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缘木》麦麦临泽

71、黎明

　　宿舍里，依坤搬了自己的凳子给桓宇。

　　桓宇抚过凳子。

　　“我以为需要玩到很晚，今天回不去呢，所以就没收拾”，依坤上床卷铺盖。

　　桓宇四周看了一圈，坐下。

　　“你第一次来学校宿舍吧”，依坤怕桓宇等的无聊，在找话。

　　“嗯”，桓宇应答。

　　“东西不多，马上收拾完”，依坤拿盖布蒙好被子。

　　“不着急。”桓宇仰头。

　　依坤进门来的急切感，被桓宇温柔的声线托起，又轻轻放下，仿佛无论自己如何，这个人都会这样等着，不会催促，也不会离去。

　　那种无法言说的踏实感撞击着依坤守拙的灵魂，流露出的托付，渴慕在理性中被笑意冲谈，诚实又认栽的享受：“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

　　桓宇的深情被闪了个趔趍，笑了笑：“今天这不你说了。”

　　依坤扬了扬眉毛。

　　这副明显不信又带着点不敢挑衅的模样，让桓宇尽收眼底，这样不经意的棱角桓宇少有摸到，关于依坤的真实性格他不全知道。

　　但是桓宇知道自己的处境。

　　“怎么？”桓宇微微向后靠了靠，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目光依旧落在依坤身上，带着一种闲适。

　　依坤从床梯上下来，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就是觉得，以你的条件，夸你的人肯定多了去了。”

　　夸完人又不想承认了，这就是你理性过后同我的相处方式吗，桓宇的目光细细地描摹过依坤的眉眼，那眼神专注得几乎带了点重量。

　　依坤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窘迫感，同时伴随一种无名的自责。

　　一亩三分地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对面飘来的清香洗衣粉味化开了桓宇的专注。

　　“别人是别人，”桓宇终于开口，声音轻轻，像耳语般清晰地钻入依坤的耳朵，“你是你，怎么能一样。”

　　像一把精准的钥匙，咔哒一声，响起在依坤的内心，他彻底懵掉、脸红无措。

　　桓宇笑意加深，站起来，走向依坤：“所以，别妄自菲薄。”自然地伸出手，帮依坤把因为刚才整理床铺而蹭歪的衣领正了正：“走吧。”

　　依坤心里乱糟糟的跟在桓宇后面，出了校门，一辆银色越野车停在学校门口，桓宇径直走过去。

　　车上下来一位优雅中年偏上女士，将墨镜推上头顶：“好久不见呀，大外孙。”

　　“姥姥你这车怎么坐，堆满了都”，桓宇站在车门外。

　　“都是出门在外要用的东西”，桓宇姥姥叉着腰。

　　桓宇：“放后备箱吧。”

　　桓宇姥姥：“满的。”

　　桓宇：“……”

　　桓宇姥姥，张自珍，自退休以后和闺蜜团开着车，全国各地到处跑，这次回来是给他老头子过生日。

　　“这是你同学？”自珍姥姥询问。

　　“对。”说完转向依坤：“我姥姥。”

　　依坤礼貌问好：“姥姥你好。”

　　“你好你好”，自珍姥姥笑眯眯：“上车吧，挤挤，没事儿。”

　　依坤看向桓宇，桓宇开口：“回平厂。”

　　后座东西堆的满满的，桓宇刨赤刨赤安排依坤进去，自己坐到副驾上。

　　自珍姥姥和桓宇聊她们去过的地方，上到人文下到奇景。

　　依坤在后面听着。

　　“我带了特色糕点，你打开给同学分分”，自珍姥姥下巴扬指副驾前台上。

　　桓宇轻啧一声，犄角旮旯都堆着东西：“这个？”

　　“都分点”，自珍姥姥驾车分眼看了几下。

　　桓宇拿袋子装。

　　“姥姥，我不吃，你带回家吧，大老远不容易”，依坤摆手：“桓宇，别。”

　　“多着呢，没事儿，尝尝鲜”，自珍姥姥一个180度大转弯，“抱歉抱歉，太长时间没回来，不认识路了。”

　　被甩到一边的依坤坐起来，拉住门上的把手。

　　“加点油。”驶出三环，路过一个加油站。

　　“95”，自珍姥姥从小包里掏出一张卡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见自珍姥姥的车风尘仆仆，便在一旁询问了起来，依坤只是看到工作人员看着车频频点头，又不时竖起大拇指，至于聊什么他听不清。

　　车子启动，伴随一首天堂，极致音效环着依坤坠入空灵震撼之中，超脱世俗，没有任何顾虑。

　　到了平厂，桓宇和依坤在村口下车步行走进去，依坤向自珍姥姥道谢。

　　“暑假有什么安排”，桓宇问。

　　“也没有，就下个月要回趟老家”，依坤回答。

　　桓宇：“有具体时间吗。”

　　“二十几号吧，还没定”，依坤如实回答。

　　桓宇点点头，到了路口分别时，将手里提的糕点递给依坤。

　　“谢谢”，依坤低头接过。

　　桓宇看着依坤心事重重的脸庞，抬手的动作又落了回去，弯腰抬看依坤，他没有问怎么了。

　　路灯下，桓宇近在咫尺，近得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目光像一片温热的羽毛，轻轻覆盖在依坤微蹙的眉间，试图无声地熨平那几不可察的褶皱。

　　依坤捏紧了手里装着糕点的塑料袋，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桓宇直起身：“回老家的事，定下来时间告诉我一声。”

　　嗯？依坤看着桓宇。

　　“回家吧”，桓宇没有解答依坤的疑问，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所以还是不说了。

　　临走桓宇安顿：“平时没事的话也可以给我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