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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困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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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东西的地方远不远”,依坤收拾着书包问贾强。
“不远,半个小时就回来了”,贾强从宋娇钰桌膛里收回视线,又是书包在人不在。
“你放学经常在班里待,咱们学委老是最后一个走吗”,贾强的手在桌堂里碰到一袋子。
“差不多”,依坤说完随即又补充道:“学委每次都会先检查一遍班里,没差错了才离开。”
贾强打开袋子:“虚头巴脑,净整些没用的。这是谁的围脖,放我这了?”
“班里的事务有时候挺繁琐的,学委能在学习之余还把班级周到的这么好,不容易”,依坤说着看了眼贾强掏出来的围脖。
贾强看过来依坤:“学委好不好?”
“挺好的”,依坤说。
“哪里好”,贾强问。
依坤想了想:“活泼开朗有责任心。”
贾强就等着依坤这么说呢:“那叫撒泼打滚爱管闲事”,把围脖塞回桌子里,没当回事。
依坤:“……”
“千万不要替她说好话”,贾强说完顿了顿:“你……挺稀罕学委的嘛”
依坤在贾强的眼芒下让刺的怪怪的:“都是同学……”
贾强在品觉这句话的可信度:“没毛病,同学就该互帮互助互敬互信,是吧。”
依坤颔首。
贾强上下打量了一番依坤:“交没交过相好的。”
“没没没没有”,依坤舌头一下子打了七八个节。
贾强哈哈的笑着:“没有就没有吧,干嘛反应这么大。”
怎么感觉越来越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你这玩笑开大了”,依坤说。
“谁信呐”,贾强哼哼道:“我可没乱说,你这皮囊就没人说过?不科学啊。”
“没人稀的搭理我”:依坤要赶紧把自己捞出来:“走吧,不是有东西要取吗。”
这个时候还是转移话题为上上策。
贾强:“你是经历了什么才对自己有这么深的误解。”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依坤以弱明志。
贾强咧着嘴,你不打自招:“我想的哪样啊。”
依坤:“……”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瞧紧张的”,贾强说:“你这脸皮也太薄了,一拷打,全露馅。”
依坤无奈:“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那清汤寡水的能有什么。我只是做为过来人给你提个醒儿,这儿的人呢比较开放,不是你保守如一就能置身事外的”,贾强说的还挺玄乎。
说的什么呀,听不懂。
“不过你放心这在我这都是小玩意儿,我火眼金睛一扫,什么妖魔鬼怪全现形,跟着大哥我,保你毫发无伤,银发无忧”,贾强又说道。
依坤一听忍不住笑了:“银发无忧是什么。”
“啧,聪明,重点抓的相当到位。银发无忧就是我老了会开个养老院然后把我玩的好的伙伴都接来,管吃喝管老年发展这么个项目”,贾强说。
依坤点点头:“好远的项目啊。”
“怎么你不看好”,贾强说。
“没有”,依坤摇头:“挺好的。”
“说的真牵强”,贾强说。
“没有。我如果能去的话,就把文房四宝带着”,依坤说,他想表达不牵强,这个真的在他脑子里过了:“容易打发时间。”
贾强一怔,眨眨眼:“你们还挺像的。”
依坤不解。
“我那地方已经定出去不少位置了,有个人也是先要摆文房四宝,他那纯粹是臭美,觉得自己的字体在未来无可限量,有被收藏的价值。”
“焦霆霆?”依坤说。
“这你不用管,客户隐私不能透露”,贾强说。
“看来我得再寻一副上好的砚台狼毫了,可不能指望那人到时候能分给你用。”
“我随便说的”,依坤解释道。
“我可没随便听”,贾强说。
“不用这样”,依坤央告,贾强是即有可能那么做的。
“我就这样”,贾强不容反驳。
依坤:“……”
“我去不去你那养老院还两说呢”
“你终于说真心话了”,贾强有点扫兴了。
街外灯红霓彩,车辆引擎串联不断,游人三步并作两步,瑟缩着肩头推开店门。
“不打算在韶华这停一停?”贾强先开口:“我们这儿没你之前的地方好?”
依坤被问住了,他没想到平时憨态可掬的贾强会问这么终极性的问题。
“就感觉你对这里没什么兴趣”,贾强踢着路上的雪堆:“每天过得乏味认真又拘束,就跟今天脱了一环会接不上明天一样,是不是对自己已经有很清晰的规划,所以很多事情就会无所谓或者不重要了。”
面对贾强的询问依坤迟迟不能作答,可以判断现在聊至此的内容不是贾强有意事先安排的,贾强一般不开这种小灶。
那么今天就是自己的问题了,这个问题一直都在,只是贾强从来没说过。
如果没聊到这儿贾强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乐呵着热衷于跟他做朋友而什么也不提,站在贾强的角度确实是包容他了。
可是凭什么人就是可以“口无遮拦”的去揣摩别人的心,说的那么容易。
“不要拿你的弱项说事,心里不平衡的一直是你自己,别人没小看过你。”
依坤皱眉看去贾强,你……
“如果等你的抱负实现了,你还可以回头找到我们这些人吗?”贾强继续说。
“说实话,有些时候你比某人还难搞,他油盐不进的彻底,而你、有点和稀泥。”
什么!
“有人想跟你玩儿,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莫非不过命就不之交了吗。跟个大姑娘似的,谁能把你怎么滴了还。”
“我是不知道转学对一个人有什么影响,但是你来这里绝对只有好没有坏。”
“……我知道”,依坤没什么话要说了,也没什么怨要发了,这些依坤都知道,韶华的一切,晋安的一切不曾亏待过他。
是自己端着新生新人的身份太久了,处处在做局外人,从来没有真真回应过什么,就是贾强说的和稀泥。
“你知道大家都喜欢你什么吗”,贾强问。
依坤尴尬转过头。
“自省喂汤药的表情,迷之自信的发呆,心里苦口难开的认栽”,贾强说:“总结一句话大家喜欢树袋熊。”
依坤失笑:“那不是傻笨吗。”
“对了,就是傻笨”,贾强说。
依坤噎住:“你当我没脾气呢,说了半天了都,你要再故作高深,我、我也要说说你了。”
“气性还不小呢,行不说了,我可不能让你逮上机会数落我,我知道你那有一肚子黑墨水给我准备着了,我就不让你有机会开口。”
“我可以现在就说”
贾强搭上依坤的肩膀:“别勉强自己了,你就不是那种人,这情绪酝酿不好很影响喷人的狠度,留着吧,等什么时候攒到装不下了再跟我说,现在就记着我点儿好吧,啊,走吃饭去。”
“不是,吃饭?你不是有东西要取吗”,依坤已经被推搡着进了一家馆子。
“东西去了就能拿上,不着急。坐那儿”,贾强指了一桌。
“放心我不请你,咱们各吃各的,你晚上也要吃饭吧,正好顺带了。他家的饭不仅好吃而且量还大”,贾强坐下。
“水煮肉”,一个笑呵呵的姊妹撤了一摞大碗经过。
“对头!”贾强说完转向依坤:“你要不也尝尝,我打包票好吃。”
姊妹看着依坤:“他吃八百回都吃不腻,每次都要这个。”
依坤:“好,那就这个。”
“米饭要多少”,姊妹问道。
依坤看回贾强:“我们不一样吗……”
贾强似乎不好说什么,反对那姊妹说道:“先给他四量。”
“行”,姊妹应完,抱着她的高摞碗进了后厨。
“依坤,你有时候真的有点儿好骗”,贾强倒了杯水推给依坤。
依坤抠着杯沿儿。
“跟你坦白啊,我一般对人都会比较没耐心,爱抄近道,所以对我来说拉拢你们我不会费多大力气,听我的最好,不听我的我就埋汰人家,刚才我就是埋汰你了,你知道一下,在这说声抱歉”,贾强说完伸手碰了依坤的杯子,仰头灌水进肚:“没有谁必须要做什么的道理,你很好,没有问题”,贾强百分百纯鉴定这几个字的意义:“千万别因为我两三枣个无厘头的话,堵心啊。”
依坤握着杯子,听了一番,叹气道:“你说什么都有理。”
“嘿嘿”,贾强笑着:“别介,感觉我多不讲理似的。我就是性子急一点儿,看不惯缠绵悱恻,老想着一步就好,但我这人仗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那种,豪情才是我得本质,知道吧。”
哎呦真有自己把自己说的像模像样的,依坤点点头不予置评。
“来,小心烫”,姊妹端来托盘。
这托盘一路上不知道洗礼了多少异样的眼光。
贾强已经迫不及待,努起嘴,自己上手端去了。
“你这人啊说好靠近吧也不那么好靠近,牛筋儿又棉花糖,总之你得长点心了,判断容易让人理性也容易把人带沟里,哪就有那么多标准了。像我,啥都不想,先吃了它,再觉得有没有用好不好。”
“米饭不够再加”,姊妹临走说道。
“好的”,贾强说。
突然之间贾强就温和下来了,在冒腾蒸晕里,两眼喜气汪汪。
依坤今天算是对贾强有新的认识了,除了投机,还是个妈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依坤不认同贾强的说法,标准还是应该有的,否则怎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不成流氓了。
依坤不想说服谁但是谁也不能随便给他灌输什么。
人后支撑的不光是心肝脾肺肾,剖析到极致的需求才是万条不乱中最正本清源的私心,原地回答该不该。
依坤不需要让自己成为一个活脱的利欲熏心的人,他骨子里真没有那个天赋。
“那我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吗”,依坤真的是在问。
贾强抬起头,嘴里嚼着肉,看着依坤,过了一会儿:“你觉得呢。”
依坤审视着贾强的视线:“我猜是当大哥。”
贾强噗的一口笑吐了:“我曾经是大哥本哥,手底下百十来号人。”
依坤难以置信的同时又觉得这不是吹的。
“我一不卖人二不害人,想着无聊的时候回头就能逮个人说话,就这么简单”,贾强说。
面前贾强那几乎用盆盛的水煮肉,简直是情节之中意料之外,那米饭更是引人注目,同西游记里八戒吃的面粉堆有过之而无不及。
依坤的正常份在贾强超级大份的阴影下不足道也。
“别看了,吃吧”,贾强逮抓依坤的眼神都不用抬头看的,指了指桌边的调味罐:“醋,辣椒,你可以看着放。我是不稀罕醋那玩意儿,酸的倒胃。”
“我也不爱吃”,依坤拿起筷子。
贾强手机有简讯,接着叮咚叮咚响个没完。
“艹”,撩手掏出手机。仿佛在证实刚才的谈话,这声艹刺耳又解气。
“买双鞋也在群里大吼大叫。”贾强把群给退了,重新开始巴拉饭。
这时饭店又进来几个人。
“文飞”,依坤看着走过来的同学。
“依坤,挺巧啊”,文飞半停下来,从贾强身上瞟至依坤处。
贾强把一大坨肉裹着米饭嗦进嘴里,漫不经心。
“我们坐那边了”,文飞说。
依坤点点头:“嗯。”
“强哥也在呢”,文飞周边的几个同学随后伴了这么一句见面话。
贾强任然吃的畅快没搭理。
“走了”,有人悄咪咪催促着。
依坤感觉这个氛围不太对劲。
中途他们两桌没再有任何的交流,结账的时候依坤还是示意了文飞——先走了。
文飞远远举了下手。
“你是在焦霆霆他们宿舍吧”,出了饭店贾强问依坤。
“是”,依坤应道。
“文飞,不要跟他走太近了”,贾强转过头言重其实道。
依坤听着奇怪:“为什么。”
“我比你了解他”,贾强句中坚定言外有意。
“贾强……”
“听我的就对了,私下里不要随便跟他组局,面面上过去就行了。以往我都仗势欺人,但今儿绝对不是开玩笑。”
依坤回想了一圈有关文飞的印象,前后找不出半点纰漏来,这就非常困惑了。
“除非你想开启一扇怀疑人生的大门,你赌不起也玩不起”,贾强见依坤茫然。
“还有,对自己的帅有认知吗”,贾强又问道。
什么……依坤让贾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话给搞晕乎了。
贾强恨不能把依坤捶醒。
“没太注意”,依坤退一步。
一直以来夸依坤长的好看的都是伙儿大爷大妈,然后大爷大妈转头又能夸另外一个人。
依坤没独占过好看这个词,自然没觉的特别过。
只是从小到大很多人都对他很好,所以依坤更偏向于情感,他面善——他需要回应太多人的好。
贾强拍拍依坤的肩膀:“虽然谈样貌很肤浅,是吧,但是这把年纪好歹该有个数了,不然你容易被骗的。这样,记住了,帅有十分,你……你就在六七上吧,这个范围你能体会到吗。”
贾强睁着眼说瞎话。
依坤想了想,微微皱起眉,转来头:“不止吧……”
贾强脸上的宽和渐渐消失,一拍依坤的后脑勺:“嘿,你小子,原来挺狂啊!”
依坤前点了一脚,无奈道:“咱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你逗我玩儿呢,让我下不来台”,贾强踢踏着脚:“搞的像我嫉妒你似的。”
依坤:“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贾强白了依坤一眼:“用好你的帅,别误入歧途。”
依坤无奈:“我这么多年莫非都白过了。”
“看你还算个明白人”,贾强哼哼道。
之后二人去了广告公司,搬了两箱死沉死沉的传单,而后打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