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事闻录》咚呲哒呲233

94、幽冥之歌56

　　好冷。
　　周围是一片虚无空茫，没有一丝丝光亮，一切飞沙走石都渐渐远去。
　　没有温度，寂静的空间里连心跳声都如擂鼓。
　　而苏道在不停下坠着。
　　仿佛没有尽头的过程中，他后知后觉，原来不是冷，而是死亡的气息缠绕上四肢，将生息逐渐夺走。
　　几乎僵住的思绪终于开始缓慢地运转，他想起来刚才自己封印住了西域的地脉阵眼，然后……
　　印象中最后一幕是天边的曙光，以及远远向自己跪拜的夜藜城百姓，眼中含着无比敬仰的神色。
　　他想说句免礼，但脑海中又觉得接受万民跪拜是那样的理所应当，更何况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吐出任何字句。
　　然后他就合上了双眼，意识仿佛被高高抛上空中，被风席卷着飘过山川荡过原野，最后停留在一片雷雨交加的海上。
　　而现在又仿佛沉入世界最深处，还在下坠着，周身只剩自己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出现了一个暖色的光点，随着不断的接近，光点不断扩大，最终变成了一扇门的样子。
　　那门散发的光芒那样熟悉，柔和温润，却炽烈得驱散了周围的黑暗，苏道的四肢终于染上了温暖的光辉，冷到极致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打开它。”
　　“打开它！”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咆哮着，他伸出手，但却在只有咫尺距离时停了下来。
　　总觉得自己并不想面对门后的东西。
　　但是——
　　手掌触碰到门，一股力量骤然炸开，将苏道吞噬。
　　可是他并不害怕，因为那力量如此熟悉——是清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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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了？”
　　他恍惚了一下，一股悲伤愤怒的情绪堵在胸口，让他喘不上气。
　　巍峨的神殿错落有致层层叠叠坐落在山巅，他发现自己站在恢宏的正殿门口，远远眺望着山脚的方向。
　　山脚下通往神殿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尽头，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转身向神殿深处的宝座方向走去。
　　“尊上，您还不愿意帮帮他们吗？”他的质问几乎在嘶吼。
　　“不。”高处端坐着的最接近神的存在，几乎无所不能的魔王，看不清面容，只能听到毫不犹疑的回答。
　　“您知道他们无法爬上着天梯！”
　　“知道。”
　　“您知道那场瘟疫让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有的城池几乎无人生还！”
　　“知道。”
　　“您也知道他们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一步一跪地祈求您些许怜悯，只要您，只要您赐予他们一丝一毫的力量，他们就可以以此为希望继续活下去！”
　　“我知道，我的孩子，费伊，但是我不能这么做。”魔王走下宝座，站在费伊面前，用手揉了揉少年的长发。
　　“为什么？”费伊眼中含着水光，让红眸变得潋滟无比。
　　“这是神罚。”魔王微微俯身，让自己能平视费伊，“是人族滥用灵族的力量，对世界的影响太过巨大，所以神为了拯救其他生灵，对人族进行制裁。”
　　“可是……可是那些用灵族的力量残杀其他生灵，大肆破坏，发动战争的，都是被称为王族的那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不仅要被王族压迫摧残，还要分担神的惩罚，这太不公平了。”费伊语气激动，神色却是真诚恳切的请求，“尊上，您可以救他们的，是吗？”
　　“可以。”
　　“那您为什么不救？他们会给您足够的供奉和信仰！”
　　“因为我能救他们一次，却不能救他们永生永世。人族的贪婪不除，神就会降下新的惩罚。”
　　“那，神凭什么有惩罚的权力？如果神不在了，是不是就可以——”
　　“不可以！”魔王严厉地打断费伊的话，二人相顾半晌，魔王终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得到答案，你可以去试试，只是即使你试再多次，最终都会发现，人族想要延续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靠他们自己。
　　不要同情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