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归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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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未消，期末随后，这两个原因韶华的晨跑和课间操全部取消了。
这个决定光明而伟大，全校上下没有一个不拥戴的。
早自习下了课，同学们一哄去打热水。
贾强很少打热水，可以说几乎不打，开水烫了吧唧的，适应不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花时间等它凉冷。
地主的时间和需求比起来，貌似需求更宝贵，渴了就直接解决喝的问题，弯弯个绕绕太麻烦。
贾强从超市回来一路上把矿泉水当口服液的直接灌下去两瓶，残身败絮的塑料瓶让扔进了不可回收垃圾桶里，贾强对自己的行为一无所知，还感觉自己棒棒哒，扔垃圾开始找垃圾桶了呢。
转上楼，碰见了桓宇，两人不谋而合的走着，这个点儿这个方向，打水族无疑，不用过问。
走到六班门口，桓宇停下往班里递了一眼，没见着依坤，往日桓宇打水路过这里都能看见贾强高大的书墙后面挡着一个埋头苦读的身影。
这是桓宇透过门框对六班有了另外的一个独特印象。
“你在就你送进去吧”，桓宇把依坤的改错本给了贾强，然后直径去水房了。
“嗯？”贾强原地发着蒙，但是手里的本子封皮上确实写着依坤的名字：“这咋回事？”
“问你自己”，桓宇已经走出几步。
贾强挠挠头，这怎么问啊？半晌哎了一声：“是我的问题，跟人家没关系啊”，远远的解释给桓宇。
这个人但凡有一点不顺意的，能顺藤摸瓜到你祖坟里去。
桓宇半顿了一下眼睛，回头：“你现在挺能揽事的，我有说什么了？”
贾强眨巴着眼睛，不是……你不是不乐意别人往你家丢东西吗，我解释一下……下。
“瞎操心”，桓宇说完转身走了。
贾强在他们班门口傻傻站着，半天没弄明白啥情况，下巴有点痒，这才动手挠了挠，指怼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恼声恼气的甩袖回班级了。
水房里人满为患，热气腾腾，潮湿潮湿的让人直发汗水。
桓宇随便选了一条队伍尾巴排上队，正在想见了面如何说时依坤和焦霆霆已经出来了。
桓宇明显没有跟上他们走过来的速度，侧头唤道：“等等。”
鬼知道这个等等在叫谁。
“依坤等一下”，桓宇转过身。
依坤听见这个声音脑仁一激灵，再听见用这个声音叫出来他的名字——他名字这么好听？不知道该从左边向后转还是从右边向后转，反正最后是转过来了。
“我有话跟你说”，桓宇走回来。
焦霆霆：“依坤那我先走了。”
“好”，这个空终于能让依坤调节一下了，这一惊一乍的，他没有能力去处理突发状况，必须给他时间去准备才能丛丛随意。
“你还好吧”，桓宇问。
“好，好啊”依坤忙着回答。
桓宇勉勉点了点头，又脸红，从依坤太阳穴留下的汗水移开视线：“去那边说吧。”
“好”，依坤跟上桓宇。
桓宇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难让他开口的时候。
“那个，贾强把你的化学错题本落我家了”，桓宇看着依坤。
依坤眨着毛乎乎的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啥？！
“他应该是不小心拿错了”，桓宇解释道，看依坤的眼神又探索了几分：“我翻开看了，而且，给你写了不少批语。”
上个还没缓过来呢，这又一个重磅，依坤整个人从脚底板到头顶瞬间石化了，头皮麻韧韧的，完了，丢人丢到家了。
依坤摸索着在看桓宇到底知道他的汤水成甚程度了，越看越没底气，智商都翻出去让人看了，能是什么程度嘛，为什么会这样，他……他不是那样的，他也有好的一面……
天呐，这算什么。
桓宇看着崩溃的依坤：“我想说，那些都不是我的意见。是学科的意见，属于正解了。希望你不要多想，我没有恶意的。”
是吗，依坤狼狈的抬起头，桓宇的手下留情让依坤能喘上口气了，蔫蔫吧唧的：“费心了。”
桓宇从衣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依坤：“擦擦汗吧。”
依坤下意识用手背抹了去，没有去接桓宇递过来的纸巾，反应过来时，他忙道了谢，接过来。
手背掀起的额前发，隐隐露出眉毛，依坤别有另一种秀锐之气。
“你……应该没有时间全看完吧，我那挺多的……”
“看完了”，桓宇说。
依坤彻底没望了。
“扔一门，还能特招进来，你挺厉害的”，桓宇说。
依坤闻此心里顿时起了有点涟漪，是啊，厉害的人都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他们不会轻易取笑人，他们其实是最实在最有情怀的人。
“没有办法了”，依坤说：“我是个活人，不能让它给拖垮了。”
“想过来这里？”桓宇问。
依坤摇摇头：“意外，我不知道还有特招这一说，现在想想都有点儿后怕。”
“怕浪费了这个机会”，桓宇说。
是这个意思但又不全是，依坤没认为这是个机会，他在哪里都可以上学，只是突然有这么个变故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悬在命运上的人，有点感慨，依坤转下眼睛：“嗯，怕自己再一直坐井观天下去，会看不到真真的天，我们那个小地方和这里完全比不了。”
桓宇看着依坤。
他刚才问的都是主观能动性上的行为问题，如果是有备而来，他真真的佩服眼前这个人，毅力之坚定目的之明确，以后可能会是个很出色的达目标性的人，这也将会验证当初桓宇对依坤的想法。
起初依坤给桓宇的感觉——是个有保留的人，说白了挺有心眼儿。桓宇能抛开一个人的皮像就事论事，不受任何干扰。
人在他面前都是粒子构成，长的怎么样，就是排列的问题。
他见过的好学生多的是，依坤也算是芸芸中的一个吧，在他眼里可能还没那么突出。
桓宇欣赏野心光明正大的人，对唯唯诺诺欲拒还迎的人说实话不想接触。
如果是这样，到这里为止桓宇可能就会像对大部分人那样只做点水之交了。
但是听到依坤说自己是被迫从井底捞出来时，不知道为什么画面感极强，还有点替担心前途茫茫呢，一只呆头呆脑的青蛙让捕获在铁桶里，慌里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扶着边，抬头盯看着绳子顺下来的地方，一拉一顿，一拉一顿，升上去了。
可能就是现在这样的表情，应该别无二致了，落地后，这般手足无措应接不暇。
桓宇好像有点儿理解依坤了，那日小广场上一群大爷大妈围着那祖孙两时，他问过姥爷平厂新搬来的这家人，姥爷说不太了解，就知道是祖孙三口。
其实改变桓宇想法的有几个方面，不光是依坤刚才解释的，上星期能跟他跟到家门口，桓宇那时候对依坤的认知就已经全颠覆了，怎么会有这么……
“忘我”的人呢。
给依坤的错题本写批语一开始就是觉得错的离奇，实在忍不住，而且当时完全就是教师附体，有人能激发出他这潜在的技能也是够可以的了，只是桓宇没接触过教师综合素质，所以批斗的就有点毫不留情了。
但是当一些想法随之改变后，桓宇发现他之前的批语多少就有点儿不合时宜了，所以今天他亲自过来解释。
听完依坤的话，桓宇沉吟未作声。
“在这还适应吗。”
“挺适应的”，依坤说：“贾强没少帮我。”
桓宇愣完笑笑点了点头：“好吧。”
沉默了三个呼吸间。
“你还没有打水呢”，依坤看去水房那边提醒道：“现在人不多了。”
“嗯”，桓宇回身看了一下。打完水出来，依坤还在走廊等着呢。
贾强坐在座位上，越想越觉得有点奇怪，桓宇打电话问过他们班化学课的事儿，那就是因为这个了，第二天直接送过来不就完事了嘛，咋的还耽搁了这么些天，绕绕弯弯的干嘛呢。
“再见”，到了教室门口，依坤慢停下。
桓宇点点头，教室里贾强那个大块头实在引人注目，余光都没办法忽略。
贾强机械的给依坤让了过口，然后转动头，脖子上梗出三个圈来，手指着门外：“那个……”
依坤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错题本，心里咯噔紧了一下，隔着封皮都能感觉到情况不太妙，炸弹都没这么让人毛骨悚然，依坤把本子缩罗回桌膛里，不敢看。
“刚才那人是桓宇吧”，贾强问。
依坤回过神儿：“是，在水房遇到的。”
“你们说话了？”贾强又问。
“嗯，说了几句”，依坤说。
贾强意味深长的嗯哼了一声：“说啥了。”
问的真奇怪。说啥了？真还挺蒙的：“错题本你给落他家了。”
是这样，贾强眨眨眼：“没说别的？”
“怎么了？”依坤不明所以。
“没，没什么”，贾强坐正。
看样子真是自己淡操心了，不是，总感觉有点儿不真实，桓宇那个轴劲儿啥时候这么让人省心了。
以前给桓宇介绍朋友没少费劲儿，挑三拣四比寻媳妇还麻烦，理由一大堆，嫌装逼，嫌没文化，嫌智商不够，嫌啰嗦，嫌五官不正，嫌矮，嫌腿不直，嫌声音难听到最后越来越离谱，差点没气死他。
但是后来慢慢的桓宇自己也愿意主动接触人了，这一步的迈出是关键性的，不然以后的工作没法开展了，
这个可能孤独一生的人要不是他给拯救着真是看着没法活了。
桓宇以前不接触人不觉得是病态，甚至很享受那种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他像正常学生待在学校里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学校挂名家里授课，然后再另一部分时间就是参加比赛。
和同龄人基本上脱轨，所以有些梗，笑话他接不上，就更没兴趣跟人玩了，他的世界别人又走不进去，在处理关系这一块儿有时候还是比较自我的。
贾强想介绍依坤给桓宇，他知道不能急，强行安利只会让反感，桓宇一直没有表示什么，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动。
现如今看怎么还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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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那年桓宇参加过一场数学竞赛，在大巴里候考的时候他看见外面另一辆车里跑下来一个学生，呕吐不止。
应该是晕车。
这个学生的带训老师很着急，一边给这个学生拍背递水一边还安说着什么。
看表情神色大概意思是询问能不能继续参赛了。
都吐成那样了，应该看医生吧，来自当时邻车里桓宇的内心。
晾了十几分钟后，这个学生给老师答复了，可以参加比赛，老师喜极而泣，又鼓励安顿了一番，学生只做点头回复。
看那样子还是难受的，面色惨白，眼神蒙蒙，皱着眉头在按耐不适，仿佛稍微有点动作就会触动什么危险机关似的。
这个学生特别瘦，衬衫扎裤腰里显形的也就一怀那么点儿，另一双足球鞋配的格外出戏。
他头骨生的极好，而上面长的头发是桓宇见过最好看的头发。
这个同学伸手去解纽扣是后知后觉的，刚才呕吐来的太匆忙，他没来得及去解开，好转点之后才觉着箍勒。
当这个学生靠在车身上目光顺着过来时，桓宇下意识转回了头，三秒后传来做贼心虚的感觉让他难受了半天，甚至带到了比赛里。
比完赛，同样在大巴里。
桓宇又看见了这个呕吐的同学，一师一生从赛场走出来，两人喜悦之情泛滥脸上，笑的无拘无束，老师给学生提着袋子，时不时还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拿奖拿到手软的桓宇对这样欢快的场面没什么动容。
在这两位喜庆的人上车之前，桓宇差点略过学生臂弯里夹着的算盘。
大巴缓缓驶出停车场，呕吐学生坐的车的车牌照渐渐映入桓宇眼睛，当时几乎是不经意就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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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宇裤兜里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微微氤氲里他眨了下眼。
掏出手机，是条短信。贾强的。
——你没谴责人家吧。
桓宇都不带想回复的，正要装回手机时，又传来一声震动。
——悠着点，脸皮贼拉薄。
桓宇放下水杯，打了几个字过去。
——管你什么事。
手机另一方，贾强嘴角抽抽。于是无趣的把手机掐黑了。
……
当天晚上。
依坤带了几本书照例去宿舍自习室自主自习。
只不过众多的书籍里夹了一个错题本。
依坤唉声叹气坐下，跟错题本对看了好久，最后还是翻开了。
红色的笔迹太刺眼。
“这口气挺像一个人。”
背后这空敲敲的一声，依坤吓得差点断了气，头发都竖起来了，啪的合上本子。
文飞走出来坐下依坤对面，表示偷看确实不道德，捏了下鼻子，笑道：“你们认识？”
依坤惊魂未定，眼神里还是有些在意文飞偷看的：“不算…”
文飞喔着嘴，点了点头。
又当天晚上，依坤是很晚才回的宿舍，那个时候灯已经熄很久了。
摸摸索索回来拿了脸盆，洗漱完，摸摸索索上床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归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