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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阿舅声声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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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摩崖洞穴,临崖的地方是个敞台,方圆三丈余。崖壁上挂着藤萝生成的绿色帘幕。石青也不知碰了内侧石壁上的哪里,壁上立时现出一个洞口,住在这里边倒是清幽,只是石室内的景象让人实在联想不到清幽两个字。里边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体,看衣着,与方才撞见的死尸全无二致,年纪则甚是参差。十几到三十几岁的都有。
“他们……不会也都死了吧。”赋雪咽口吐沫,不由自主的往门口退着。
石青不答话,逐个检查他们的脉息,面无表情。
“还有活的吗?”赋雪追问道。
“有,青……青……”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角落传来。
石青闻声飞扑出去。那是一个扑卧的青年男弟子,身边有一个倾倒的提盒,盒中飘出饭菜的香气,与石室内的血腥味掺杂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石青将那人翻了过来。待看清容貌,旁边赋雪不由啊的一声叫,却是“斜月照春江”里的明儿,他是石青的小弟,赋雪吃过他买的早点,还坐过他撑的船。那原本是一个非常阳光的小伙子,而今却如半截枯木,连眼神也散了。石青忙运功护持他的心脉,道:“怎么回事?”
“谷……”明儿已是垂死,说了一个字怎么都说不下去。石青便道:“我来问,说对了你就眨眼。”
明儿眨了下眼。
“谷主叫他们一个个进来续印,印没续却把他们的内力吸光了。”
明儿听了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似乎不相信石青能猜到。赋雪比他还意外,梅菲也会吸内力?还杀自己人?
得到确认,石青又道:“每吸完一个人的内力,她便会痛下杀手。他们无一漏网。”
明儿眨了一只眼闭了一只眼。赋雪晕了。石青却很明了的点了点头,接着道:“而你,却赶在这个时候来给梅菲送饭。”语调变得阴沉起来:“没练过功也遭了毒手。”
明儿再次眨眼。因得了石青的内力,似乎有了些体力,操着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别管我,婆婆,在,花郎峰,快去报……”
“梅菲走了多久了?”石青没容他说完便问道。
“刚……”明儿才只说了一个字便歇住,十分吃力的喘着,突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道:“照顾小……”话没说完,嘴却被石青捂住,石青突然扬声道:“谁在外面?”
门外平台上一人道:“金修参见护法师弟。”
“进来回话。”
一个中年男子恭谨的走进室内,略带疑惑的看了一眼赋雪,又向石青见礼。石青冷冷道:“金师兄来这里做什么?”
“是谷主命我把守。”男子不卑不亢道。
“方才去了哪里?”
“刚听到坡上有人声,上去查看了一下。”
“不怕有人趁虚而入?”
“室内情形无人知晓,何来趁虚而入?”
“无人知晓?”石青冷笑一声,“里边还有活口师兄知道吗?”
“呃……”那人有些意外,不知所措的看向石青面前的明儿。此时明儿虽已气若游丝,却显然是活的。那人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我没查觉。”
石青冷哼一声,突然便拧断了明儿的脖子。“要不要师弟替师兄挨个去检查呢?”
“不敢!”金修诚惶诚恐的弓下腰一个一个的细细查看。石青又道:“这里不能有闪失,她就安排了师兄一个人么?”
“是。许是人手紧吧。”
“这样不妥,还是我来检查吧。你到门外守着,半个人也不能接近。”在得知此间只有金修一人后,石青走到金修身侧,专注的去查看那些他已经检查过一遍的尸体,金修忙道:“如此万全,有劳护法。”便待起身出去。就在他刚背过身的那一瞬,石青的手指已经从背后戳到他的大椎穴上。随着一声颈椎断裂的声音,金修的身子软了下去,就在这时,他的身体突然被寒光笼罩,紧接着是一片血色,在他倒地的时候,那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身体,而是被切成了无数截,四肢、头颅、躯干,血淋淋的散落在地上。因为动作过快,石青的剑上甚至连一丝血色也没沾上。石青默默的还剑入鞘,弹指间,肤色便由杀人分尸时的血红归于如常玉白。石青复又蹲在明儿身边,庄重的帮他把眼睛合死,接着刚才的话茬道:“我会替你照顾小妍,安心去吧。”仿佛一直蹲在那里,仿佛金修从没出现,仿佛不曾拧断明儿的脖子,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身后的赋雪却是清楚的看到了一切,心中又惊又惧,眼睛停在滚到自己脚下的一块手臂上,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吓得连眼都忘了闭。也正因为没闭眼,在意识恢复的时候才清楚的看到了那手臂齐整的切口!
难道是他?难道会不是他?怎么可能不是他!谁还会如此心狠手辣!为了一时套取金修信任,对自己小弟都能毫不犹豫的下手,何况是对我这个夺他所爱的人!那晚行凶的一定是他!
回想着公孙策对松林案的陈述,看着眼前近乎翻板的杀人手段,一股恨意袭上赋雪心头,白玉堂的基因瞬间燃起了她复仇的烈焰。
这时石青立起身,见赋雪面色煞白,道:“梅菲立过重誓,要遵守成规,所以这些人都是别人代杀的。”
“谁?”
石青鄙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尸块,“一人还他一斩,算便宜他了。走吧,送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去找花婆婆么?”
“不是,那里现在是最不安全的。”
“可我娘子在她那里。”
“她还没到。”
“你怎么知道他没到?”
石青看看一地的死尸,“最好是还没到。”
一阵惊惧袭上赋雪心头,“那如果到了呢?”
“时间紧迫,边走边说吧。”
“不说清楚我哪儿也不去!”赋雪退后一步,目光坚定的看向石青。
石青犹豫了一下,决定向她解释。“梅菲最忌惮的固然是花容,最惧怕的却是你娘子。那婆婆再不好惹,没法从根本上动摇她的地位,所以她表面上还能装大度,与彩石谷两不相犯,可是知道了你娘子的存在后,行事风格就大不一样了。因为你娘子一旦得到花容拥戴,取代她当谷主易如反掌。那时凭着她一向的狠辣加上与花容的过节,能不能留全尸都不一定。这一次她借续印之机大开杀戒,又秘而不宣,目标正是除去花容。”
“我娘子给梅菲看到的事,花婆婆也知道,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坡上死的那两个拿着信炮什么的,想就是婆婆的哨探,看来她早有准备,怎么还会着了梅菲的道。”
“这不是小心就可避免的。寒印到期不续就是一个死字,谁躲得开?彩石谷一众弟子都是春季续印,如果不想被自己的内力烧死,就只有赌梅菲没有通关,除非有你娘子给续印。可你看看地上这些死人,他们全是花容的嫡传弟子,如果你娘子到了,他们何必冒这风险。”
“这么说,他真的还没有到呢。他明明比我们出发早,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呸呸呸,当我没说。”赋雪焦急起来。“会不会是路不熟?不会撞上梅菲吧。”
“梅菲这么紧迫的吸取内力,说明她心存恐惧,那么你娘子肯定没被她抓住。”石青拍拍赋雪,“能跟我走了吧?我先把你安置下,再把梅菲通关的事通知花容。花容的内力非同小可,如果被梅菲吸走……”石青忧心忡忡的背转了身子,“上来。”
赋雪带着疑虑爬上石青的背,石青飞跑起来。凉风吹在额上,赋雪冷静了很多,心头却不由升起阵阵凉意。五哥给梅菲看到,石青也知道,为什么他非要打发五哥来彩石谷?还有,听明儿说,梅菲刚刚出发去花郎峰,他现在追都怕来不及,却要先我把安置了再去找花容,那不是花瓜菜都凉了。念及这里,赋雪不由摸了摸指上带刀的戒指,戒上剧毒能让人瞬间倒地,为了防身,她没有还给石青,此刻倒成了她随时放倒石青的利器。“梅菲通关是不是非常难以对付?”
“如果梅菲没有通关,就不能吸人内力,她的内力我们知根知底,你娘子若得花百草指点一二,再与她联手,杀梅菲足矣。”
“通关了能像我娘子那样吸内力?”
“不一样。梅菲功成,体内两股内力已经可以相互转化。如果把斜月掌内力转成莲心内力,体内就会寒胜于炽,为了保持平衡,莲心内力就能强力吸引别人的斜月掌内力。等吸进了,再转成寒力,又可以再吸,如此周而复始,绵绵无尽。你娘子是靠着莲心舍利才能吸收内功,等到炽功增长到与寒功持平,就没办法再吸了,除非他也像梅菲一样通关,可是她还差得远,怎么可能这么快通关呢。”
“原来是这样。这功夫也太邪恶了吧。”
“武功本无善恶,善恶是练功者自己加给它的。莲心师祖闭关多年才通悟此道,焉知不是为善。”
“就这还善?”
“呵呵,当年她不知道莲心指要特殊体质才能练,将两功传给了很多弟子,后来发现许多人练习后开始内烧,她只道是莲心指难练,不能急于一时,便暂时给他们打上寒印消解燥热。等到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修习寒功时,为时已经晚,因为他们的斜月掌已经有了功底,散不得功了,只好经常给他们打寒印。虽说这办法很有效,但她始终想寻一个根治的办法,那样,弟子们才能不再受控于寒印。”
“于是她就研究出了这个吸内功的法子?”
“嗯。功成之时,她为很多弟子解除了桎梏,当然也有人喜欢身有奇功,或是舍不得多年内力,她便继续给他们打寒印,又悉心栽培寒功弟子。临终时,她把所有内力转化成莲心指内功,核封体内,火化后就是那个莲心舍利了。本来她是希望这个寒核能在必要时为子弟镇热毒的,可是她核封的太厉害,几百年来都没人能从这个寒核里吸收半点内功,直到云裳不顾一切的把它喂给女儿吃。”石青急奔着,字字清晰的讲述着过往。
“这就是雪儿内力的由来?”
“嗯。算天意吧,若不是她被梅菲打得垂死,哪个母亲舍得把那么寒的东西喂给孩子吃?莫说给孩子,便是谷中成人,谁敢吞它。若非雪儿吞下后获取了莲心内力,又有谁知道吞下才是释放内力的法门?”
“那老妖婆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亲手制造了雪儿这个对手。可是她现在这么利害,万一把花婆婆的内力也吃了,娘子她……你之前不知道梅菲已经通关么?”
“只知道为时不远。”
“那么说,现在这种情形随时会出现喽。”
“嗯。”
“哼!”赋雪突然恼怒起来,“你明知道梅菲随时会通关,却还让我娘子入谷?是了,你是让他跟梅菲抢时间,赌他能在梅菲前面找到花容,根本不在乎他的安危!”
“如果是你呢?让不让她来?”
“我……”
“如果你说不会,我马上带你去寻她,自此天高海远,让花容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我……”赋雪一时语塞,便是我不让,他就不来吗?只是,五哥想得是要救花容,你石青为的也是花容吗?倘若花容败给梅菲,你会怎样做,那时又会怎样对我五哥?“你究竟要送我去哪儿?我看这里山高林密,你随便把我一塞,谁也找不到,你好早去送信,不然来不及了。”
“来得及。去花郎峰有条梅菲不知道的密径,近很多的。再说梅菲去花郎峰也不会像我们这么赶,怕别人疑心她。只要我们快些,能赶到她前边。其实我也没想到梅菲会这么快通关,否则也不会带你入谷。倒省了这些麻烦。”
“你一句没想到,便要搭上我娘子性命了。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保不住我娘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保不住她,做鬼的怎么会是你呢?”
“废话!他死和我死有差别吗?”无常来勾魂要是发现错位,十之八九就把我给勾了,我一死,他那呆病准发,你爷爷的,一尸两命啊有木有!
“原来是真的。”石青莫名其妙的接了一句,赋雪摸不着头脑,“什么真的假的?”
“齐赋雪说她死了你就会绝后,先时我只道你重情,没想到你连殉情的心都有。”
“咳咳,过奖过奖。”
“嘘!”石青突然打手势让赋雪息声,穿进一片藤萝丛,顺着萝蔓溜进一条山涧,延石崖走了一程,转进条萝蔓从生的石沟。便于蔓子里找到个不起眼的石窗,不知动了哪里,窗上铁棱被摘下,石青便携赋雪穿进窗洞。里边却是个长方形的小间,好像橱子里边似的,又黑又小。见墙上有个缝,还有亮光透进来,赋雪便凑上前看看外边是什么。外间是个小室,两边的墙是石头的,正前方却被顶天立地的一排铁栅栏墙堵着,这屋横看竖看都是牢房啊!只要石青把那窗棱再装上,我不是插翅难飞了?这就是石青所说的安全的地方?!赋雪瞪大眼睛看着石青便要质问,石青捂住了她的嘴,轻声道:“别出声,呆这里等我。”赋雪点点头,趁石青手略松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一张嘴,吭哧一口就咬上了他的手,咬得石青脸都变型了也没撒口,比王八咬得还紧呢。你丫的真把我当白痴骗啊!
不过那石青也奇了,疼成这样了居然一声也没吱。这反常的举动终于让赋雪意识到了什么,慢慢松了口,少时一阵锁链声传来,接着呀的一声门响,跟着有了脚步声,只听一个人道:“药效也该起了,去看看他。”另一人道:“我去?”
“不是你去谁去,你装女人比我像。”先前一人道。
“我像?你见过我这样的女人吗?”
“总比我这络腮胡子像吧。再说也不一定看到的是女人,快去。”
二人熟悉的声音令赋雪不由咬起牙来。一个是邓车,这丫居然没死,另一个要扮女人的则是徐敞,NND,祖上得缺了多大的德才能生出他这模样的女儿来。
二人说了这几句,近处就有了开门声,赋雪凑近橱缝去看,却见徐敞袅娜的走进牢室,回手把栅栏门关了,便立在门口,搔首弄姿的朝囚室的一角看,那个方向刚好赋雪看不见。不知囚的是个什么人。这时石青拍了她一下,比划了比划,意思是他先走了,让赋雪安心呆着,正当他要穿出那石窗的时候,囚室一角一个声音传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是从没有过的羞涩与甜美,与他骂五哥时的腔调固然不同,便是疼爱赋雪时也没见他如此温柔。
听了夏玉奇这动静,赋雪脚一酥差点坐地上,连跳窗跳了半截的石青也掉了下来。二人面面相觑,同时咽了口吐沫,压了压翻腾的胃。
外边徐敞操着半女不男的声音扭捏道:“人家来看你不行吗?”
赋雪强忍着想吐的感觉看石青,那位已经在掐虎口止吐了。又往外看,人影一晃,夏玉奇迎到了囚室门口,终于进入了赋雪的视线。师父还是那个师父,表情却全然不是师父的表情。面对长成徐敞这模样的一个男人,夏玉奇居然一脸的喜色,居然还带着痴态!
赋雪便知他给人下了药,看情形,十之八*九是冰魂引。这时,夏玉奇对着徐敞傻呵呵一笑,左右看看道:“我这……也没收拾收拾,你别嫌乱哈。这牢真差,连个扫帚也不供给。”说完不知下边说什么好,又不好尴尬着,抓了抓头皮突然想起什么,忙道:“呃坐,坐哈。”伸手虚让着。徐敞笑笑道:“好。”便倚着栅栏坐在草堆上。
夏玉奇想靠他坐的,突然意识到是不是离人家太近了,没敢坐,离开半个身位才坐下去。一边讪笑还一边搓手,拘谨得像个第一次相亲的小伙子。
赋雪来了兴致,老光棍这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这些日子不见,你就没啥想和我说的?”丑鬼挑起了话头。
“啊?我……我……”夏玉奇目光闪烁,游走不定,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那嘴巴却像被猫儿叨走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话说我走了。”徐敞把歪嘴一撅,佯怒着便要起身。
“别!”夏玉奇急道:“有有,有……”结巴啊结巴。
“什么?”
“我……”夏玉奇咽口吐沫,又清了清嗓子,“你看,呃,桃花开了呵。”说完这一句,便抓起一把草在手里舞弄起来,半晌也没再说出一个字。
“你倒底想说什么?”徐敞不耐烦了。
“啊?呃,这个送你。”夏玉奇低着头,把手上舞弄的草递给了徐敞,那草居然神奇的变成了一只喜鹊。
“你手真巧。”
“呵,琰儿小时候我常编给他玩。”夏玉奇羞涩一笑,“我……会带孩子,洗衣烧饭缝缝补补的……也,也都会。”说完,老夏的头更低了。
徐敞听完却是一脸的鄙夷,“你意思是说,你不需要娶老婆是吧。”
“不不,不是。”夏玉奇急道:“我是说……我我我我我……”因为着急,夏玉奇结巴的都不成句儿了,一时脸涨的通红,好像被开水烫了似的。
看着他那样儿,赋雪都快笑背过气去了,憋得实在难爱,不由求助的望向石青,谁知石青却是一点笑容也没有,见“玉堂”笑望过来,劈手便拧了她一把。赋雪疼得一咧嘴,这人怎么和师父一个爱好,不过一这疼倒治愈了憋笑。
“你怎么被抓了?”徐敞见老夏有了语言障碍,只好主动开发他。
“哦,我查石青的底细来着,中了埋伏。”说这些东西时,夏玉奇的语言障碍立马自愈。
“你为什么要查他底细,有什么发现么?”
听了这句,赋雪不由又看向石青,却见他微蹙了眉。心中暗道不妙,师父不会把底细全托出来吧。她不知道五哥已经向石青挑明,多余的担心着。
却听夏玉奇道:“这里是牢房,不方便说。”
“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只说给人家一个人听,有什么要紧?”徐敞开始发嗲。
赋雪顿觉胃部一拧,忙学石青掐住了自己虎口。
夏玉奇道:“隔墙有耳啊。”
“没有,他们都被我杀了。现在就咱们俩。”
“啊!你是来救我的啊。”
“嗯。现在能说了吧?要是还不放心,你便靠近些,跟我咬耳朵好了。”徐敞说着移近了夏玉奇,并把耳朵贴了过来。
“那那……那怎么……好……”夏玉奇神奇的恢复了结巴,外加脸红心跳。
“人家什么都是你的,有什么不好的?”徐敞羞涩一笑,把头靠在了老夏肩上,又娇嗔道:“你究竟说是不说嘛?”
“我说我说!”夏玉奇两眼发直绷着身子道:“呃,小君,还……还有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
“你能容我擦擦鼻子吗?好像……流血了。”
“……”
橱内,赋雪已经笑抽在地上。靠一靠就能流鼻血,如假包换的老童男呐。还有,他爱的居然是沈君然!可怜的老光棍儿。
夏玉奇边擦鼻血边尴尬道:“还是离开这里再说吧,你靠我这么近,血止不住啊。”
“偏不!就要你现在说!”徐敞突然把夏玉奇推倒在草榻上,压在他胸前道:“这样就流不出来了。”
“好好,我说。”夏玉奇不敢看“小君”,盯着天花板努力的顺气。
橱内赋雪不由紧张起来,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石青的手,却见他指间已经多了一点寒芒,赋雪大惊,便要伸手拦他,却见他手指一动,针芒已逝。紧接着就听徐敞叫道:“夏玉奇!夏玉奇!醒醒!”
草榻上的老夏气息顿无。徐敞蹭的立起身,“只听说过马上风,还没听说没上马就风的呢。大哥,不好了!”说着开门冲出去。他刚一离开,石青便打开了橱门,旋风般冲出,把夏玉奇拎进橱内,立时放了三颗药丸在他口中,并先后把他和赋雪拎出石室。这一切,不过瞬间的事。
石青夹着二人在山路上急奔,待行到一个必须攀爬的险要处才停了下来。把夏玉奇放在地上开始为他推拿,少时老夏长出一口气,恢复了呼吸。见他眼皮微动,知道要睁眼,石青一把将赋雪推到他面前。老夏看到赋雪,不由脸又红了,“小君,能不能别压着我。”赋雪这才知道石青把自己推上前的用意,而那石青已经在一旁抽笑起来。赋雪骂道:“还不给他解了冰魂引!”
“这药没解,自愈的。”石青说着探上夏玉奇脉息,“没中软筋香的话我就不拎你了,自己跑吧。”不想还没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个暴栗,夏玉奇吼道:“见面怎么连师父都不叫!”却原来把石青当成了白玉堂。
赋雪一呆,突然指着石青暴笑起来,“报应啊!啊玉奇兄,你这徒弟是该好生教导。”
“怎么?他惹你生气了?”
“何止,他调戏我!”
石青的脸不由一黑,夏玉奇接下来将会有什么举动他已经预测到了,只可惜,早在赋雪说到报应的时候,老夏已经把住了他的脉门,逃无可逃了,貌似这老家伙更有先见之明啊(老夏:摊上琰儿这种魔障,道高一丈是必须滴)。
接下来的场景便是:“琰儿”顶着一脑袋的包在前边带路,夏玉奇羞答答甜滋滋的背着“小君”跟在后边。
有了夏玉奇这帮手,石青不再坚持把赋雪这废物藏起来,而是带着二人一起去花郎峰找花容。他的理由是:如果花容无碍,便可“治愈”白玉堂,恢复了武功会是个帮手,就算花容遇难,有夏玉奇照顾,玉堂也不难逃脱。但在赋雪的心底却隐隐有一个疑惑:石青凭什么肯与我们共进退?
石青带的路是一个穿山而过的洞穴,果然隐蔽异常,石青点着火烛在前边走,走着走着,突然吹灭了火烛,洞内立时一团漆黑。赋雪要出声询问,却被夏玉奇把嘴捂住。衣袂声响,石青一手拉着夏玉奇另一手摸索着又往前走。转过一个弯道,前边出现了洞口微弱的光亮,还隐约有人影晃动。少时一个好听的男声道:“这里的事和你无关,就算整个斜月谷的人都死绝了也和你无关。听舅舅的话,等穴道解开了就顺着这山洞一直走下去,遇岔道便左转,出洞口便是山口了。在那边寻一个商队,再买个牲口,然后回开封府找石头,从此好好过日子。舅舅不会看错,他是能让你一辈子幸福的人。你娘最在意的是这个,别的什么都不重要知道吗?我带的火药足以把洞口封了,等你从山口再转回来,至少要三个时辰,那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跟来也没用。听话,舅舅走了。”