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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感君明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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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黑一白智谋用尽,四门神昼夜无歇,赋雪与石头往来奔波才拔云见日的奇案,成了主审大人与人谋夺案犯财产,捏造冤魂投案,冒认亲眷,甚而逼死人犯的冤案!
没有一个犯人从大牢里被释放出来会像赋雪这么沉重吧。贪赃枉法的案子结了,石头因为赋雪的瞒骗,“主动”交待案情,检举有功,免了杖责,家产却被罚没。包公被革职,四门神和公孙主薄愤而辞职,开封府的预备班底全员下岗,皆拜齐姑娘的证词所赐。如果上述这些让赋雪有拿脑袋撞墙的冲动,那么接下来这一关要是过不了,她连死的心都有了,那就是如何向石头解释。
石头坐在她旁边,一双美目静静的望着她忧郁的脸,什么事让她这么愁苦。包大人被除了官服,他看到了,还有马汉愤恨的目光。因为自己的案子连累了包大人么?这么说,刚要回来的家产怕是没了吧。她是愁这个么?所以总是躲闪着自己的目光,是怕我失落么?傻瓜,那有什么啊,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在意么?到是包大人,难得那样一个好官,这世道原是容不下好人的。
赋雪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石头,她能预见到石头的反应,虽然很怕见到,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石头能理解她,知道她是违心的,知道她的痛苦。表达方法,她已在心里排演几遍,还在不停的揣摸石头若是发怒,她应该怎么样应付。终于,她鼓足勇气捡了一根小树枝,开始向石头讲述事情的原委。
石头越“听”越惊,越“听”越怒,没等赋雪说完,便呼一下站起身,一张脸胀的通红,美目满含愤怒的望着赋雪,牙咬的咯咯的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瞪了一会儿,伤心的摇摇头,眼里湿湿的竟气出了泪来,把脚一跺便向衙门奔去。
赋雪被他的脸色吓着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石头这么生气,刚刚排演的什么早忘了,呆在那里全无对策。见石头往衙门的方向跑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石头。石头正气着,她哪拉得住,被石头带着一并往前走,她急了,紧走两步抢到石头前面拦了,石头见她拦着,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抹,把她推到一边,继续往前走。不想气头上这一推,不知道轻重,赋雪一个踉跄就栽倒在路边,脑门一侧正磕到墙上,顿时鲜血直流。赋雪又疼又急,眼泪拌着血不住的往外流,嘴里还不忘喊着“别去,别去。”
那边的石头压根没看见她受伤,她的哎哟声自然更听不见,不但没停,走得还更快了,快得,快得都飞起来了。咦?石头啥时候练的轻功啊,这轻功,这轻功咋是向后飞捏?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只听扑通一声,石头抢地,倒在赋雪身边。
一个声音带着不屑道:“不会说话,到会伤女孩儿!”
赋雪寻声望去,在石头飞来的方向,一人白衣胜雪,有如月宫玉树临风站,又好似瑶池芙蓉映碧潭,正是迷死人不偿命的桃之夭夭。
这会儿石头才看见赋雪脸上的血,顿时慌了,扎手扎脚的就上来摸,被白玉堂上前拎着领子甩到了路对面,险些也撞到墙上。这边玉堂手里早拿了一块洁白的绢帕,折了几折,按在赋雪的头上止血。停了一会儿,叫赋雪自己按着,伸手入怀取了金创药出来,小心的揭开绢帕,撒上药,又叫赋雪按了,解了丝绦下来,紧紧的包扎了。
见赋雪还在流眼泪,白玉堂笑道:“你这眼泪是疼的还是气的,若是疼出来的,也忒不济了。”
可不就是疼出来的么。见人笑话自己,赋雪讪讪一笑,抬头看桃之夭夭,他也正满目春风的看自己,不由得一阵眩晕,忙把头别过一边,道:“谢谢大侠。”
石头在一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懊悔,想过来看,又不敢。这时赋雪的眼睛转向了他,石头忙把目光移向一边,瑟缩着不敢对视。赋雪知道他内疚,冲他招了招手,叫他过来。白玉堂斜了石头一眼,对赋雪道:“你到不怨他。”
赋雪道:“他也不是成心,再说,我做的事,也难怪他生气。”
白玉堂一笑,伸手把赋雪拉起来,道:“带我去你们下处,我到想听听你能做出什么花哨事来。”
“我一直住在定州大牢里,这才出来呢。”
“哦?如此,就先找个客栈安顿下吧。”
前边不远就是个客栈,赋雪近期成了这里的常客,店小二都认得她了。见她脸上都是血,刚要打招呼献殷勤,一斜眼看到了白玉堂,登时呆神附体,嘴巴张了老大,口水都忘了擦。赋雪进店一瞧,嘿,这满店的人是长相各异,表情划一,统统做店小二状,心里很是安慰,看来咱第一次见夭夭同学时的表现还不算另类。白玉堂大概是习惯了,也没什么不适,淡淡说道:“给我们上房三间。快些打了热水来。”
赋雪把脸上的血水洗了,见石头低着头站在房门口,逡巡着不敢进来,心里忽觉一阵委屈,忙定了定神,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石头终于仗着胆子走进来,忽闪着眼睛看她的伤处,赋雪朝他笑了笑,摇摇头,示意没事。这时白玉堂走了进来,大大方方拉了把椅子坐下,开始询问乌盆的案子。
赋雪细细的向雇主汇报,后来说到石全上吊,财产都划给了她弟弟石头,白玉堂双眉一轩道:“你二人不是兄妹?”
“不是,我只是他的伙计。”
白玉堂心道,伙计么?看他二人情形,便是伙计,也不是寻常伙计。想想当日小村中的情景,他二人到也无甚越矩处(石头捧着人家姑娘的脸拍,还叫无甚越矩?你家的规矩还真松),忽想到月圆之夜,窗内风光,脸上不由晕红了,忙偏了头看窗外,接着听她讲。
后来说到转运使栽害包大人,赋雪越说越难过,最后已声带哽咽。白玉堂听着也皱紧了眉头,后来脸色胀红,这回却不是羞的,乃是气的了。听到最后白玉堂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赋雪一呆,拭了泪道:“大侠,你也在气我么?”
却听白玉堂道:“我气你做什么,我是气那狗官。你算聪明的,若是挺刑,多半挺不住屈招,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要么够硬气,死在重刑之下,只是,这般枉死便是英雄了么?”
哎呀,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桃之夭夭也。齐赋雪对白玉堂的好感油然而生。
白玉堂看了看她,问道:“你如今做何打算?”
赋雪偏头看了一眼石头道:“这事儿既然落到我头上,总要还包大人个公道,不然,我这罪名一辈子也洗不清。大侠,你能不能借我些银两?”
“你要银两做什么?”
齐赋雪坚定的说:“我要进京上访!”
白玉堂脸上一诧,“上访?”
赋雪头上黑线暗生“嗯,那个,越衙上告。”
白玉堂听了眼中含笑道:“掌嘴你都受不了,居然要越衙上告!你可知道,这越衙上告是要滚钉板的,便是拦轿告状都要先打了板子才能开口,你真有这个胆量?”
什么,还真有滚钉板这种事啊!这是什么世道啊。官欺民随便欺,民告官就这么受虐待。赋雪不由得眉头紧皱,嘴巴一嘟一嘟的生闷气,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说道:“滚就滚,怕它做甚,反正现在衣服穿得多,哼。”
谁知白玉堂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让你穿着袄滚么?若是能穿着袄滚,何需那许多钉子,莫若换成铁板让你滚算了。那是只许穿小衣的,你还敢去么?”
赋雪给他笑得一阵懊恼,这一懊恼,就给半吊子神上了身,齐姑娘非常二百五的说:“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有人主持公道,别说还让穿小衣,就算是扒光了滚我也去!我就不信了,这大宋天下,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了!”
白玉堂闻言愣在当场,过了半晌才把眼珠子往眼眶里推了推道:“你若是有这胆量,我到有个法子,不用你去滚钉板,也能还大人个公道。”
赋雪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你想,那狗官为何一看到案卷就想到贪赃,可见这些个龌龊事平时是没少做的,将心比心,便把包大人比成个赃官了。这种人到地方衙门巡视,再没有空了手回去的。我们若是待他返程时拦了他的车马行李,你想能搜出什么?”
“赃物!”
“若将他解拿进京,你想,他诬包大人的,还有人信么?两案一并,想不还大人个清白也难。”
这,这办法好像有点刺激呀,貌似是要截了转运使的道啊,也就是传说中的剪径,齐赋雪脑子里忽然晃出了几行字: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赋雪咽了口吐沫道:“问题是,大人已被革职,手里就剩下五个人,还有一个是书生。这,人手似乎不够啊。”
“人手的事,你不用操心,有我呢,我只要你去跟大人传个话。我与大人没见过面,乍一去,怕不被信服,要你做个中间人。只是你刚害了大人,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勇气去。”
想想马汉的愤恨,赵虎的眼刀,张龙的蔑视,王朝一脸秋后算账的淡定,赋雪连咽了三口吐沫,还是没敢应。这时桃之夭夭的眼神起了变化,似乎,有那么一点儿,瞧不起?哼,赋雪心道,还好大人身边有一个玉竹哥哥,那人就算生气也揍不死俺,不能让你小瞧了,当下道:“我敢!”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找人,一并探查清楚狗官的行程。你去跟大人传话。明天我还到这客栈里寻你,成与不成,都给我个回音。”手入怀中取了块银子递给赋雪,“这个你收着应急。”定了定又道:“只是不知道这位青天老爷有没有这个气魄。”
赋雪忽想起了什么,道:“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去找大人当中间人,总不能说我不认识你吧。”
“这个不消你多虑,我已想到了。”说着便把那吹毛利刃递到赋雪手上,“把这个拿给大人看,此剑名为画影,告诉他,我叫白玉堂。”言罢转身离去。
听到白玉堂三个字,齐赋雪的呼吸登时停止,好半天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出来,心里却仍在狂跳。小时候听爷爷给讲七侠五义,除了老包,能记住的就一个展昭一个白玉堂。后来看电视,只不过又多记住了四门神和主薄大人。他,他竟然是那个白玉堂!我说呢,既有一个风华绝代的桃之夭夭,如何还会另有一个风华绝代的白玉堂。果然,他们是一个人!
发财啦,好大个偶像派江湖名人啊!我居然已经给他帮过两回忙,还得他亲手包扎过伤口,呀,包伤口的丝绦还是从他身上解下来滴捏,多有收藏价值啊。他,他还一直不停滴对俺笑。呀吼!呀吼!呀吼!齐赋雪一脸痴呆相,激动的在房里扭着她的屁股,浑然忘了屋里还有个石头。
石头这是第二次见她发癔症,头回是跟小白聊完天,这回还是和小白聊完天。这人到底谁啊,真是个妖孽!石头对白玉堂可说不是一般的讨厌。瞧瞧痴呆的赋雪,还好,对付这个,他有经验,少不得捧着雪的脸又是一顿猛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