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巢》飞个球球

18、第 18 章

　　倪笙从原来的公司跳到西区去做管理的事情，一下子就在公司内部传开了。
　　这让一向打压他的哥哥姐姐们红了眼睛。
　　两个人这么多年拼得你死我活的，居然还不如倪笙一朝过继。说不嫉妒不恨那肯定是假的，为了倪家的这点股份，联姻也好，挖墙脚也罢，能做的不能做的，两个人可以说是都做尽了。
　　谁能知道，被打压了三十年的弟弟，一朝拿到了爽剧的剧本的男主。
　　从前一直不争不抢，闷不吭声，看着像是任谁都能搓圆搓扁的倪笙，谁知他一转身，就咬下了倪家最大的一块肥肉。
　　倪盛家无后，倪笙的哥哥倪辰萧从前也不是没有和倪盛家套过近乎。可是自从车祸后，倪盛家就谢绝见客。外面更是盛传倪盛家的车祸是人为的，至于是哪个人做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倪辰萧触了几次霉头后，就学乖了。
　　是呀，倪盛家最讨厌的应该就是见到倪胜国这边的任何人了吧。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倪盛家有朝一日真的会过继倪笙做他的儿子。难道不应该是恨极了倪胜国和倪盛国的孩子们才对吗？
　　可是即便如此，倪笙正式过继给倪盛家的时候，包括倪辰萧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倪盛家为了报复倪盛国行为罢了。倪笙最后一定会沦为报复的工具。
　　所以，当倪笙接管西区的消息一出来的时候，倪辰萧一度认为自己听错了。
　　想到这里，倪辰萧气急败坏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

　　“你别送我了，你再这么殷勤的接送，我就要去写检讨了。”林崇对堵在门口的倪笙说道。
　　倪笙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还不允许车接车送了？你们学校这什么破规定？”
　　“呵，不是不允许车接车送，是杜绝万恶的资本主义。”林崇一边说一边换鞋。
　　鞋子是倪笙给林崇买的。这牌子林崇知道，价格不便宜。林崇一开始不愿意收，倪笙却转身就给他丢垃圾桶里了。
　　林崇节俭惯了，最看不惯这种行为，无奈只好从垃圾桶里掏出了那双鞋。自那以后，倪笙送的东西，他也不敢轻易说不要。因为“万恶的资本主义”一定会转身就给丢垃圾桶，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诶！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万恶的资本主义？！”倪笙追着林崇问。
　　林崇进了电梯，倪笙跟着进了电梯。
　　“字面意思。”
　　电梯里还有别人，倪笙不好追问，只好闭嘴。
　　只是趁着人多的时候，倪笙的小动作却特别多。趁着大家都抬头看着电梯的电子数字时，倪笙不时伸手勾一下林崇的手指头。
　　一会儿勾勾小拇指，一会儿勾勾无名指的。林崇瞥了倪笙一眼，倪笙依旧我行我素。

　　到了一楼，林崇便要出电梯，倪笙跟上，压着声音问道：“晚上早吗？”
　　“干嘛？”林崇反问。
　　“去逛个超市呗。”倪笙说。
　　“你不忙啊？”
　　“我也就这段时间不忙。”
　　林崇睨了一眼倪笙。
　　蝉鸣声此起彼伏，热烈的阳光像是也想要窥视两人之间的谈话一般，恨不得从树叶里钻出来。被过滤过的阳光，破碎般零零散散打在倪笙的侧脸上，让菱角分明的倪笙看起来多了一丝温柔与多情，一时间竟让林崇看迷了眼。
　　“哦。”
　　林崇傻乎乎地应了一声。
　　倪笙露出了一个很好的笑脸，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散发出了好闻的香波味。
　　待倪笙折回去坐电梯的时候，林崇这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他晚上去逛超市。

　　倪笙和宋钦去西区的时候，大部分的人还没有真实感。谁也没想过，倪笙一朝也能狸猫换太子，还真就坐稳了太子这个位子。
　　宋钦对倪笙的态度也比较暧昧，倪笙并不是他全心全意辅佐的对象，也不是他能完全信任的人。但是倪盛家却让他尽全力帮助倪笙。宋钦想不明白倪盛家为什么会将偌大一个盘交给倪笙。
　　倪笙新官上任，并没有大刀阔斧地做点什么，从他进西区开始，他就一直在阅读各种数据。西区开会的时候，他也只是坐在位置上，认真听下面的人报告。甚至有想为难他的，让他发表意见，或者让他表态站队时，他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会回：“我资历尙浅，表不了态”用这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将想要为难他的人一一打发。
　　宋钦说倪笙像只小狐狸，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一肚子坏水。

　　林崇接到倪笙的短信，走出校门口，看到倪笙的时候，一度想装作不认识倪笙。
　　原因无他，倪笙确实守信，没有开豪车去接他，但是倪笙却骑着一辆红白色喷漆的摩托车。倪笙戴着头盔，也不知道林崇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倪笙的，就在他转身要偷偷跑走的时候，倪笙却叫住了他。
　　“林崇！这儿！”
　　摩托车发出沉沉的轰轰声，林崇像是能透过头盔瞧见倪笙那犹如火光一般的目光似的，脚不由自主地像倪笙靠近。待他走到倪笙身旁的时候，倪笙从车头拿出另一个头盔递给林崇。
　　头盔仿佛是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聚在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甚至有人发出了起哄声。
　　林崇犹豫了片刻，接过头盔，在阵阵起哄声中上了倪笙的车。
　　“坐稳了。”倪笙的声音透过头盔传过来，让林崇觉得有种不真实感。
　　林崇虚虚地扶了扶倪笙的腰，随后车子就如同一只走兽一般，发出了怒气声，像是要做那个离经叛道的人，像是要将有色的目光都狠狠甩在脑后一般，车子呼啸般从人群中逃离了出去。

　　离开C大范围后，这辆车才开始展示它的真面目。
　　“抱紧了。”倪笙说道。
　　空旷的马路上，随着一声声轰鸣声，林崇揽在倪笙腰间的手也越来越紧。
　　夏天的风穿过袖管，让衣服鼓动着，随之就连灵魂也跳起了舞。
　　揣在怀里，端在心里的那点惴惴不安也消失的无踪无息。
　　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唤醒了一个男人对极限的向往。肾上腺飙升，林崇开始敞开关闭已久的小屋，忽地张开了双臂，大声地呼唤出声音。
　　这一声呼唤，像是呼出了他半生的束缚，令他突然感受到了解脱。
　　倪笙坐在前头，听到林崇的呼唤声，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倪笙带着林崇绕着郊区骑了一整圈，随后将车停在了一片堤坝上。

　　“这儿的风太舒服了。”林崇躺在斜斜的堤坝上，突然感慨道。
　　“坐在我车后头不舒服吗？”倪笙躺在他身旁，问道。
　　“两种感觉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怎么个不一样法？”
　　林崇笑了笑，没有马上回答倪笙，而是看着眼前的滚滚江水。
　　许是这阵阵清风太过撩人，许是肾上腺飙升完后还留有阵阵想要狠狠倾诉一番的冲动。
　　一阵夏风吹过，吹开了林崇的心扉。
　　他突然说道：
　　“一个动，一个静。”
　　倪笙笑了。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林崇问。
　　“嗯。”
　　“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提出同居后没多久，我和陆衡去了你生活过的那个村。”
　　倪笙没有隐瞒。如实地说。
　　林崇得到这样的回答，也不意外。
　　“那你应该知道杨巍不会再回来了。”
　　“嗯。”
　　“那你还在等什么？”
　　倪笙忽然就不笑了。他变得有点严肃起来。
　　“杨巍在离开之前，和我说过一部电影，叫‘萤火之森’。我去看了，看了很多遍。起初不理解是什么意思，直到遇到你，去了你们的村，我才知道杨巍要表达的意思。”
　　“你问我在等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从你们那边回来后，确实没有想过再联系你。”
　　倪笙忽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可能这就是命运吧，你打电话给我了。”
　　林崇微微眯着双眼，他侧过头看着倪笙，正巧倪笙也侧过头看着他。
　　“我.......”
　　“嘘.........”倪笙忽然说道。
　　“别较真。我不会弄错你和杨巍的。”
　　林崇看着倪笙，只觉得倪笙的双眼有万般星辰一般。常年活在阴暗处的林崇，被这样闪耀的人吸引住了。
　　“我有一个心理医生，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想带你去见见她。当然！如果你不想的话，也没有关系。我都会陪着你。”倪笙说道。
　　林崇却咬住了下嘴唇，浑身隐隐地发抖着。
　　“别怕，别怕。”倪笙伸手抱着林崇，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
　　“你不愿意我们就不去。别怕。”
　　林崇将头埋在倪笙的胸口，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