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笨》陌北

24、什么是爱情？

　　齐帅不知道自己和罗翔飞是怎么回事。
　　其实整件事情有点可笑：她的男朋友罗翔飞，坐在对面发牢骚说“世上没有爱情这回事”——当然他只是不小心说漏嘴，但却充分证明，他跟她在一起确实只是“玩玩”——要哪个女人听到了，这时候总该对他发个飙，以示自尊自爱。
　　从没见罗翔飞有这么受挫的情绪，可见他是真挺疼他妹妹的。
　　她忽然涌起一种冲动。
　　想跟罗翔飞说明，世上还是有爱情这回事的。
　　什么是爱情？
　　这个阳光有些暗淡的午后，再过一个多小时，会有淡淡的雾气从海边涌起，逐渐蔓延、覆盖这个光怪陆离的，没心没肺的城市。她一个人在这里，周围有很多认识的人，有很多所谓的朋友，甚至还有一个所谓的男朋友。
　　但是孤单的夜晚，当她疲惫，筋疲力尽，满心厌倦的回到家，站在窗口俯瞰着城市的夜空，看着灯光璀璨车水马龙，看着五光十色歌舞升平，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会出现在心底，让她想依靠，想握住他的手，想倾诉，甚至只要简单把下巴搁在他肩膀的那个人——
　　那应该就是爱吧。
　　这些，罗翔飞会懂么？
　　齐帅不自觉的微笑着，看着罗翔飞坐在对面，皱着眉头，眼神疑惑。
　　她忍不住说话的冲动，靠在椅背上，垂眼笑笑：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有爱情这回事的。”
　　罗翔飞一言不发。
　　齐帅也不理会他，轻轻笑道：
　　“你妹现在上大学吧？你大学时候应该也谈过恋爱吧？我不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情景。不过说实话，我觉得我当时——呃，怎么说？我觉得那应该算是爱情。”
　　罗翔飞还是皱着眉。
　　“虽然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唉，其实当时确实很简单，就是觉得对方很好，然后又经常有机会在一起——一来二去，等自己觉得喜欢的时候，周围人早把俩人当一对了。”她笑着，“虽然后来分手了，不过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挺好的。很多人回忆以前，都爱说自己当时幼稚啊，犯糊涂啊错觉之类——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她顿顿，清清嗓子，轻声说道：
　　“其实我至今，都觉得我当时是真挺——挺喜欢，算是爱吧，那个人的。”
　　都想着在一起一辈子了，那能不算爱么？
　　齐帅觉得不能不算。
　　罗翔飞还是不说话。
　　齐帅则忍不住又想起安阳——此时此刻，她可以很轻松的，用一种释怀的态度，回忆与安阳当年的种种。因为安阳是个好男朋友，因为她也曾对他很好，因为俩人当时很用心的对待了对方——所以，至今回忆，她不曾觉得后悔认识安阳，也不后悔跟他的交往。
　　至于遗憾，早就过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齐帅才忽然回神，觉察罗翔飞一直没说话。她自觉有些失态，坐直身子端起咖啡喝一口，然后轻描淡写道：
　　“我理解你的想法，觉得你妹妹不太懂事。不过感情的事，总不能一直用理智衡量。一来她年轻，你不可能用你三十岁的思维规范她二十岁的想法。二来，说实话，你不可能指望她一下就甘心情愿的找个如意郎君嫁了。说句实话，女人对爱情这种你觉得不存在的东西，多少还是存在幻想的。”

　　是齐帅先离开咖啡厅，然后罗翔飞才离开。
　　因为齐帅说晚上还有个饭局，不能陪他吃饭；罗翔飞本来想开车送她，但齐帅坚决不让他送：
　　“很近。我打个车过去就行了。你不如找你妹吃个饭，好好说说，总不能不欢而散了谁也不收拾。”
　　罗翔飞知道齐帅说的对。
　　他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罗瑶飞的电话，可是找到了名字，却迟迟没有按下通话键。
　　心里乱的很。
　　罗瑶飞的事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此刻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因为这件事烦躁。
　　话说出口，他才察觉自己失言。
　　当然世上千奇百怪的事儿都有，但他这个确实有点过分：在自己女朋友面前一时冲动的脱口而出说“世上没有爱情这会事儿”——
　　用办公室那个小秘书的口头禅形容，就是“太嚣张了”。
　　可是齐帅甚至连眉都没有皱一下的，微微笑着说“世上还是有爱情这回事的”。
　　杯里的咖啡没了热气，旁边穿红色制服的服务小姐走过来问他：
　　“先生要不要续杯？”
　　他靠在椅背上发呆完全充耳不闻，等那小姐稍微提高了音量：
　　“先生请问要不要续杯？”
　　他才如梦初醒的抬眼，然后站起身：
　　“不用了。结账。”
　　直到出门坐进车里，他都还在想齐帅的表情。
　　“其实我觉得，这应该就算是爱情了。”
　　这句话之后，她微微陷进虚浮的表情，那种被深重回忆纠缠完全无法自拔的神情；还有后来描述大学谈恋爱时那种云淡风轻的从容笑容。
　　罗翔飞觉得自己察言观色的水准还算可以。
　　所以他才觉得，他现任女朋友齐帅的这两种神情，没有一个是为他的——对他而言，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这样一路纠结着，罗翔飞开车到楼下。
　　天色微暗，薄雾笼罩，路灯刚刚亮起来。他停好车往楼上走，等走了几层楼梯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走了楼梯忘了电梯，然后皱着眉走向电梯间。
　　到了楼层，刚出电梯就听见门口说话声：
　　“咱先去吃点饭？”
　　“我吃不下！”
　　一听就是罗瑶飞。
　　罗翔飞在电梯间站住脚步，听着。
　　“要不给你哥打个电话？”
　　罗瑶飞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沮丧：
　　“我不敢。长这么大，我哥从没都跟我说过一句重话，我今天还那么跟他吼……他肯定不会理我了。”
　　“晕。那怎么办？我先给你买点吃的拿过来？总不能这么饿着。”
　　然后是脚步声，白天那个白衬衫，现在已经换了一件黑衬衫的什么黑夜乐队贝司手从里头走出来。
　　贝司手怔了怔，然后轻咳一声，不卑不亢的喊一声：
　　“罗先生。”
　　这小子换了黑衬衫和烂乎乎的破洞牛仔，半长头发披着，这会儿看着比白天更不顺眼。罗翔飞干脆没出声，直接把目光移开。
　　“咳。”贝司手又轻咳一声，“小瑶在里头。我去楼下买点东西。”
　　罗翔飞直接走出电梯间。
　　就看罗瑶飞倚在门口，大概是听见动静了，低着头，半天抬头怯生生看他一眼：
　　“……哥。”
　　罗翔飞一言不发走过去，拿出钥匙开门，进去，才扭头：
　　“进来吧。”

　　罗瑶飞换了拖鞋，在沙发上坐下，一句话也没有。罗翔飞也不理她，进屋换了衣服出来，看她还是低头坐在沙发上搓着手指，想起贝司手说她还没吃饭。
　　看看表已经晚上七点。
　　他叹口气，走进厨房，从冰箱翻出面条鸡蛋榨菜肉丝包，十分钟煮出一碗榨菜肉丝面端出来放在茶几上：
　　“先吃点吧。”
　　罗翔飞自己很讨厌榨菜，觉得有股怪味儿，但罗瑶飞喜欢，所以他冰箱里常年备着现成的榨菜肉丝汤料包。罗瑶飞低着头慢腾腾把包放下，伸手拿起筷子插了两筷子面条，忽然捧着面碗“哇”的仰头哭出声。
　　罗翔飞吓了一跳。
　　十岁以后，他就没见罗瑶飞这么个哭法了，仰着头咧嘴闭着眼大哭出声，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他蓦地站起身却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却见罗瑶飞一边哭一边两手抹泪：
　　“哥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跟你说话，是我不对我不好，哥你骂我吧，你骂我你打我也行，只要你别再生我的气……”
　　罗翔飞怔住。
　　然后下一瞬忍不住眼眶一热。
　　他转身走进书房拿出纸巾，坐过去拍拍罗瑶飞的背：
　　“好了好了，看你像个什么样。有话好好说，我有什么大不了的气跟你生？”
　　可罗瑶飞硬是哭了快十分钟，才抽抽搭搭抽着纸巾抹着泪停下。罗翔飞心疼的不行，又不能说出来，倒了水往桌上一放：
　　“喝水。”
　　一句话一个动作，哭完了罗瑶飞听话的很，喝了水，抽抽搭搭抹干了泪，又喝了口水，然后端起碗稀里哗啦把面条扒了个精光。
　　罗翔飞无语暗叹：到底是孩子。
　　吃了面又洗了脸，罗瑶飞从洗手间出来，看看罗翔飞脸色，磨磨唧唧开口：
　　“……哥，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他。”
　　罗翔飞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罗瑶飞小心翼翼的，却又勇气十足的，努力向他争取着：
　　“我保证我不会后悔。你同意我们在一起，行么哥？”

　　……伪更。
只是来预告一下，下章有“厨房戏”和“沙发戏”，哦嗬嗬嗬嗬！记住，是“沙发戏”，不是“床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