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养了一枝霸王花》楼倚霜

54、共商秘境事

　　“大师兄，我刚要去找你。”顾青云刚出谢无恙的房门，便被等候在外的白驰叫住了。
　　顾青云看着他，眼里都是温和，“怎么了？”
　　“一起吃饭吧。我吩咐小二把饭送到大家房中，今天都累坏了。”白驰安顿好了众位弟子，这时候在顾青云面前才腼腆地笑了起来，“不知我能不能和大师兄一起吃饭？”
　　顾青云像看孩子一样温和地看着微笑的白驰，有些为难，“谢兄的饭还没安顿。”
　　“大师兄放心，你的客人，流云剑宗奉为上宾。”白驰挑了挑眉，刚才那副冷面剑修的姿态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顾青云这才放下心来，推开自己的房门，“进来吧。”

　　少倾，小二送上食盒，两人就像从前在峰中一样吃起饭来。
　　白驰感慨：“许多年都没有这般，和大师兄一起吃饭了。”
　　顾青云看着已经俨然可以独当一面的白驰，默默地夹了一筷子肉丝，放进了白驰碗里。
　　“师兄还记得我喜欢吃肉丝，”白驰一口饭塞进了嘴里，边嚼边轻声道：“时间过得真快。”

　　“师傅他老人家怎么样？”顾青云问道。
　　“师傅一直很好。不过你走后，二师兄代管断云峰的杂物，他忙坏了，养花的时候也少了。我每次去看他，他一忙就骂你，”白驰咽了一口饭，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师傅挺想大师兄你的，五师弟前些日子也算了一卦，说不太好，他就急匆匆想叫你回去。”

　　“五师弟……他怎么样？”顾青云想起临走时候还是少年的岳恒。
　　白驰叹了口气：“师傅找遍了办法，他的眼睛依旧没有好转，”他说话得声音也有了一分沉重，“大师兄你这些年走了多少地方，除了修炼就是帮他找药，依然也没有对症的灵药。五师弟——，他是天生的病，纵使我们有心，也有人力不逮之处。”
　　“其实岳恒他都看开了，师傅从来没有叫大师兄你回去过，这次叫你，也是他和师傅一起商量的，”白驰放下筷子，“大师兄，天道有尽时，人力不可及的事情，岳恒都放下了，你和师傅也该放下了。”

　　“吃饭。”顾青云笑了笑，其实他只是想试试，想知道修士都可以飞升，那些注定的天命又是不是真的不可违。无论是岳恒的眼睛，还是谢无恙的元神，就算他的努力通通失败，也比无所作为，寄希望于上天，眼睁睁看着在乎的人一个一个死去强上许多。

　　“师兄，近日我就要送师弟师妹们进凉泉秘境了。”白驰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筷子，“你要不要进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奇珍异草。”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掺合这些事情。但凉泉秘境一甲子才开放一次，这次又允许元婴以下修为的修士进去护卫，各宗都打算派修为深厚的修士进去。师兄，你倘若有空，便陪我走这一遭。若你能去，我心中就有了定海神针，稳多了。”白驰严肃地说道。
　　顾青云看着白驰，也放下了本就没夹几口菜的筷子，“纵使你不说，我也要去的。”

　　这倒让白驰有些诧异了，虽然大师兄是流云剑宗首徒，但他身上系着全宗的期望，宗里向来不拿那些俗务扰他，也只有师傅半山道人会不停地给他派各种杂活，所以大师兄向来不太参与这种宗门琐事。他的确没想到，大师兄早就决定了要进凉泉秘境。

　　“师兄这是？”白驰直问道。
　　“我要找鬼灯草。”顾青云坦然道。
　　白驰真的惊讶了，“那鬼灯草向来由高阶妖兽守护，甚少有人见过，不过是传说而已。师兄，你要那草做什么？”
　　顾青云闭口不言。
　　白驰见这番模样就知道大师兄自有打算，便道：“既然师兄要去，那明日去鸿台宗时，我便和师弟师妹说你是来护法的。”

　　顾青云沉吟一下，眼里带上了一丝歉意，“和我一起来的谢兄，我需一起带进去。”
　　白驰愣了一下，“大师兄，那位是？”
　　顾青云淡淡道：“故友。”

　　白驰便有些迟疑：“大师兄，这次凉泉秘境开放，与以往不同。近年来，屡有练气巅峰凝丹初成的弟子被杀，尸体上初凝金丹也碎了。近日奎山宗又通报各仙宗，下属门派在荒原发现数百具散修尸体，腹部皆有伤痕。再加上，数年来北域一直流传着一个谣言，说自千年前万妖血玉失踪，妖族便一直想再利用它重掌天下。练气巅峰将要凝丹的修士是万妖血玉宿主的最佳选择，但那血玉只会选择有妖族血统的修士，一旦附身在初凝金丹中找不到妖族气息，必会破丹而出，再觅宿主。”
　　白驰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顿了顿，又道：“可如今时过境迁，人间不多的妖族，也多是人妖混血，等闲查探不出。所以，各宗会商，这次让各仙宗练气巅峰将要凝丹的弟子入凉泉秘境，就是想护着他们渡过金丹初成的难关，躲的正是那万妖血玉和它背后的妖族再行恶事。”

　　顾青云目光沉沉，事情若是如此，倒是真的有些麻烦了。只是，他又沉吟了一下，千年前灭妖之战中除了万妖血玉可为妖族再生灭仙灾星的传言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传言，万妖血玉可以逆天改命，助人白日飞升，获得大道。
　　顾青云想起了谢无恙的病，倘若谢无恙拿到万妖血玉，那……转眼他又按下心中冒出来的想法，如果真是这样，过去千年来，为何万妖血玉从未现身？若真有这东西，妖族又怎么会困于这一方世界，直止被人族反抗至族灭。

　　白驰又道：“大师兄，不知那谢少侠是何出身？”
　　顾青云知道白驰虽自幼在自己面前淘气，在宗里却以尊道循规出名，若是让他知道谢无恙是妖，必是不肯帮忙。他又不能将身体时好时坏的谢无恙放在外面，倘若病体沉重，被人发现妖族血统，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顾青云忖度片刻，平静道：“虽无法告诉你他的来历，但我以毕生修为做保，他本性纯良，必不会坏诸仙门大计。”
　　他沉默一下，又一字一顿说道：“倘若他犯下大错，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

　　白驰从未见过把话说得这般重的大师兄，他面色复杂地看着顾青云，第一次意识到许多年不见的大师兄已经有了不为人知的生活和秘密。
　　但无论他内心想了什么，他还是诚恳道：“大师兄，我信你，可我不信谢少侠。若你一定要带他进去，我可以让他也作为护法人，但责任重大，我必须告知师傅。”
　　顾青云也是利索，淡然道：“本该如此。”
　　于是这师兄弟俩，一顿饭便决定了谢无恙的去路。饭罢，白驰自去张罗，顾青云安静地坐在客房的床铺上，开始打坐。

　　两人闲话之间，隔壁的谢无恙却患得患失起来，偌大的个子坐在桌前，脸色被烛光衬得半阴半晴，看起来好似一只英俊的厉鬼，刚刚从无底深渊爬出来一般。

　　清晨，一夜的寒气聚在地面，更是冷了几分。打坐修炼一夜的顾青云睁开了眼睛，他丹田内的灵力柱在这些日子的修炼中也稳固了一些。

　　顾青云走到客栈大厅，流云剑宗的二十几名弟子已经安静就坐吃饭了。见他下来，白驰立刻站了起来，“师兄，这边。”
　　顾青云走了过去，白驰早就在等他，那张饭桌特地空了下来。顾青云把剑放在桌边，坐了下来，白驰坐下后吃饭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飞快地吃完眼前的简单饭菜，白驰这才说：“大师兄，我都安顿好了，诸位师弟师妹也会称谢少侠为断云峰六师兄。这次，知道你和他们去，他们都有些激动。”
　　顾青云的目光早就打量了一圈安静吃饭的师弟师妹，流云剑宗门规森严，鸡鸣既起日入不食，讲的就是清冷枯寂，磨练道心，也就断云峰半山道人在宗中特立独行，从前峰内十二个弟子也各有怪癖，也不知如今师傅又收了多少徒弟？

　　他看着眼前这些稚嫩的面孔，问道：“四师弟，宗里只派了你一个护法？”
　　白驰有些严肃地点了点头，“今年凝丹的弟子就这么多，我本以为至少会让卓真人跟来，谁知就派了我一个。”
　　奇怪，顾青云心中沉吟，多数弟子卡在练气巅峰数十年没有动静，因此每个凝成金丹的弟子都是宗里未来的栋梁，为何就派白驰一人前来，“你已经元婴修为了？”
　　白驰讶异，然后严肃的脸上突然显出几分惊喜之色，“师兄，你已经看出来了，那你是不是？”

　　顾青云摇了摇头，纵使他化神初期，距离飞升看似只有一阶，但化神巅峰与化神初期距离可谓天壤之别，何况如今自己心中有了牵挂，道心不稳有愧师傅交代。他不能让白驰抱太多希望，盛名之下，便会有许多身不由己。若被宗内知道了修为，不止宗主，恐怕老祖都会逼他立刻回宗，精心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