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笨》陌北

26、还是分手吧。

　　罗翔飞叫了徐晋去喝酒。
　　两个失意的男人——虽然徐晋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失意。酒吧名字叫“空间”，很安静气氛也不错，昏黄的灯光最深处有个小小的空间，一座花架，一盆长的很茂盛的吊兰，还有一个吹萨克斯的人。
　　罗翔飞很理智的一杯接一杯，准备慢慢把自己灌个半醉。
　　徐晋什么也没问，一直陪着他，喝的却是大麦茶，一直到罗翔飞微醉的站起身：
　　“我们回去吧。”
　　他们上了徐晋的车，徐晋把罗翔飞送回家，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
　　“喝点水，好好睡一觉。”
　　罗翔飞闭着眼，手臂遮在额头，另只手冲徐晋摆一摆。过了会儿，他听到徐晋的脚步声，和“啪”的关门声。他闭着眼觉得很想睡，于是关掉床头灯，拉过被子。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
　　他推开被子，叹口气，伸手摸过手机。
　　心里彷佛有很多话可说，很多话，却挤在胸口，只是一味的闷，闷。
　　他拿过手机，打开通讯簿，不由自主翻到齐帅的电话。
　　已经很晚了——后半夜了。
　　她早该睡了吧？
　　通讯录从头到尾，然后从尾到头，翻了两遍，他想了很久，又找到季如菲的电话。季如菲开始没接，随即又打过来：
　　“嗨，罗翔飞？”
　　“嗨。”罗翔飞顿顿，“最近还好吧？”
　　“天气不错，阳光很好。”季如菲的声音听上去很愉快，“我跟学明去湖区玩了一趟，昨天刚回来。你呢，怎么样，还好吧？”
　　淡淡的愉悦和幸福，透过听筒传到罗翔飞的耳朵里。
　　他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在季如菲的幸福面前，他的郁闷忽然变得非常拿不出手。
　　其实就算他说了什么，季如菲就真的懂么？再怎么关系密切的朋友，也不会明白对方的处境。一个人就是一个世界，而处在地球两端的两个世界又怎么可能交融？他的感觉他的经历他的关系——这些，另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完全懂的，明白三分，已经算是挚交，可遇而不可求了。
　　罗翔飞言不由衷的跟季如菲在电话里扯了几句，草草挂了电话。
　　他呆呆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就这么一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他坐起身，一手抚着额头一手从枕头边上摸过手机看看时间：七点。
　　昨晚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再回想已经像一场梦。
　　就当是个梦吧，罗翔飞这么告诉自己。
　　他按照正常日子的程序，起身洗刷，穿衣，整理公文包。
　　然后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他接到齐帅的电话。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打开手机：
　　“喂。”
　　“……罗翔飞？”
　　“嗯。”
　　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昨晚的冲动被齐帅拒绝后，他一脸挫败的拎起外套就离开了齐帅住处，一句话也没说——此刻他是不是需要说一声“对不起”？
　　可是还没等他想好要说什么，齐帅已经先说了：
　　“罗翔飞，我们……分手吧。”
　　“……”
　　罗翔飞这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们还是——分手吧。对不起。”
　　说完齐帅挂了电话。
　　罗翔飞怔了很久，然后放下手机，忽然仰头对着天花板“哈”的嗤笑了一声，接着是“哈哈”两声大笑。
　　然后他便拎着公文包出门了。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被人甩。
　　之前他还被人甩过两次，一次是因为他不肯结婚，另一次是因为他只肯给那个女朋友买一辆十万的车，那女人嫌他小气。
　　他努力表现的跟前两次被人甩的时候一样镇定。

　　徐晋是第一个知道齐帅跟罗翔飞分手的人。齐帅的新住处是他帮忙找的，搬家这天他主动过来帮忙，齐帅推辞不掉，只好答应。但却不见罗翔飞来帮忙搬东西，于是顺口问了一句：
　　“罗翔飞怎么没来？他也太懒了吧？”
　　齐帅微笑了下，淡淡一句：
　　“我们分手了。”
　　徐晋愣了愣，没再多问原因之类的。
　　他其实一直看衰这两人的前途。一者罗翔飞一直玩心太重，二者，齐帅决定的也太草率。这样的感情，怎么能长久？
　　搬了家又帮忙打扫收拾，整个过程徐晋尽心尽力，也注意着齐帅的脸色。坦白说，齐帅并未表现出十分沮丧的样子。到后来齐帅看他一直看自己，还开了个玩笑：
　　“怎么，怕我想不开自杀？”
　　徐晋挑眉：
　　“不至于吧。”
　　“说的倒是。”齐帅放下手里的抹布笑笑，“这么大了，谁还没失恋个两三回。经历多了，人也麻木了。别说要死要活，一醉方休的劲头也难找了。”
　　跟罗翔飞相处的时间，不多不少四个月，虽然不长，但能坚持这么久，也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
　　徐晋笑笑没再说话。
　　两人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才把新住处收拾出个大体样子，至少是能住了。洗干净手，两人坐在沙发上喝矿泉水，齐帅摸着沙发扶手，呆了片刻，忽然感慨：
　　“……什么时候能有个自己的家呢。”
　　徐晋沉默了片刻，沉而温柔的说道：
　　“不要急。会有的。”
　　秋风轻轻扬起窗帘，屋内灯光昏黄，两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
　　也许齐帅有些走神，没有注意这温暖的气氛；但徐晋却忽然有了把齐帅揽在怀里的冲动。
　　其实从很久以前，他就想这么做了。
　　道德感责任感使然，他不会脚踏两只船。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爱上自己女朋友之外的女人。
　　感情这种东西，总是无法约束的。
　　徐晋苦笑。
　　人啊人，总是骗别人容易，骗自己难。
　　眼看时针指向十点。
　　徐晋把矿泉水放下，拎起一旁的运动外套：
　　“不早了，我该走了。累了一天，你也早点休息。”
　　“好。今天多谢你徐晋。”齐帅也站起身，笑容难掩疲惫，“改天再请你吃饭。”
　　徐晋笑笑。
　　出了门，他在门口站住，两人一个门外，一个门里，徐晋低头看看手表，抬头：
　　“你不要出来了。这附近治安不太好。我看着你把门锁好就走。”
　　齐帅笑笑：
　　“好，那我不客气了，请你吃个闭门羹。”
　　说完她便要关门。
　　可是门要合上的一瞬，徐晋忽然伸手扳住：
　　“齐帅。”
　　齐帅愣了下：
　　“……嗯？”
　　徐晋定定的看着她。
　　淡淡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
　　齐帅长相不是精致的类型，但是舒服好看，鼻梁挺直很配倔强的性格，不说话的时候，眼中带着淡淡落寞，个子不矮，肩膀却很单薄。
　　单薄到让他很想抱她一下。
　　徐晋平静了一下心头的澎湃，才慢慢开口，低声道：
　　“……齐帅。跟我在一起吧。”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很多很模糊的话，或者说只是一些图像，比如不要再让我心疼了，比如我很想知道牵着你的手慢慢走在路边是什么感觉……
　　可是他说不出来，只是让那些话堵在心口，微微有些闷，压得心口有些紧。
　　所谓的口拙，大概就是如此吧。
　　徐晋很遗憾，自己只说出一句。可是他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神和声音，将这句话渲染的多么温柔。
　　正是这温柔，让齐帅刹那间放下心防，看着他：
　　“对不起，徐晋，我不能。我……太累了。”
　　徐晋脸色都没有变，轻轻笑笑：
　　“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不爱玩。我是奔着结婚去的。”

　　……结婚。
　　齐帅一时有些恍惚。
　　她也曾想过要结婚。
　　女人要决定嫁给一个男人，这需要多大的决心。
　　可她当时毫不犹豫的就决定了。
　　那时候单说条件，凌立其实未必合适。相貌虽然不错，高瘦的身材；但工作不算好——在医院里却不是医生，而是档案室里管理病历的档案员；没有房子没有车子，只有微薄一点存款；而且他似乎做档案员做的津津有味。
　　单这两项，已经足够不合格，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可齐帅就那么一头扎了下去，陷进去不能自拔。

　　吼吼！
明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