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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人车马来 ...

  •   什么是江湖?
      最出名最玄乎的答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传统意义上的答案:有江湖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武侠小说对面儿童的理解:只要拿着兵器,家乡以外就是江湖

      什么是江湖人?
      废话答案:闯江湖的人就是江湖人
      衙门小捕快:俺不敢管的除了白道的多半是江湖人
      某恶霸:敢揍俺,俺还找不着他人的就是江湖人
      齐赋雪:走南闯北倒卖妇女儿童的应该算吧

      好具体,你是怎么想到的捏?
      齐赋雪:没见我正被倒卖着嘛。

      她正在被一个江湖人带着去京中的路上。这个江湖人,准确点的身份,是个拐子。长得精干,小眼一双,却露着十足的凶狠狡诈。齐赋雪对着这双眼睛,别说她本来就缺心眼(雪:你才缺心眼),就算是个精的,也很难有什么想法。

      因为只认识杨狗儿的老婆,爹死后,一筹莫展的她只得去求这家人帮她料理。想想当日之事,确是自己不对,人家是热心帮忙,倒差点给自己掐死。于是到狗儿家,又是赔礼又是央求。那狗儿夫妇却是正中下怀。早寻了个拐子,不待雪爹下葬,便找人写了张卖身契,强拉着齐赋雪按了手印,急不可耐的把她卖了。事已至此,赋雪知道哭闹也没用,只得把雪爹留的两本书带上,又拿了两件衣服,老老实实跟着拐子上了路。那对狗男女不知是敬鬼神,还是怕节外生枝,没敢把齐韵廷夫妇直接扔在乱葬岗,总算让他二人入土为安,草草埋了,墓碑是想都别想,齐家的房子少不得也给他们占了。

      齐赋雪跟着这拐子一路南来,拐子怕事又图省钱,车马是别指望,连个驴也没有,就凭了一双脚,幸亏现在是在北宋,缠足之风没明清那么严重,赋雪还是天足,这要再是一双小脚,可怎么活呀。饶是这样,头一天脚上就走出了水泡,走到今天,脚上是旧泡叠新泡,水泡一破,血水渗出,沾湿了鞋袜,那袜子就贴在伤口上,走一步,拽一下,磨一磨,真是苦不堪言。偏那拐子吝啬,从不住客店,也亏他哪儿找的那么多破庙门烂瓦棚,反正不花钱还有地方遮风挡雨。赋雪这是头回行走江湖,只可惜难识万丈豪情,旦见风餐露宿,好不气苦。

      这一日行进间远远望见前边一个城池,异常的雄伟壮丽,以为是京城,算算日子,凭自己这脚程又不应该是,走近看时,城门楼上两个大字,乃是相州。相州是哪儿,知识有限,不想了。听两边路人的口音,与之前很是不同,怕不是出了京东路了吧。从齐州一路向西向南,大约离开封不远了。赋雪知道这拐子的习惯,他是不会在城里住宿的,进城,只是买些干粮就穿城而过,先前路过各州县均是这样。一是省钱,也防备着人多,让“货物”混在人群里逃了。

      这相州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不但城池高大,城内也繁荣富庶。街道上车马往来,熙熙攘攘。那拐子神色略显凝重,拉着赋雪急行,生怕出了意外。正行走间,对面一队车马行来,前边有人执鞭开道,也不知是哪个大人的官桥。人群一阵哄嚷,人们四散躲避,赋雪和拐子也被挤到一边。那赋雪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一摔手挣脱了拐子,猫腰就钻进了人群,拐子见事不妙,急忙扒开人群去追,赋雪才跑几步,却发现前边却是一个拐墙,墙边是个摊贩的大车,已是无路可逃,又翻不过车去,看看拐子就要追上,她索性把心一横,竟冲着官轿跑来,轿夫随从未及反应,她就一头钻进轿里了。

      轿子里宽宽敞敞,却是空无一人!

      “什么人!”随从大喊一声跑到轿前,这时轿子已经停了,那随从却只掀了一条小缝往里观看,见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一脸惊慌,双目含泪,四肢发抖,正跪在轿里给自己作偮。忙低声道:“别出声。”

      他放下轿帘,低附了身子,说道:“请大人吩咐。”说罢将耳朵凑到轿帘前,边听边躬身点头,口中连连说“是”,好像接受轿中人耳提面命一般。连答了几个是之后,吩咐轿夫起轿。

      赋雪就这么被这群人抬着出了城门,原路往北返去了。

      你道这是哪家大人的仪仗,原来是包拯包大人到定州付任。包大人早离了相州,和公孙主薄并随从张龙改装易服,沿路私访,这车马却是随后逶迤前行。赋雪今天误打误撞,上了大人的空轿,侍卫王朝为掩人耳目,做了这么一出戏。这会儿,太阳西斜,人马到驿馆休息。王朝命人将轿子抬到驿馆东跨院,吩咐落轿,打发众人去了,唯余守备之人,方要掀轿帘,却听到里面小呼噜山响。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对着轿子喝道:“亏你睡得着,还不快出来?”

      赋雪这些日子又累又困,她其实一直在找机会逃,可恨那拐子小心谨慎,无从下脚,官轿来时人群汹涌,才仗着胆子逃了,不想又遇上了阻挡,冲上轿子时根本就没来得及想,其实是慌不择路,冲进来就后悔了,怕被人叉出去毒打,才进轿子时心里慌的厉害,见那待卫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把自己揪下轿,心下稍安,又给轿子一颤,累劲困劲全上来了,不多会儿就去见了周公。这时候正梦见啃鸡腿呢,口水呼呼啦啦流了一身。听见王朝的叫声,她还不耐烦,嘟嚷着,“别吵,吃饭呢。”

      “吃饭?这梦做得不错啊。”王朝也不急,见待从打了水来,掀起帘,兜头就给了赋雪半瓢。

      “啊”。赋雪大喊一声,猛然惊醒。横眉立目道“谁泼我。”

      却见那位放自己坐轿的随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醒悟,立马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蔫的哈巴道:“原来是恩公啊。多谢恩公搭救,俺,奴家给您磕头啦。”说着趴到地下给王朝磕头。伸手不打笑脸人,坐轿的不在,这个主儿差不多就能决定咱的生死,把咱的遇难身份搬出来,扮扮可怜先。

      王朝却不叫她起来,道:“还是个落难之人,为什么冲撞大人官轿。”

      赋雪正要答呢,见这人身后又来了一个长汉,容长脸,黄皮肤,平平的眉毛,比这位看着和气多了,走过来道:“大哥,有大人的留书。这刺客我来审吧。”

      赋雪吓的一哆嗦,刺客?要是当成刺客我还有命么?那拐子呢?不行我还是跟你走吧。“大人,小女子可不是刺客啊,俺对天发誓,俺连个鸡都没杀过。”赋雪带着哭声嚷着。

      王朝扑哧一笑,道:“你别吓她了,没见过哪个刺客被擒,还能安心睡到一脸口水的。我去找驿承,你问问她怎么回事儿吧。”说着转身离开。

      这边长汉将赋雪带到院内细细询问,赋雪便将自己的遭遇说给他听。长汉听她说到被杨狗儿夫妇强卖,脸显怒气,因有涵养,并未发作,又耐心听她把话说完。赋雪察言观色,知道此人颇有正气,心下欢喜,是好人就好办。

      听她说完,长汉叹息一声道,“可惜齐州远在京东路,尚若在定州,我们大人也能为你伸冤。你也算个有胆量的,怎么就敢冲撞官轿。”

      “奴家是没办法了,要给那拐子抓了,定是一顿毒打。”

      “你以为冲撞官轿就不用挨打么?”

      “啊?大人开恩啊,念在奴家孤苦,又非蓄意冲撞,就别打了吧。”赋雪又一次趴在地上衰求。

      长汉笑了,“我不是什么大人,只是在包大人跟前效力。要是大人在,我想他也不会打你。快起来吧。”

      赋雪听到他说包大人,灵光一闪,包大人这仨字太有名了,这又是仁宗年间,只是不知道此包是否彼包。要真是,咱也不枉此行了,居然坐过包青天的官轿。想到这里,起身哈巴着问:“哪个包大人啊。”

      长汉斜睨她一眼“怎么,你还知道好几个包大人吗?”

      赋雪吞了吞口水,“天下包姓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奴家想知道是被谁的轿子救了。那个,你告诉我大人的表字也行呵。”

      “大人表字文正。”

      哈哈,包文正!果然是包拯。赋雪心里这个乐呀。咱时来运转啦。相州啊相州,如果能回去,我得好好查查这个地方,太祥瑞了,俺的福地啊。要是楼价便宜,举家迁过去都行。抬头看看长汉,此人莫不是四门柱之一?

      “那刚才那位待卫老爷怎么称呼,若不是他容小女子在轿上,奴家也不能重得自由。还求爷告诉。”

      “他叫王朝,俺叫马汉。你要是想报恩,连俺一块捎上吧。我们兄弟有福同享的。”

      知道他说笑,赋雪一笑嫣然,马汉忽又将笑意收了,道:“只是,你现在还是先想想自己吧。你可是要回乡?“

      一听这话,赋雪马上变的愁眉苦脸。回乡?别说没钱回乡,就算真回去了,不过意味着再次被卖。

      马汉见她沉吟,料想她也回不了家,问道“你还有什么亲戚么?”

      “有个伯伯,是先父至交,只是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即是至交,如何不知道他住处,便是不知道门朝哪,或是什么乡,或是什么镇,也该知道个大体。”

      “先父是知道的,以前也常去看他,只是没来的及告诉奴家就去了。其实他是个江湖中人,我想,就算是找到他的住处,也未必见得着他。”夏伯伯,你说你明知道我老爹到了那样光景,怎么就敢离开呢,不会是不想料理后事逃跑了吧。爹也是,聘礼就收本书,人家不要我了怎么办。

      马汉听她说亲戚是江湖人,倒来了兴趣,道“当真是江湖中人,马汉倒能帮你打听打听,他叫什么?”

      呀,忘了这位爷是走南闯北的了,赋雪眼睛一亮,道:“夏玉奇。”也不知道避讳避讳。

      “哦?”马汉眼睛也是一亮,“可是西洋剑客夏玉奇?”

      “不知道是不是,他到是真有一把长剑。人长的很神气,中等身材,一脸胡子。”

      “我却没缘份见他,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样子。听说他住在云门山,倒比齐州还远。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何去得。要不然,你跟我们去定州吧,我在城里给你找个活儿,先安顿了,等衙门里有往青州送信的,或把你捎上,或帮你找找,总比在外流浪的好,你意下如何。”

      我意下是相当的好。齐赋雪喜色难掩,道:“多谢马爷,您老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马汉见她一会儿俺,一会儿我,一会儿奴家,一会儿小女子,心下好笑。见天色已晚,起身道:“大人也不在,你今晚就在这院里休息吧,明天却不能让你坐桥了,插在队伍里又太碍眼,你就远远的跟在我们后面,又安全,又方便,且到定州再说。”

      赋雪连忙点头称是。

      一夜无话,旭日又升。一行人离了驿馆上路。赋雪便依马汉之言跟在队伍后边,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两餐一宿自有马汉安排。她心里则盘算着怎么想个法直进定州衙门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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