等李静言说话，严世忠已经抢前一步说道：“说起这秦淮河里的花船妓馆，天香舫当是首屈一指的！可惜，那船上的娘们儿都不识趣，都督要是去那里做耍子，还不如去如意姑娘开的茹萍小住呢！”

　　哈尔那多听了皱着眉问道：“既然这天香舫好，为什么咱们还要去那个什么茹萍小住？咱们就去看看那天香舫，我也见识见识。”说完，带着身后的几个人便往码头上走去。

　　李静言听了哈尔那多的话却有些犹豫。早在他第一次与阿如出行时，阿如就曾嘱咐过李静言，他们俩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以后京师红牌汝俊姑娘失踪了，别人也不会想到李静言的身上，更不会有人来李静言身边找麻烦，李静言当然深以为是。可是现在哈尔那多竟然要去天香舫，万一阿如看见自己也去了天香舫，会不会生气？转念想到自己从明天开始有三天都见不到阿如，李静言却心里难受，看看哈尔那多等人已经走到码头上，李静言不再犹豫，抬腿就跟着哈尔那多往船台上走去。严世忠看着几个人都走了，叹气跺脚，转身也往码头上追了过去。

　　几个人到了码头上，立刻就有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船娘迎上来，这个冲着哈尔那多等人说道：“官人去我们船上坐坐？”那个道：我们这里有新送来的好茶，到我们船上吧。”还有人拉扯着哈尔那多的几个从人，纷纷请客上船。

　　哈尔那多却看了看问李静言：“李老弟，这天香舫在哪？咱们怎么去？”

　　李静言听他一问也呆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虽然去过天香舫，却是别人送了我请柬，若让我自己去那天香舫，我还真的不知道方法。但天香舫我还认得。”说着，他指着不远处天香舫的大船说道：“就是那艘大船，那边的几艘小船是专门往天香舫上送客人的。”

　　哈尔那多看看天香舫，哈哈笑道：“这天香舫可真大！和我以前看过的海船不相上下呀！”说着，他回头看着李静言笑道：“我一看李老弟就知道你是个老实人，只要你去过，就比你没去过强！”李静言想不到这哈尔那多如此大方，他呵呵一笑，不再说什么。

　　严世忠此时也赶了上来，他冲着哈尔那多说道：“都督，哦不，那多兄，要去那天香舫甚是麻烦，咱们还是去茹萍小住吧！”

　　哈尔那多看了严世忠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几个随从中有一人走了出来，冲着哈尔那多说了几句话，李静言根本听不懂，想来是他们的方言土语。

　　哈尔那多听了笑道：“到了中原，你就说汉话！怎么又忘了！”

　　那大汉身材不高，可是却非常壮实，他一听哈尔那多这么说，便呵呵笑着说：“那，咱们，就闯进那个房里去！”

　　哈尔那多笑道：“不是房！是舫。船的意思！老鹰，你到了这儿，别给我丢人，要是让我知道你又用蛮使横，看我不用罚你。”那叫老鹰的汉子被哈尔那多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严世忠看着老鹰，又看看哈尔那多身后的另外几个大汉，他眼珠一转，呵呵笑道：“这老鹰大哥说的倒也不错，咱们可以闯进去！但是咱们是来寻乐子的，现在不用闯上天香舫了，我知道怎么上船。等咱们上了船，你们再看看那天香舫的女人有多傲慢吧！若是到那时咱们生了气，老鹰大哥就不用忍着，给那些臭娘们儿点厉害看看！”

　　李静言听了严世忠的话皱起眉头，听严世忠的口气，他分明是想让这几个外族人士到天香舫里捣乱！李静言忙道：“咱们不过是寻开心才来的这里，干什么非得闹出些乱子？若是那天香舫不让咱们去，咱们去别处好了。”

　　哈尔那多一听，笑了笑说道：“不用，咱们就看看严老弟的本事。严世忠，你不是说能带着我去天香舫吗？怎么办？”

　　严世忠笑道：“其实就算是咱们没有请柬，也一样能去天香舫。那天香舫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官居四品以上，文武官员均可上舫！但朝庭有规定，不准官员□□，所以这天香舫的规矩便十分有趣，文武官员到此，不用出示他们的官服官印，只要到天香舫的船边上说明自己的官职便可。若是能答上船娘的几个问题，那便有机会上得天香舫去。”

　　哈尔那多一听，哈哈笑道：“我是朝庭三品，看来我想上船并非难事？”

　　严世忠摇头道：“那也不一定，还要看天香舫主人的心情，她今天招待文官，明天执武官，今天那多兄有没有缘分上船，就看那多兄的造化了。”

　　哈尔那多一笑，冲着身边的老鹰道：“你去！跟着严世忠找到那个天香舫，他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我就不信，我上不得船去！”老鹰一听，呵呵笑着，拉起严世忠就往码头船台边走去。

　　李静言看看严世忠走远了，又看看身边的哈尔那多，摇摇头没说话，只看着天香舫里灯光桨影有些发呆，不知此时阿如是不是也在天香舫里，离的太远，竟然看不到她那小小的花舫。

　　哈尔那多看看李静言，笑着说道：“你可知道你这严兄是如何认识我的？”李静言不想他忽有此问，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那多。那多却是一笑说道：“我那天随口向严世忠问路，没想到他在得知我的身份后，竟然非要陪着我逛逛京师！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打算着以后到辽东去做官。你说可笑不可笑？”李静言听了哈尔那多的话觉得奇怪，回头看看哈尔那多，却见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只是抿着嘴，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