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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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酷暑，气候炎热，宁樵风却高烧三日不退，期间尚书府请来长京城内无数有名的郎中，都无法将他医好，甚至连他生了什么病都弄不清楚。
宁樵风温润儒雅的一张脸被高温烧得两颊泛起不正常的红，嘴唇却苍白得脱了皮，为了让他快点发汗，宁老爷与宁夫人不得不用厚厚的棉被裹住他，令他热上加热。
宁樵风热得没办法，可又虚弱得紧，昏昏沉沉，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无法出言表达，便无法阻止父母的举动，被硬生生捂出了满身的疹子。
看上去倒像病得更重了。
也算是体会了一把宁松月前些日子里生病时闷热的苦楚。
或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樵风一日里清醒的日子少，昏迷的日子多，时间长了，宁夫人生怕他烧糊涂了，好好一个良才美玉般聪慧过人的儿子，怎么能变成傻子呢？
她美目涟涟地哀求：“老爷，不如去宫中请太医来吧！”
宁老爷见状也无法不答应，正要入宫请太医院出手，消息却已经从宁府传到了宫中。
司徒烨听闻后立刻坐不住了，在宫里片刻都待不下去，叫上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段景春去了尚书府。
看见面色苍白缠绵病榻的心上人，司徒烨眉头深锁，他忙坐到床边抓起宁樵风瘦骨嶙峋的手，大声对段景春道：“段太医，你一定要治好他！治好了，朕重重有赏！”
段景春也同样蹙了蹙眉，若非对宁樵风有兴趣，他又怎么会留在深宫之中，更不可能看得上司徒烨的那点赏赐。
不过于情于理，他都还是不希望宁樵风死，至少在自己玩腻之前，他还不希望对方出事。
于是他垂头道：“陛下放心，微臣会尽力救治宁公子。”
然而，当他将手指搭上宁樵风的手腕后，却被宁樵风体内凌乱的脉象惊了一下。
他再次试探了一回，小心翼翼，极致用心，最后盯着司徒烨焦虑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道：“宁公子不是风邪入体，而是中了毒。”
“中毒？！”
提到中毒，司徒烨脑海里飞快闪过一张娇艳惑人的脸，立刻变得咬牙切齿：“肯定是那个毒皇后干的！”一字一字几乎是挤出来，“宁松月那个贱人，他就这么见不得自己的亲哥哥好，非要置他于死地，在宫中也敢下手！”
陡然听见那人的名字，段景春还有些疑惑：“陛下为何会怀疑皇后？”
“除了他还能有谁！”司徒烨几乎已经给宁松月判了罪，“樵风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他入宫侍疾之后就病了？！当着朕的面给樵风下毒，他好大的胆子！”
段景春眉头却仍未松开，他只是有些怀疑，那个娇弱如小白花一般的皇后，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司徒烨却不管那么多，满腔怒火总要有个发泄之处，他责令段景春为宁樵风解毒，不管用什么方法。而自己则风风火火地回到宫中，直接踏入了如同冷宫的清晖宫！
“贱人！若是樵风醒不过来，朕要你给他偿命！”司徒烨不顾宫人阻拦，用力推开内殿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他怒红了眼，拔出腰间佩剑，恨不得见到那个人时便一剑捅下去。
身后一群人高喊着“陛下不可！”“陛下不要！”“陛下三思！”，他置若罔闻，冷笑连连。
求情也没有用的。
宁松月万死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然而就在他踏入宁松月的寝宫时，就听见屏风之后传开一阵细微的水声。
宁松月似乎是被惊吓到了，慌忙从水中站起，他乌黑柔滑的长发垂落下来，一部分黑发沾水之后贴在脸侧，愈发将他的脸衬托得小而精致，另一部分长发则漂在水面上，半遮半掩地露出精致锁骨与粉色的两点。
他双眸被水汽蒸得雾蒙蒙，唇色鲜红，配上一副姝丽却又茫然无措的神情，如同一只迷路的水中艳鬼。
宁松月好像没有料到有人会硬闯寝宫，惊慌失措下竟忘了遮掩，介于少年与青年的柔白身段毫无防备地展露在面前人眼中，春光乍泄。
“……陛下？”
好半天，宁松月才面色通红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捡起衣物匆匆披在身上。
而司徒烨亦在那春光被遮掩之后醒了过来，恶狠狠地瞪了宁松月一眼，却在听到身后凌乱的脚步声后下意识地回头喊：“都别进来，滚出去！”
殿内骚动的声音立马停下，司徒烨丢下长剑，目光阴冷地朝宁松月走了过去：“你在做什么？”
“沐浴，陛下。”宁松月垂眸道。
“大白天的沐浴？”司徒烨却是不信。
宁松月抿了一下唇，将唇线扯出了委屈的弧度：“天这般热，臣一日里要出好多汗，不得不沐浴，太医也说沐浴对臣好，可多泡一泡。”
宁松月低头回答，看似慌乱，实则看向地面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情绪。
他倒没有说谎，太医院为了让他的病能好得更快，还给宁松月开了药浴方子，每日需泡两次。
只不过宁松月为了病好得慢些，并没有用药浴，还故意用了凉水，所以病况始终反复，虽没有恶化，却也好不了。
司徒烨自然也闻到了浴桶中浓浓的药味，他避开宁松月身上凌乱衣服下来不及遮掩的雪色肌肤，用力捏起他的下巴：“朕只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给樵风下毒？”
“陛下在说什么？兄长何时中了毒？”宁松月似乎很是惊讶，甚至还壮着胆子握住了他的手腕，“他身子可要紧吗，有没有让段太医为他诊治？”
司徒烨转过视线，紧盯着他秀丽的面庞。
那巴掌大的秀气小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害怕，看上去不似作假，浓黑含水的眼眸看上去十分的楚楚可怜，一时竟让人生出想要将他护在怀里好好呵护安慰的冲动。
司徒烨眉头一跳，用力甩开他：“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朕！你也别惺惺作态，若是被朕发现你有问题，朕不但要废了你的后位，还要将你五马分尸！”
宁松月震惊之后，语气变得很轻很轻，充满悲伤：“陛下是在……怀疑臣吗？”
“若不是你，那要如何解释，他自探望你之后便中了毒，至今昏迷不醒？！”司徒烨本快要被压下去的火焰又熊熊燃起，怒恨地看向宁松月。
宁松月自嘲道：“陛下不喜欢我，便觉得我是凶手，就算臣解释，陛下也不会给我机会，亦不会相信。”
司徒烨没说话，只是阴冷地看着他。
宁松月却在此时一改温柔纤弱之态，目光炯炯地看向司徒烨：“可是陛下，我这里毕竟是皇后寝宫，大肆搜查恐怕不妥，说出去，我这皇后的面子还往哪搁？不知陛下可愿与臣打个赌，若是什么毒-药都没搜出，陛下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相反，我也可以答应陛下一个条件。”
司徒烨一听便冷笑：“你有什么资格与朕讨价还价？”
“若陛下赢了，臣远自请辞去皇后之位，余生都在冷宫度过。”宁松月视线坚定，“不知陛下敢不敢与臣赌？”
司徒烨听他这么说，虽几分怀疑，但更多的还是不屑，故意道：“好啊。”
“陛下请搜。”
宁松月大方让开，任由宫人鱼贯而入，将他的寝宫里里外外都摸排一遍。
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一遍不够，还要不要来第二遍？”宁松月唇角噙笑，温温柔柔地问。
司徒烨脸色十分难看。
就在此时，段景春那边有消息了：“宁公子中了一种名为‘七日红’的毒，这是一种复合毒。”
七日红是由两种无毒之物混合而成，单服哪一样都不会中毒，唯有两样叠加，方有此奇毒之效。
这两种毒物一者为千云香，一者为清泉酿。其实即便两者混合，寻常也不会出事，只要千云香摄入不多，即便有清泉酿催发，也不会高烧这么多天。
而宁樵风入宫的那一日，他与宁松月接触仅限于那杯茶，在清晖宫中待了还不到半个时辰，按照段神医的说法，这么短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让宁樵风中毒。
况且宁松月也不用千云香。
反倒是，司徒烨那日拉着宁樵风又是手谈又是饮酒，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直待了大半日，直到天黑才放人离去。
宁樵风就算要大量摄入千云香，也只会在司徒烨的身边最有机会。
再加上，清泉酿是宁樵风离宫时司徒烨送给他的酒。宁樵风喜欢美酒，清泉酿是难得的贡品，民间非常稀少，司徒烨得了几坛，自己都舍不得喝，都送给了宁樵风。
如今这么看来……
司徒烨想到那个绝不可能的结论，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捏得咯吱咯吱响，恨意透出怒火燃烧的眼眸：“查，给朕好好地查！究竟是谁在朕身边动了手脚！”
这一查，可不得了，司徒烨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率先落马。
李公公跪在乾昊宫前的石阶之下，浑身抖如筛糠，冷汗如雨：“奴才，奴才知错了！……陛下饶命，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对樵风公子做什么啊，都是……都是奴才糊涂，那十里香正好用完，奴才想这味道与千云香也没什么不同，才用来代替……”
原来，这李公公仗着自己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越发贪心不足蛇吞象，收了下面的好处还不满足，竟把主意打到了皇帝的内库上！
司徒烨日常用的熏香都是宫人精心调制的配方，光是材料就有数十种，其中一种十里香相当昂贵，一个指甲盖的香料放到外面就能卖出好几块金砖的价钱！
这十里香与千云香气味很是接近，可千云香却相对便宜，何况混在那么多香料中，司徒烨也闻不出来。
李公公试了几日，发现司徒烨并未察觉，胆子愈发的大，便将皇帝内库中的所有十里香都换成了千云香！
而这胆大包天的奴才干出的中饱私囊之事，竟差点让司徒烨间接杀死了自己的心上人！
“狗奴才！”查明真相后，司徒烨气得用力在李公公身上踹了好几脚，却犹不解恨，他睁着一双腥红双目，五官狰狞，“查，继续给朕查！朕不相信，只有一个李广才会干出这种事！”
于是不足两个时辰，又有好几个宫人跪在台阶之下，低垂面地的脸上不仅有惶恐之色，还有深深的绝望。
这些伺候了司徒烨多年的太监宫女，这些双手沾染了无数无辜鲜血的宫人，这些狐假虎威的罪恶灵魂，最后得到的下场是——
“杖毙。”
烈日炎炎，酷热时分，皇宫中却传来久久不息的惨叫声与哀嚎声，令闻者无不后背发凉，心里发虚。
而宁松月却站在御花园中，一边远远看着这血腥可怖的一幕，一边慢慢地用细长手指掐住一朵娇艳的花，姿态优雅地凑近闻了闻。
似乎这朵花的香气令他心悦，宁松月唇边露出个柔软的笑，面颊上多了个可爱的酒窝。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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