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巢》飞个球球

8、第 8 章

　　几十年都不曾下雪的a市，今年忽地下起了雪。大有银装素裹的气势。一夜之间，就将整座城市染成了白色。
　　倪笙半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雪花飞舞。丝毫没有听到陆衡在说什么。
　　“诶，你有在听我说吗？”陆衡朝倪笙扔了一颗金桔。金桔“嗖”地砸在倪笙的身上。
　　“在听。”
　　倪笙慢半拍地捡起落在自己身上的金桔，咬了一口。
　　好酸，怎么会这么酸。
　　他皱了皱眉头，将剩下的那半个金桔扔进了垃圾桶。
　　陆衡一屁股坐到了他身旁。
　　“你不会还在想那个，那个杨什么的吧。”陆衡问。
　　“没有。”倪笙回。
　　倪笙的语气很平淡，听着像是真的不在意。

　　杨巍消失后，倪笙问了“说”和“觅方”的老板，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杨巍是哪里人，也没有登记过杨巍的身份证。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阿鬼的名字叫“杨巍”。
　　杨巍没有朋友，也没有听他提起过家里人。
　　一个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男人，而就在两个人刚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后，这个男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了。
　　还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擦得干干净净。
　　倪笙都有点恍惚，杨巍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你见过杨巍吗？”倪笙突然问。
　　陆衡刚张开的嘴，忽地哽住了一般，他思来想去，
　　“我喝醉了，没印象。”
　　“哦。”倪笙说完，又看向了窗外。
　　“笙哥，我们去泡温泉吧。我爸在c市刚修好了一处度假中心，天然温泉，我们叫上平哥一起呗。”
　　倪笙似乎提不起任何兴致，皱了皱眉头。
　　忽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平哥的男朋友洪鸣是刑警吧？”
　　倪笙似乎在很认真思考什么问题，猛地坐起，认真地问道：
　　“你说，我如果告诉他杨巍的名字，他能不能帮忙查到什么线索？”
　　陆衡一时语塞，他看着倪笙现在这个样子，突然觉得当年米凡刚离开那会儿，又哭又闹的倪笙还比较正常一点。
　　现在这个表面上看着正常的倪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担忧。
　　陆衡舔了舔唇，那句“别开玩笑了”，硬生生被他吞下，改了口，说道：
　　“要不........明天问问去？”
　　“我现在就给平哥打电话去。”倪笙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突然变得有人气起来。
　　“诶......诶！笙哥，都快一点了。平哥肯定睡了。”陆衡赶忙阻止了倪笙。
　　倪笙看了看钟表，又死气沉沉般，躺在了沙发上。

　　倪笙最近失眠的厉害，但是又不想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他难得的，没有任何抗拒地吃了药。
　　陆衡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一直在看心理医生的人。
　　他看了一眼倪笙放在床头的瓶瓶罐罐，叹了一口气。

　　“帮我查下一个叫‘杨巍’的人。”
　　“年龄不知道，二十来岁吧。没有照片，只知道他曾经在西街那一带做过兼职驻唱。”
　　“辛苦了。”

　　挂了电话，陆衡不放心倪笙一个人，就在倪笙客厅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几个人驱车到c市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中午了。
　　除了林平一和洪鸣，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谁带他来的？”
　　几个人换了衣服，正窝在一处泡温泉。
　　陆衡和林平一两个人站在角落，陆衡小声地问林平一。
　　“我带的呀。”林平一也不掩饰，直白地说。
　　“啧。”对着林平一，陆衡说不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啧了一声以后就没有下文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不满意。
　　“倪笙和他那个天菜不是分了吗？小凡他这次回来，也有那个意思，不如就让他两个试试。”林平一说。
　　“想劝笙哥和谁试，我都没有意见，但是唯独米凡，不行。”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这么死心眼。”林平一不是很了解米凡走后，倪笙都经历过什么。在他看来，破镜重圆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不懂，笙哥就算吃遍回头草，也不会吃米凡这颗回头草的。”

　　另一边，倪笙见洪鸣落了单，端着饮料，就朝洪鸣走去。正打算开口的时候，米凡走过来了。
　　“笙哥。”米凡喊道。
　　上次在酒吧里，倪笙和米凡隔得远，再加上灯光昏暗，几乎是没看清脸。这次离得近了，倪笙这次看清了米凡确实化了妆，还纹了眉。五官看着比高中时期更加的精致了。
　　也许是多年在海外学艺术的关系，米凡的气质也变得更好了。
　　大家都裸着上半身，米凡的身躯偏纤弱。还是很有少年感。

　　倪笙回头扫了一眼米凡，倪笙没有动心，半点生理反应都没有。相反，他似乎有些排斥。
　　倪笙皱了皱眉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洪先生，有件事想麻烦您。”倪笙也不在乎米凡就站在他身边，开口就和洪鸣说道。
　　“叫我洪鸣就行。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洪鸣为人爽朗，接过倪笙端给他的饮料，闻言并没有想着要推辞。
　　“我想找个人。但是我只知道他的名字。能找得的到吗？”倪笙问。
　　洪鸣大概也猜到倪笙想要他帮什么忙了，他只是笑了笑，反问道：“你能确定他的名字是真实的吗？”
　　人在抓到最后一根稻草的时候，总是坚信，这会是一个出路。顺着这个出路就一定能寻到光明。但，如果当这个唯一的出路，走到底，发现他和前面的那些路一样，是一个死胡同的时候，人就会失去努力的方向。
　　倪笙顿感无力，突然懂得了，什么叫“无力回天”。
　　是呀，他连杨巍的名字是不是真的也不能确定。他喝了一大口饮料，依靠在浴池边上，忽地大笑了起来。
　　“还真不确定。”

　　那天夜里倪笙喝了很多酒，谁也劝不住。最后是怎么收场的，陆衡也不记得了。他被倪笙拉着也喝了很多酒。
　　半醉半醒下，他只记得，倪笙最后似乎是哭了。哭了很久。好像还说了很多话。倪笙一整夜似乎都一直在念一个人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真的爱过，还是只是不甘心。
　　对于被分手这件事，倪笙似乎心存芥蒂。

　　但是自那天以后，倪笙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杨巍这个人。
　　杨巍就像是被他彻底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了一样。

　　陆衡再一次与倪笙见面，是在倪笙正式过继给他叔叔-----倪盛家的宴会上。
　　倪笙穿着一袭合身的西服，推着他的叔叔出来的时候，陆衡一时间，居然也看不透倪笙。倪笙的状态看着很好，像是真的对杨巍这件事完全释然了，表面上风光无限。

　　倪盛家手里握着的股份，不比倪盛国少。在外人看来，倪笙过继给倪盛家，简直是稳赚不赔。与其在自己哥哥和姐姐手底下分肉，还不如直接过继给倪盛家，来得一劳永逸。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人人嘴里都说着“恭喜”。哪句“恭喜”是带着真心的，哪句“恭喜”里带着阿谀奉承的味道，而哪句“恭喜”又带着刀光剑影，倪笙丝毫不在乎。
　　他尽心尽责地扮演一个“儿子”。全程守在倪盛家身旁。
　　这也是倪盛家出车祸后，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下。吃瓜群众对于倪盛家的好奇心，远远大于这场过继宴会的主角。

　　“笙哥。”
　　“叔叔好。”陆衡趁着人少的时候，走过来与倪笙打招呼。
　　倪盛家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年纪与倪笙相仿的年轻人，笑了笑。
　　“你是.......陆制的儿子？”倪盛家问。
　　陆衡在长辈前总能人模人样的，他点点头，回道：“是的。”
　　“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呀。”倪盛家说完，就对倪笙说道：
　　“陪你朋友去走走吧，呆在这儿也怪闷的。”
　　倪笙犹豫了下，便点头和陆衡离开了。

　　“笙哥，恭喜你。”陆衡和倪笙倚在阳台上，陆衡开口说道。
　　倪笙却笑了。他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看不到星星的天空，在发呆。
　　“笙哥，你......过继后，是不是要搬出来了？”陆衡问。
　　倪笙现在住的房子，是倪盛国买给他的。虽然倪盛国没有说不能继续住，但是倪笙也觉得继续住下去不合适。
　　“你上次说的那个设计师，最近有空了吗？”倪笙问。
　　“有的，正想和你说呢。笙哥，你可以先住我那儿，等你那栋装修好了，再搬过去。”
　　倪笙笑了笑，拍了拍陆衡的肩膀，点了点头。
　　“好呀，有空把设计师的联系方式推给我。”
　　陆衡点了点头。见倪笙似乎真的忘记杨巍了，开口调侃道：
　　“笙哥，这个设计师长得也很帅哦。你要不要试试。”
　　倪笙只是歪着脑袋，对着陆衡挑了挑眉，陆衡便噤了声。
　　倪笙淡淡地回道：
　　“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