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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筝线(上) ...

  •   福祥于1939年4月入伍,同月,季云长接到乡里参加学习班的通知,这让春分有些忧心,按理说,只有庄子里出类拔萃的干部才会被安排着这样的阶梯提高了更进一级,但是春分担

      心,儿子会就此远离了自己。
      这就是身为一个寡母的矛盾了。春分紧省的这些年,只盼望云长是个有出息的,但另一方面,却又是不想母子分离,纵如今云长也是个忙的,但终是在眼前的,就像心头揪着一根

      风筝的线,松一些的,总是舒坦,若牵的远了,就会绷的紧的连呼吸都是忐忑疼痛。
      但事关儿子的前程却又是说不出口的,只闷气着,福巧婆媳贴亲的,直憨孩子的也瞧出了春分这几日的郁静,问云长:“娘这几日是咋啦?是不啥不适了?”
      云长倒是透彻的,蹲在春分身前道:“娘,咋啦?”
      春分再如何的沉忧心境在孩子面前永远是不会露一分的,只淡淡说道:“没啥,我只是听人说外头小日本的飞机到处炸房子炸人!”
      云长道:“娘,您儿子命大着呢,你别瞎想。”
      又道:“若娘不想我去,我就推了不去。”
      春分道:“那哪成?这是上头领导器重栽培你,人家想都不成的机会,你不去哪成?”
      云长道:“好,那我去。待一结束了我哪也不去,立马的就往家赶了来跟娘报备,一丝也不耽搁,可好?”
      春分笑道:“你呀,可别让人当你娘是个扯后腿子的!领导上让你做啥就做啥!我有大巧伺候着,多个你啥也不会的在身边反是添堵!”
      云长晓得春分这话是讲的违心了,但瞧得出自己的此番承诺母亲的心境却是好了许多的。
      春分在云长心里的分量是山重的,就如同当年他与云松一同考学,一样的出路,云松走了,他却留下了,只是舍不下母亲。或者这样的决定让他就此失了许多,但这一头却是含辛

      茹苦强撑着只为着自己的母亲,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忍的。
      贴亲近的人,有时候掏窝子的话,反而就说不出口,只是当年春分在得知儿子铁了心的不去外读留在家里后,纵淌了大半夜惋惜的眼泪终也睡沉了几日来唯一的踏实稳觉,隔壁彻

      夜不眠的云长听着母亲终于舒畅起来的小呼噜,一颗仍酸涩着的心,也就此放敞了。
      孰重孰轻的海阔天空与相依为命,终是近在眼前的孰亲才是缓了那心头纠结的药。
      福巧也晓得丈夫去了县城进修很有可能此后就远调到了城里,若是那般,虽也不是隔山隔海的,却也是相见愈少。
      福巧虽不似春分思虑焦多的,但只新婚一年也有些踌躇,云长走的前一日,终直了问:“上头的意思,是要调离了你去乡里?”
      云长笑道:“你哪听来的?”
      福巧道:“都是这么说。”
      想了想,又说:“若那样,你此番去了,可别在那攀学坏了。”
      云长眉头挑挑,说:“啥?”
      福巧嘤咛的,还是鼓了气道:“就跟,那调离了的胡二根似的,别跟攀了那些个该打的陈世美!”
      云长哑然失笑道:“福巧,你是不放心我?”
      福巧低语道:“我自是信你,只是都说上里热闹,坏胚子脸上没贴字谁知道呢,你虽聪明,但小孩心性软耳朵根子的,我怕你受了骗了!”
      云长倒不知道自已在妻子心里是个这副形象,笑道:“我哪像个小孩了?”
      福巧道:“上回我跟你说胡二根的事,你不就是不信,我们陈姑娘说了,你们男人,就是天真!”
      云长哈哈笑道:“你们陈姑娘倒是一针见血的!”
      又说:“老胡那事我不是不信,只是想你们再查清楚些,他到底是组织上一步步培养上去的人才,乱扣了帽子不好!”
      福巧道:“他媳妇都上吊了,还能有个假的?”顿了顿,又说,“再说,那胡二根,也自个承认是有了外心了。”
      云长道:“有了外心,并不见得就是事实依据,你们拿奸捉双的,也得有了真凭实据的底气才成!”
      福巧不服气叫了句:“心变了不也是不忠!”
      云长怔了怔,道:“你说的也是理。”又问,“那二根媳妇那你们可疏通了?”
      福巧道:“这几日咱妇女会轮个的陪着呢,怕她再做傻事!”又道,“我虽不服的,但陈姑娘说的也是个理,男人是铁定了不会回来,那就干脆不要了,独个一人,还乐得清静,

      不过那二根嫂子如今心伤的不行,怕是还想不通,再看看吧。”
      云长道:“说到底他们这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硬凑合的,芝麻对不上绿豆,本就没什么感情。”
      福巧气道:“你说的啥,没感情了,还弄的孩子都两个了?”
      想了想,猛然又对上云长的眼,眨眨,云长笑道:“干嘛这般气呼呼看我?”又说,“这一阵,你的火气倒大。”
      福巧道:“那是不平的事看多了,实在心烦。”
      云长道:“你即入了妇救会,往后这样的事得更多,要自个沉的住气才成,自个都稳不住的话,又何谈去帮旁人呢?”顿了顿,又说,“不过不怕,待我回来,有啥人前不好说的

      闷气话,一股脑吐露给我就好。”
      福巧瞄一眼丈夫,云长笑道:“瞧你气鼓鼓的样,夏日还未到,你这青蛙嘴就出来了!"
      福巧一推丈夫,说:“去,你才青蛙呢!”
      这一推,就给云长直拉到怀里了,福巧负气的扭动了,云长人纤瘦,气力却是不小的,搂的紧,福巧渐渐也就服软了,趴在丈夫胸前,听着那心跳。
      福巧喃喃说:“明个,你就真走了。”
      云长道:“福巧,我定是要回来的,庄子里需要人,何况,你在这,娘也在这呢。”
      福巧听了顿顿,想说什么,却还是咽了。转念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是不该问的,但小媳妇心性的还是憋不住的,福气窝在男人胸口嗯了几声,问:“这次你去乡里,会遇着小安老

      师不?”
      云长问:“怎么?”
      福巧道:“没啥,我就问问。”
      云长道:“这次时间安排的紧凑,怕是没机会吧。”
      福巧“哦”了声,心里却是虚的,想了想,福巧道:“不过,你说的,其实,倒也是在理。”
      “啥?”
      “我是说二根嫂子,她大胡二根许多,说是初里话就说不到一块,后来干脆不说了,姓胡的到了县里,若不是还有孩子,怕是连个信都没的。”
      福巧道:“到底,是没感情的。”
      云长听了道:“也不能这般讲,待老夫妻了,吃饭穿衣走路,各自心眼里想的,就是再熟悉不了的事,还用嘴巴喳吧啥。你说的也对,没有感情,哪来的两个孩子,真是老胡变了

      心了。”
      福巧道:“也许,真是强扭的瓜长不了。”
      嚅了嚅,又道:“其实,你也实在,不应找我个粗人的,你应该,找个相当的!”
      云长玩味道:“咋个相当法?”
      福巧说:“就是,讲起话来,细声细气,手指头翘着的!”
      云长扑哧笑了,说:“细声细气,手指头翘着,那是太监!”
      福巧窘了辩道:“你晓得我不是这意思!”又低了声音说,“我是说,你应找个有文化,识文断字的!”
      云长说:“不错啊,会说识文断字了,看样子那个扫盲班很有用!”
      福巧说:“你又打趣我!”
      云长搂了福巧进怀,说:“福巧,你挺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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